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梅花痣,倒是一如既往地显眼。”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三年前那场毁灭性风暴的寒意。
似乎瞬间将她拖回到那个冰冷的雨夜。
记忆的片段如同电影镜头,清晰地展现脑际:
闪回:三年前,雨夜。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窗外炸响;
闪电撕裂浓墨般的夜幕,瞬间照亮了装修奢华的公寓客厅。
昂贵的骨瓷花瓶碎片溅了一地……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愤怒和绝望的硝烟味。
“钱呢?!肖霞……你告诉我,那八千万到底去哪了?!那是公司最后一点周转资金……是救命钱!”
沈子尧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双目赤红,布满血丝,额角青筋暴跳。
他死死攥着肖霞纤细的手腕,把她逼到冰冷的落地窗前。
巨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发出密集而绝望的声响……
如同她此刻的心跳。
肖霞的脸色比窗外的闪电还要惨白。
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纵横交错,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颈侧。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委屈,让她浑身都在剧烈地发抖。
她想解释……
想告诉他母亲躺在ICU里等着天价手术费;
想告诉他她抵押了他们共同的爱巢;
想告诉他那笔钱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说啊!哑巴了?!还是心虚了?!”
沈子尧的理智已经被愤怒和巨大的背叛感彻底烧毁。
公司濒临破产的焦灼;
核心团队人心惶惶的压力;
以及最信任的爱人可能背叛的锥心之痛……
如同面临致命的悬崖,将他逼到了疯狂的边缘。
他看到肖霞死死护住自己的衣领。
一个荒谬而恶毒的念头……
她是不是在隐藏什么?
赃物?
证据?
“心虚?你护着那里做什么?!”
他低吼着……
被酒精和怒火驱使的手,带着毁灭一切的失控力量,猛地伸向她的领口。
“嘶啦!”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雷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肖霞只觉得胸口一凉……
单薄的丝质睡衣领口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让她剧烈地打了个寒颤。
恐惧瞬间攀升至顶点。
沈子尧的动作也猛地顿住。
燃烧着怒焰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她左侧锁骨下方的肌肤上……
那里,没有他臆想中的赃物或证据。
只有一颗小小的形状奇特的痣——
一个完美的梅花图形。
梅红的色晕格外醒目。
在惨淡摇曳的灯光下,这颗“梅花痣”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清晰。
像一枚带着诅咒的徽记。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子尧所有的咆哮、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死死地盯着那颗痣……
眼神从暴怒的赤红,迅速褪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疑惑和难堪。
这颗痣,他曾无数次地亲吻过……
带着无限爱怜和占有欲,用指尖温柔地摩挲过、亲吻过。
是的,他将这颗“梅花痣”视作她身体上独属于他的最隐秘的印记。
而此刻,在背叛的背景下,它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或者说,是这桩“罪行”最刺眼的最无法辩驳的“罪证”!
多么讽刺!
多么虐心!
他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
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淬着血和冰:
“肖霞!这就是你的‘清白’?这颗痣……它就是你背叛的烙印!无法抹去,永远,永远……”
声音嘶哑,如同地狱传来的诅咒,狠狠砸在肖霞的心上……
她绝望地捂住被撕开的衣领。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颗被指认为“背叛烙印”的“梅花痣”,无声地承受着所有的恨意和屈辱。
她身体蜷缩成一团。
闪回结束。
“呃……”
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的痛哼。
拍卖会场明亮刺目的灯光,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她脚下一软,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就在她重心失衡的刹那,一只戴着黑色羊皮手套的手,倏地伸了过来……
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弯。
肖霞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抽回手臂……
动作之大,带着一种近乎惊恐的抗拒。
她抬起头,撞上沈子尧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脸上那副冰冷的面具,似乎出现了极其复杂的微光……
那里面有尚未消散的恨意,有冰冷的审视。
他迅速收回手,仿佛刚才的触碰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那双重新变得毫无温度的眼睛,牢牢锁定了她锁骨下方……
那个被衬衫领口严密覆盖的位置,却在他记忆中无比清晰。
肖霞也仿佛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穿透力……
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幻痛中隐隐灼烧。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神的轨迹——
正精准地落在那颗早已不存在的“梅花痣”曾经所在的地方。
时间在两人无声的对峙中仿佛再次停滞。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彼此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那无声流淌了三年的恨意与痛楚,浓得化不开。
沈子尧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比刚才那句羞辱更加冰冷刺骨:
“肖霞,三年了……这颗痣的位置,我记得清清楚楚!就像记得你‘背叛’的每一个细节。”
他微微倾身,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
声音里淬着剧毒的恨意,
“它是不是也像你的谎言一样,刻得更深了?”
肖霞没有回答……
她默默地闭上眼睛,似在品味着那些无情的残忍恶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