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傅立言为了让我听话,不停对我打压控制。
他不许我的手机里存别人的联系方式,不论男女。
就连傅父傅母的电话号码,也被他全部删掉。
我手机上所有的软件更不许设置密码,因为他要随时检查。
在他的控制下,我本就不多的朋友,也都渐渐地远离我。
到最后,我身边只剩下傅立言一人。
他既是我的亲朋,更是我的爱人。
即便知道自己对我的重要性,他伤害我时还是毫不手软。
急诊护士在我手机上翻找了一圈,最终只从我朋友圈的点赞中联系上了我福利院的朋友。
但朋友近期出差,不在桐城,护士只能将我的尸体留在医院的停尸间。
我的魂魄也被一同困在了这里。
漆黑的停尸间里,冰冷刺骨。
我深感悲惨,借着门缝下微弱的灯光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喃喃道:
「投不了胎的话,估计这辈子都要被困在医院了。」
我刚说罢,一只十二三岁模样小男鬼飘到我身边。
「那你好惨。」
看到他漂浮在半空,我瞳孔瞬间紧缩,下意识尖叫:
「啊!鬼啊!」
「哪儿有鬼,哪儿有鬼?」
他左顾右盼,看起来比我还害怕。
我愣了,大着胆子指了指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沉思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礼貌道歉:
「不好意思,做鬼的时间有点短,还不太适应。」
「不过,你一个成年人还怕鬼?!」
小男鬼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我,笑出声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
其实我怕黑是后天造成的。
刚进傅家那些年,傅立言为了赶走我,曾在一次野外露营的时候,故意将我一个人丢在森林中。
那是我第一次去原始森林。
茂密的丛林遮天蔽日。
饶是白日,里头也如黑夜阴暗。
为了让我自生自灭,傅立言没有给我留任何装备。
我因此在丛林里迷了路。
黑夜降临时,我耳畔是各种猛兽的喘息,和令人心悸的不明窸窣声。
尽管我最终平安无事被救出,但这一夜的风声鹤唳,让我有了后遗症。
从那之后,我怕黑,也怕鬼。
此刻看着停尸间形形**的尸体,我后脊发凉,下意识想要逃离。
似乎是看出我的紧张害怕,小男鬼带着我离开了太平间。
飘在医院的长廊上,小男鬼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俊俊,不久前刚去世,因为没有家人来接,所以魂魄留在了这个地方,听其他鬼说,我们不能投胎是因为心中有执念……」
他边说边带着我在医院里漫无目的闲逛。
我们又在医院的角落里遇到不少已经过世的人。
他们好像对自己已经去世的这件事浑然不知,仍像平时一样忙碌着。
有的鬼魂愁容满面,蹲在地上抽着烟。
有的鬼站在行人之中,茫然地望着四周。
我还看到一个保安的鬼魂,他兢兢业业地站在大厅内,积极地向来往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敬礼。
可没人看得到他,自然也没人回应他。
看着他,我的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忽地联想到这些年,我和傅立言的关系。
他似乎和那些步履匆匆的行人一样,看不到我,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我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永远都是被无视的那个。
从我为他改变自己的喜好,到我花了两小时做好的饭菜被他毫无表情地倒掉喂狗,为他精心挑选被他随手送给流浪汉,再到我用自己的血帮他的白月光维系生命……
这么多年,我做了再多,在他眼里好像都是理所当然一样。
我的情绪,我的付出,他全都不在意,全都一视同仁地忽略无视……
正想着,一个神色紧绷,脚步匆匆的男人蓦地从保安的身体穿了过去。
看到熟悉的身形,我愣了一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丈夫——
傅立言。
我的心没由来地一紧。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死讯吗?
他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