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那场染血的骤雨,洗刷了苏家的冤屈,也彻底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尘埃落定后的朝堂,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紧绷与对新帝的敬畏。
萧珩以雷霆手段清洗了构陷苏家的所有势力,包括几位位高权重的皇叔和勋贵,铁证如山,
无人敢置喙。老皇帝在目睹了萧珩那“九族连朕一起诛”的疯狂后,
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彻底垮了,缠绵病榻,形同废人。朝政大权,
无可争议地落在了监国太子萧珩手中。苏府的门槛几乎被踏平。
恭贺苏尚书沉冤得雪、贺喜苏家圣眷更隆的帖子雪片般飞来。然而,
苏府的主人却沉浸在另一种氛围里。苏正清躺在病榻上,脸色灰败,眼神却异常清明。
那日金銮殿上,萧珩那句“苏尚书已以身殉国”的宣告,如同最锋利的刀,
割断了他与过往的一切牵连。他不再是那个在权力漩涡中挣扎求存的吏部尚书,
而是一个“已死之人”。巨大的冲击和长久以来的精神折磨,让他彻底病倒了。
“爹……”我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小心擦拭着他枯瘦的手背,声音哽咽,“您别多想,
好好养身体。陛下……萧珩他……不会食言的。”苏正清缓缓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有欣慰,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傻孩子,”他声音嘶哑,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和,“爹不是想不开。是……解脱了。”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苏正清这个人,已经随着那场闹剧‘死’了。爹现在,
只是一个寻常的老头子,只想看着你们兄妹几个平安喜乐,含饴弄孙。
”娘亲柳氏在一旁悄悄抹泪,闻言也挤出一个笑容:“老爷说的是。如今这样,最好不过。
远离了那是非之地,清清静静的。”大哥苏景明因护驾有功,被擢升为京畿卫戍营统领,
实权在握。他穿着崭新的麒麟补子官服来探望父亲,身姿笔挺如松,眉宇间的英气更盛,
只是看向父亲时,眼底依旧藏着痛惜。他单膝跪在床前,沉声道:“爹,您放心。苏家,
有儿子撑着。您只管安心休养。”二哥苏景睿则被萧珩钦点入内阁,参与机要。
他依旧温润如玉,只是气质中多了几分沉稳持重。他带来了一叠厚厚的田庄地契和商铺文书,
放在父亲枕边,温言道:“爹,这是陛下赏赐给苏家……不,是给咱们家的产业。
都在京畿附近,环境清幽,土地肥沃。陛下说了,等您身子好些,随时可以去看看,
挑一处最喜欢的颐养天年。”三哥苏景澄的变化最大。或许是那场惊变让他一夜长大,
他不再热衷于斗鸡走狗,反而跟着娘亲柳氏学起了打理庶务,竟也做得有模有样。
他笑嘻嘻地凑到床边:“爹!您看您多划算!白捡了个养老的富贵闲人当!
以后儿子天天陪您遛鸟钓鱼下棋,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看着三个儿子各有担当,
苏正清眼中终于露出了真切的、卸下一切重负的笑意。他拍了拍苏景明和景睿的手,
又瞪了景澄一眼:“臭小子,别光说不练!”笼罩在苏府上空的阴霾,
随着父亲的释然和兄弟们的支撑,终于开始缓缓消散。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父亲脸上,
那久违的宁静,让我揪紧的心也慢慢舒展开来。
---册封大典与新帝登基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整个帝京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处处洋溢着改天换日的蓬勃气息。册封皇后的旨意先一步送到了苏府。明黄的绢帛,
朱红的玺印,昭告天下,苏氏晚晚,温婉淑德,宜室宜家,册为皇后,母仪天下。
宣旨太监的声音还在院子里回荡,娘亲柳氏就抱着我喜极而泣。大哥苏景明眼眶微红,
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二哥苏景睿含笑拱手:“恭喜皇后娘娘。
”三哥苏景澄则直接蹦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妹是当皇后的命!
看谁还敢说我们苏家是炮灰!”我捧着那沉甸甸的圣旨,指尖冰凉,心头却滚烫。炮灰?不,
从今往后,苏家不再是任何故事里的注脚。我们将书写自己的命运。登基大典在奉天殿举行。
庄严肃穆的礼乐声响彻云霄,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阶肃立。我穿着繁复厚重的皇后朝服,
凤冠霞帔,在礼官的引领下,一步步踏上那至高无上的丹陛。
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丹陛尽头,
是同样身着玄色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萧珩。他背对着百官,
面朝大殿深处那至高无上的龙椅。阳光从高大的殿门斜射进来,
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如同神祇。我走到他身侧站定。隔着冕冠垂下的玉旒,
我悄悄侧目看他。他面容沉静,下颌线绷紧,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前方的龙椅,
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沉重而炽热的光芒——那是对至高权力的渴望,
是对开创盛世的决心,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履薄冰的谨慎。
礼部尚书高声唱喏:“吉时已到——恭请新皇登基——!”萧珩缓缓转身,面向文武百官。
那一瞬间,他身上所有的锋芒与威仪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寒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