“陆先生,签了字,我们就两清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
扎在死寂的民政局大厅里。对面的男人,陆承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结婚三年,他吝于给她一个正眼,就连离婚,也如此迫不及待。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苏晚猛地捂住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死死压抑着,
不能在这里,不能在他面前失态。陆承渊终于不耐地瞥了她一眼,手机屏幕亮起,
上面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薇薇,我很快就到。”1离婚证像是烧红的烙铁,
烫得苏晚指尖发麻。她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夏日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胃里的那股恶心感再次汹涌而上,再也压抑不住。苏晚冲到路边的垃圾桶,扶着冰冷的铁皮,
吐得昏天黑地。一双锃亮的定制皮鞋停在她面前。陆承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像在看一出自导自演的拙劣戏剧。“苏晚,收起你这套博取同情的把戏。
”“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他的话语,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
苏晚吐得连胆汁都快出来了,她抬起头,狼狈地擦了擦嘴角,脸上却漾开一个苍白的笑。
“陆先生多虑了。”“我只是觉得恶心。”“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我恶心。”说完,
她挺直了背脊,像是战胜的女王,一步一步,决绝地离开。陆承渊站在原地,
看着她瘦削却倔强的背影,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他甩了甩头,
将这丝异样归结为对她不知好歹的厌恶,转身坐进了那辆迈巴赫。车子绝尘而去,
没有半分留恋。苏晚走到街角,再也支撑不住,扶着墙壁缓缓蹲下。那个可怕的念头,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的例假,已经推迟了快两个月了。她走进药店,
在店员异样的探寻下,买了一根验孕棒。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别墅,里面空荡荡的,
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被打包收走。这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值得她留恋的了。洗手间里,
苏晚看着验孕棒上那两道刺目的红杠,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怀孕了。
在和陆承渊离婚的这一天,她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多么讽刺的笑话。她捂住脸,
眼泪终于决堤。这不是惊喜,是惊吓。她不能让陆承渊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那么讨厌她,
又怎么会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他只会觉得,这是她用来重新纠缠他的新筹码,
一个更加卑劣的手段。他甚至可能会逼她打掉这个孩子。不,绝对不行。这是她的孩子,
只属于她一个人。苏晚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她要离开这里,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他长大。手机**突兀地响起,
是陆承渊的母亲,周岚。“晚晚啊,今晚回家吃饭吧,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周岚是陆家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苏晚的心一酸,
她该怎么告诉这位慈爱的老人,她已经和她的儿子离婚了?“妈,
我……”“就这么说定了啊,承渊也回来,你们俩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周岚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苏晚握着手机,
苦涩地笑了。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以陆家儿媳的身份,去见她了。也好,当面做个了断。
傍晚,苏晚打车回了陆家老宅。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让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林薇薇。陆承渊放在心尖上三年的白月光,此刻正亲昵地挽着周岚的手臂,笑得温婉可人。
而陆承渊,就坐在她的身边,目光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那一瞬间,苏晚觉得自己的心脏,
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2“晚晚,你回来啦,快来坐。
”周岚热情地招呼她。林薇薇也站了起来,对着苏晚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苏**,
你好,我是林薇薇。”苏晚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她走到单人沙发坐下,
离那两个人远远的。陆承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林薇薇身上。
“薇薇,你的心脏不好,别站着了。”他柔声说着,扶着林薇薇重新坐下。
周岚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显然也觉得有些尴尬。“承渊,
薇薇怎么会来?”“妈,我跟晚晚已经离婚了。”陆承渊平静地投下一颗炸弹。“什么?
”周岚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刚办完手续。”陆承渊的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胡闹!
”周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晚晚这么好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是不是因为她?
”周岚的矛头直指林薇薇。林薇薇的眼圈立刻就红了,
楚楚可怜地抓住陆承渊的衣袖:“承渊哥,都怪我,我不该回来的,
伯母你别怪承渊哥……”“够了!”陆承渊将林薇薇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跟薇薇没关系,是我和苏晚之间的问题。”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了苏晚身上,
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配不上陆太太这个位置。”一句话,
将苏晚三年来的所有付出和隐忍,全盘否定。苏晚的心,像是被凌迟一般,寸寸碎裂。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我配不上。”她站起身,
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妈,对不起,不能再孝顺您了。”“陆承渊,
祝你和林**,百年好合,断子绝孙。”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迟疑。“站住!
”陆承渊厉声喝道。苏晚没有停下脚步。“苏晚!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苏晚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她就是要试试。
她不仅要走出这个门,还要走出他的世界,让他永永远远,再也找不到她。餐厅里,
丰盛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苏晚却一阵反胃。尤其是那道清蒸石斑鱼,
那股腥味让她几乎要当场吐出来。她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晚晚,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周岚担忧地问。“苏**是不是吃不惯家里的菜啊?”林薇薇柔柔地开口,
话里却带着刺,“也是,毕竟苏**的出身……可能更习惯外面那些重油重盐的东西。
”“林薇薇,你闭嘴!”周岚呵斥道。“伯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关心苏**……”林薇薇委屈地红了眼。陆承渊立刻将她揽进怀里,安抚道:“好了,
别说了,她就是喜欢这样博人眼球。”苏晚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冲向洗手间。
她趴在马桶上,吐得撕心裂肺。身后传来脚步声。林薇薇靠在门框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苏晚,你输了。”“承渊哥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娶你,
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现在我回来了,你这个替代品,也该退场了。”苏晚漱了漱口,
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她。“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你!”林薇薇被她的态度激怒,
上前一步,突然脚下一滑,尖叫着朝苏晚倒过来。苏晚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她一把抓住。
林薇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狠厉,她借着苏晚的力道,狠狠地朝旁边的墙壁撞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走廊。3林薇薇的额头撞在墙上,瞬间红了一片,她捂着头,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苏晚,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为什么要推我……”她的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闻声赶来的陆承渊和周岚听得一清二楚。“薇薇!”陆承渊一个箭步冲过来,
紧张地将林薇薇抱在怀里,检查她的伤势。“承渊哥,
我头好晕……”林薇薇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像一朵备受摧残的小白花。陆承渊抬起头,
一双黑眸里燃着滔天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苏晚。“苏晚,你真是恶毒!”他甚至不问缘由,
就直接给她定了罪。苏晚的心,彻底冷了。她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陆承渊,你眼瞎吗?”“是她自己撞上去的!”“你还狡辩!”陆承渊怒吼,
“薇薇的心脏不好,你明知道还敢对她动手!你是不是想让她死!”心脏不好?苏晚想笑。
林薇薇的心脏好得很,真正有病的是陆承渊的眼睛和脑子。“承渊,你先别激动。
”周岚拉住儿子,她虽然也看到了林薇薇受伤,但她更相信苏晚的为人。
“晚晚不是那种孩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妈!你到现在还护着她?
”陆承渊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你亲眼看到的,她把薇薇推到墙上!”“我没有!
”苏晚终于忍不住,冲着他喊了出来。三年了,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温顺的,隐忍的,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大吼。“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装的!”“够了!”陆承渊打断她,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抱着林薇薇,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我带你去医院。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苏晚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周岚走到她身边,
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晚晚,苦了你了。”苏晚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妈,我们已经离婚了。”“是我没福气,做不成您的儿媳了。
”她对着周岚,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些年,谢谢您的照顾。”说完,她转过身,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地方。夜色如墨。苏晚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宝宝,别怕。妈妈会保护你。从今以后,
我们相依为命。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姜念的电话。“念念,我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什么?
那个姓陆的王八蛋终于肯放过你了?太好了!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听到姜念充满活力的声音,苏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我在陆家老宅外面。
”“等着!老娘开着我的法拉利,十分钟之内必定杀到!”挂了电话,苏晚找了个长椅坐下,
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陆承渊的孩子。
可这个孩子的父亲,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了另一个女人,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也好。
这样,她就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以一个漂亮的甩尾,
停在了苏晚面前。车门打开,姜念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下来,一把将苏晚抱进怀里。
“我的宝,受委屈了。”闻着闺蜜身上熟悉的香水味,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
4“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姜念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苏晚趴在她的肩膀上,将这三年的委屈,不甘,和心痛,全都化作了泪水,尽情地宣泄出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她才渐渐停了下来。“好了?”姜念递给她一张纸巾,
“走,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庆祝你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姜念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车里,
一脚油门,法拉利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让苏晚有些不适应。“念念,我……”“别怕,有我呢。
”姜念挽着她的手,径直走进一个包厢。包厢里,已经有几个朋友在等着了。看到苏晚,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陆承渊,只是热情地拉着她喝酒,玩游戏。
苏晚知道他们是想让她开心,但她现在怀着孕,不能喝酒。“我以茶代酒。”她端起茶杯。
“那怎么行!”一个男生起哄道,“今天可是苏晚的单身派对,不喝酒怎么庆祝?
”“她身体不舒服,我替她喝。”姜念端起苏晚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念念,够意思!
”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狂欢。苏晚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却一片空茫。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一条推送新闻。【陆氏集团总裁陆承渊深夜携神秘女子现身医院,
疑似好事将近】配图是陆承渊抱着林薇薇,焦急地冲进急诊室的画面。他的紧张,他的关切,
都那么真实。而这一切,从来都不属于她。苏晚自嘲地笑了笑,关掉了手机。也好,
断得干干净净。后半夜,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姜念也有些醉了,
她靠在苏晚的肩膀上,
着:“陆承渊那个渣男……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苏晚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有说话。后悔吗?他那样的人,字典里大概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第二天,
苏晚在姜念的公寓里醒来。宿醉的姜念还在呼呼大睡。苏晚轻手轻脚地起床,
给她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然后留下字条,便离开了。她先去医院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
确认了宝宝很健康,才放下心来。医生告诉她,孕早期要多注意休息,避免情绪激动。
苏晚苦笑,这几天,她把这辈子没动过的情绪都动了一遍。从医院出来,
她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后路。她名下有一套小公寓,是她婚前用自己工作攒的钱买的。
她联系了中介,把公寓挂了出去,打算尽快卖掉,然后换一笔钱,
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陆承渊给她的那张没有上限的黑卡,她一次也没用过。
结婚时,陆家给的彩礼,她也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银行里。这些,她都不会带走。她要和过去,
做一个彻底的切割。处理完这些事情,天色已经晚了。苏晚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看着这个曾经承载了她少女时期所有梦想的地方,心中感慨万千。她简单收拾了一下,
准备明天就搬去和姜念一起住。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了很多,
想到了和陆承渊初见时的场景,想到了婚礼上他冷漠的脸,想到了这三年来,
她像个小丑一样,努力地想要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睡了吗?】苏晚皱了皱眉,这个号码,
她有点眼熟。是陆承渊的私人号码。他发信息来做什么?嘲讽她还不够吗?
苏晚直接将号码拉黑,关机,睡觉。另一边,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陆承渊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她竟然敢拉黑他?
5陆承渊盯着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这个女人,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离婚前对他百依百顺,现在刚拿到离婚证,就敢直接拉黑他?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晚昨晚在陆家老宅的样子。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脸上未施粉黛,却比盛装的林薇薇还要夺目。尤其是她说“祝你和林**,百年好合,
断子绝孙”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决绝的,
带着毁灭气息的美。陆承渊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他一定是疯了,
才会觉得那个女人有魅力。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接通了助理的办公室。“去查一下,
苏晚现在在哪里。”“陆总,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助理恭敬地问。“不用,
查到位置发给我就行。”挂了电话,陆承渊又想起了昨晚在医院的场景。
林薇薇的额头只是轻微的擦伤,医生说并无大碍。可她却一直哭着说头晕,说害怕,
非要住院观察。陆承渊心里清楚,她是在博取同情。若是从前,他或许会耐心地陪着她,
安抚她。可昨晚,看着她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厌烦。
他甚至提前离开了医院,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苏晚那句“断子绝孙”的诅咒,让他心烦意乱。很快,助理将苏晚的定位发了过来。
她竟然回了她婚前的那套小公寓。陆承渊看着那个地址,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她。或许,是想当面警告她,不要再耍什么花样。或许,
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车子停在苏晚公寓楼下。
陆承渊没有上去,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那扇窗户的灯光熄灭,他才回过神来。他自嘲地笑了笑。
陆承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