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值得熬夜看完的我为你下的那场雪小说阅读
1离婚协议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些闷热。林辰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阿姝，我们离婚吧。”沈姝插花的手顿了顿，
细长的银剪刀刃反射出一点冷光。她正修剪着一支白玫瑰的茎，闻言，指尖微微一颤，
锐利的剪刀边缘不小心在指腹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鲜红的血珠渗出来，
她下意识地蜷起手指。“日子过久了，有点腻了。”他继续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
甚至带着一点刻意为之的轻松，像要拂去什么不存在的尘埃。腻了。沈姝垂下眼，
看着那滴血珠慢慢变大，映着她过于苍白的皮肤。心脏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刺痛，
但她很快将它压了下去，仿佛那只是被玫瑰刺扎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表示听到了。空气凝滞着，只有壁钟秒针规律的走动声。咔，咔，咔。像在倒数着什么。
林辰似乎没等到预期的反应，有些意外，又或许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清了下嗓子，
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纸张崭新，标题是几个醒目的黑体字。“协议我拟好了，
你看一下。财产分割方面，我不会亏待你。这房子你要想留就留着。
”他的语调恢复了商人的利落，“签了吧，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沈姝在心里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舌尖尝到一点铁锈般的苦涩。
她放下剪刀和那支带刺的白玫瑰，抽了张纸巾按住指尖，然后才拿起那份协议。纸很白，
晃得人眼睛发涩。条款清晰优厚，的确是他一贯大方的手笔。她看得很快，或者说，
根本无需细看。目光最终落在签名处预留的空格上。“笔呢？”她抬起眼，第一次正视他。
林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如此干脆。
他下意识地从西装内袋里抽出自己的钢笔递过去——那还是她某一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笔尖是定制的，刻了他们名字的缩写。沈姝接过，冰凉的金属笔身触到温热的指尖。
她拔开笔帽，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在那道横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姝。
字迹依旧清秀端正，稳稳当当，甚至比平时签收快递时还要流畅几分。
她把协议和笔推还给他。“行了。”她的声音出奇地平稳，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尽管那笑意未达眼底，“祝你得偿所愿。”林辰看着那份已然生效的离婚协议，
又看看她平静得过分的脸，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什么。预想中的眼泪、质问、崩溃，
一样都没有出现。这过于顺利的结局，反而让他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生出一种踩不到实处的虚浮感。就在这时，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一室诡异的寂静。
林辰像是终于抓到救命稻草，立刻起身去开门，动作快得几乎带倒椅子。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裹着当季最新款的皮草，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娇憨又肆意的朝气。
她很自然地踮脚在林辰脸上亲了一下，声音甜腻：“辰哥，搞定没呀？人家等好久啦，
电影都快开场了。”她的视线越过林辰的肩膀，落在沈姝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胜利者的、轻快的怜悯。林辰有些尴尬，
但更多是一种在新欢面前急于证明什么的迫切。他搂住女孩的腰，再看向沈姝时，
眼神里那点残余的复杂迅速被一种刻意堆砌起来的疏离和嘲讽覆盖。他扯了扯嘴角，
语气轻慢，像要碾碎什么：“怎么？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会哭会闹。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沈姝早就失去那种让人疯狂的吸引力了。”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她素净的脸和简单的家居服，补充道，“像杯温吞水，没滋没味。
”女孩配合地发出银铃般的娇笑，依偎得更紧，仿佛在炫耀自己的鲜活热辣。
沈姝的目光淡淡掠过那对紧贴的人影，心脏那根细刺似乎又往深处扎了几分，
带来一阵尖锐的收缩。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她不动声色地强行咽了下去，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甚至顺着他的话，又弯了弯唇角，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啊，
早就没了。所以，不值得你留恋。”她的视线转向那个女孩，语气温和得近乎残忍，
“祝你们玩得开心。”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门口。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株不会被风雪压弯的芦苇。与林辰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手臂绷紧了一下，
但最终没有动，也没有再看她。2血色告别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
干脆利落地隔绝了那个她经营了多年的家，也彻底隔绝了她的过去和所有虚假的温暖。
楼外的冷风像浸了冰水的鞭子，猛地抽在脸上。沈姝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泄了。
她踉跄着扑到冰冷的墙壁上，猛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
剧烈得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撕裂掏空。冰冷的空气如刀片刮过气管，她用手死死捂住嘴，
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咳声终于暂歇。她虚脱般地靠在墙上，缓了很久，
才慢慢地、颤抖地摊开手心。一团粘稠的、刺目的鲜红，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掌心肌肤上，
红得惊心，红得绝望。沈姝怔怔地看着那口血，看了很久很久，目光空茫，
仿佛不认识那是什么。然后，她极其缓慢地合拢手指，紧紧攥住，
像是要握住一个不能被看见的秘密。她抬起头，深吸了一口凛冽彻骨的空气，一步一步，
艰难地走进了外面灰败而干冷的世界里。背影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寒风轻易吹散。
……时间滑入深冬，城市被节日的喧嚣包裹，处处张灯结彩，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糖果和烤火鸡的味道。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洋溢着对团圆的期盼。
沈姝住进了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她的病发现得太晚，像一株内里早已被蛀空的树，
外表尚且勉强支撑，实则已是千疮百孔，一阵风就能吹倒。
最后的化疗除了带来更多的痛苦和虚弱，并未能挽留什么，她平静地选择了放弃，
只求能尽量安静地、有尊严地走完最后一程。她瘦得脱了形，躺在病床上，轻得像一片羽毛。
脸色是那种久不见日光的、近乎透明的白，常常陷入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像偷来的。
偶尔醒来，她会偏头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空。今年冬天，还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雪。她记得，
七年前那个夜晚，雪下得好大，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护士们都很心疼这个异常安静美丽的女人。她从不喊痛，配合所有治疗，也从不抱怨。只是，
也从不见有任何亲人朋友来探望，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望着窗外，眼神空远，
不知道在看什么。有好心的小护士替她难过，曾委婉地问：“沈**，
真的不需要我们帮您联系一下家人吗？或者……朋友？”沈姝总是轻轻地摇头，
声音微弱却清晰：“不用了，谢谢。”她不想。不想让他知道。这场无声的溃败，
这场一个人的战争，是她最后的体面。或许，在内心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是，
她怕。怕看到他怜悯的眼神，怕看到他愧疚的施舍，更怕……看到他依旧无动于衷，
甚至嫌恶地觉得她在用苦肉计纠缠。哪一种，都足以将她最后一点稀薄的自尊碾碎。
就这样吧。像一片雪花悄然落地，无声无息。……3孤独终林辰最近过得可谓春风得意。
新女友年轻、漂亮、热情似火，带出去极有面子，像一件精美的装饰品，
恰到好处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掌控欲。她拉着他流连于各种派对和夜场，
用喧嚣和**填充生活的每一寸缝隙。他享受着这种被崇拜、被需要、被点燃的感觉，
告诉自己这才是鲜活的人生。只是，偶尔，在深夜归家，甩掉皮鞋，
陷进过于柔软的沙发里时，面对一室被名牌家具填满却冰冷彻骨的寂静，他会没来由地走神。
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以前不管他多晚回来，
玄关的灯总是暖融融地亮着，鞋柜旁摆着那双软绒的拖鞋。客厅角落留着一盏小壁灯，
像一只等待的眼。有时餐桌上会扣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旁边贴着张便签，
上面是沈姝清秀的字迹：“趁热喝，胃会舒服点。”她睡眠总是很浅，听到动静，
会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脸上带着惺忪的睡意，嗓音软糯地嘟囔一句“回来了？”，
然后趿拉着拖鞋去给他放洗澡水，水温总是调得刚刚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新女友会在他酒意上头时拉着他继续狂欢，
却绝不会在他胃痛难忍时为他熬一碗最普通的白粥。这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他烦躁不堪。
他会立刻拿出手机，拨通女友的电话，用那边传来的震耳音乐和娇笑声，
强行驱散这片刻该死的冷清。他反复告诉自己，现在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自由，新鲜，
**。沈姝太过平淡，像一本看了太多遍的书，乏味是必然的结局。直到那天，
他带着新女友去一家高级会员制餐厅吃饭。餐厅主打怀旧氛围，灯光昏暗，音乐慵懒。
等菜时，女友去了洗手间补妆。餐厅的经理恰好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学学弟，家里有些背景，
在这里工作纯属个人爱好。学弟看到他，惊喜地过来打招呼：“辰哥！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今天怎么一个人？嫂子呢？”林辰晃着酒杯的手一顿，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扯出个笑：“哪个嫂子？”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觉的炫耀和新欢正浓的轻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