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火与冰的宿命极北之地,终年严寒,是为雪域。雪域族人擅冰封之术,
能以寒冰冻结万物,甚至延缓时间的流逝。然而,
这份力量伴随着代价——越是强大的雪域术士,越会逐渐失去感知温度的能力,
最终活在永恒的、无感的严寒之中。南境之外,赤地千里,是为焚火族。
焚火族人以燃烧自身灵力为代价施展术法,火焰炽烈,足以熔铁断金。
但这力量如同双刃之剑,每一次燃烧都在灼烧他们的生命之脉,使得族人寿命短暂,
如流星般绚烂而迅疾。两族因信仰、疆域与古老的血仇,世代为敌,征伐不断。
焚火族以世代相传的“焚火石”为圣物,
象征不灭的火焰与族群的未来;雪域则以“冰心玉”为至宝,代表永恒的冰洁与力量的源泉。
持有者,皆为各自族群注定的领袖与希望。凌烬,便是这一代的焚火石持有者,
焚火族的少主。沈寒,则是冰心玉的传承者,雪域千年不遇的“无垢者”。他们的相遇,
始于一场边境的遭遇战,始于仇恨,却终于一场无法言说,也无人能解的……温暖与救赎。
第一章:雪地余烬战斗的喧嚣逐渐远去,只留下风卷着雪粒,
呜咽着掠过焦黑与洁白交织的土地。凌烬单膝跪在雪地里,剧烈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白气,仿佛肺腑都在燃烧。他刚刚为了掩护族人撤退,
强行透支了本已濒临枯竭的灵力,此刻,经脉如同被烙铁反复熨烫,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左眼,那在幼年因一次灵力失控而被自身火焰灼伤失明的眼睛,即便覆盖着眼罩,
也似乎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身为“武器”的宿命。生来灵力过盛,是恩赐,更是诅咒。
他注定要比族人承受更强烈的焚烧之苦,也承载着更沉重的期望。他是焚火族的利刃,
是敌人闻风丧胆的“炎魔”,却无人知晓,在那炽热的外表下,他渴望的,
或许只是一丝不会灼伤自己的温暖。视野开始模糊,身体的温度在急速流失,
与身下冰雪的刺骨寒意交织,带来一种诡异的麻木。他知道,这样下去,
不等雪域的人找到他,他就会被冻僵在这里,成为这冰原上一具沉默的雕塑。也好……至少,
族人们应该安全了。他意识涣散地想道,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就在这时,
一股极致的寒意逼近,比这北境的风雪更冷,带着一种纯粹而绝对的“静”。
凌烬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右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
那人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寒气,所踏之处,积雪瞬间凝结成更坚硬的冰晶。
他有着冰雪雕琢般的容颜,眼神是空的,像万年不化的冰川,映不出丝毫情绪。是雪域的人,
而且,绝非普通士兵。沈寒。凌烬在情报中见过他的画像。雪域的无垢者,
天生便能冻结一切,包括自己的情感与心跳。他是雪域最完美的兵器,冰冷,精准,
没有弱点。沈寒奉命前来,目标明确——夺取焚火族少主凌烬身上的焚火石,若有可能,
取其性命。他走到凌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倒在雪地里的宿敌。
凌烬的火红长发沾染了雪沫,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脸上毫无血色,唯有那仅存的右眼,
即使在这种时候,依然带着一种不屈的、灼热的光。沈寒缓缓抬起手,
指尖凝聚起足以瞬间冻结血液的寒气。杀死他,易如反掌。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凌烬颈侧皮肤的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顺着他的指尖,
猛地窜入他从未有过涟漪的心湖。热。滚烫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甚至是……灼人的热度。
沈寒活了十八年,从未感受过“温度”。雪域的一切都是冷的,他的心,他的血,
他呼出的气息。族中长老告诉他,只有焚火族核心成员的心脏血,
那凝聚了最精纯火焰灵力的血,才能化解他天生的冰封之体,
让他成为一个能感知冷暖、拥有正常情感的“完整的人”。他一直将此视为一个任务,
一个目标。就像冻结一朵花,一块石头一样,没有区别。可此刻,指尖传来的这份滚烫,
却让他那从未跳动过的心脏,似乎……滞涩了一瞬。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感觉,陌生,
却并不让人排斥。鬼使神差地,那凝聚着致命寒气的指尖,缓缓收了回来。
他看着凌烬因痛苦而微蹙的眉头,看着那微微颤抖的、散发着惊人热度的身体,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弯下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凌烬打横抱起。入手的感觉更加清晰,
那热度穿透了他周身自动弥漫的寒气,熨帖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冰雪初融的细微声响,响在他的感知里。他没有取他性命,
也没有立刻搜找焚火石。而是带着这个燃尽的火种,转身,一步步走向雪域深处,
那终年不化的冰牢。第二章:冰牢相依凌烬是在刺骨的寒意中恢复意识的。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由寒冰构筑的牢笼,四壁透明,折射着幽蓝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永不消散的冰冷雾气。他的灵力被一种极强的冰封术法压制在体内,无法调动,
但奇怪的是,体内那日夜焚烧经脉的灼痛感,竟然减轻了许多。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手脚,
镣铐发出冰冷的撞击声。然后,他看到了站在牢门外的那个人。沈寒。他依旧是一身白衣,
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雕,仿佛与这冰牢融为一体。“为什么带我回来?
”凌烬的声音因虚弱而沙哑,但目光锐利,“为了焚火石?还是我的心脏血?
”沈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神依旧空茫,
但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探究。良久,就在凌烬以为他不会开口时,
清冷如冰击玉石的声音响起:“你的身体,很热。”凌烬一愣,随即嗤笑:“焚火族的人,
当然热。不像你们,冷血动物。”沈寒并不动怒,他只是走近了几步,隔着冰栏,
更清晰地感受着从凌烬身上散发出的热量。那热量驱散了他周身的部分寒气,
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区域”。仿佛凌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温暖的核心。
“热……”沈寒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个词汇的含义。凌烬看着他近乎懵懂的神情,
心中的戒备和敌意,莫名地消散了一些。他想起关于“无垢者”的传说——天生冻结情感,
无法感知冷暖。“你……感觉不到温度?”凌烬试探着问。沈寒摇了摇头。
一种同病相怜的荒谬感涌上凌烬心头。他是因为太过灼热而痛苦,
沈寒则是因为绝对冰冷而无感。他们都是被自身力量束缚的囚徒。“热,
就像……就像阳光照在皮肤上,”凌烬试图描述,他抬起被镣铐锁住的手,
指向冰牢顶部隐约透下的一丝天光,“那种感觉,是暖的,舒服的。而冷,
就像你现在碰到的这些冰,”他敲了敲身边的冰壁,“是刺骨的,让人想远离的。
”沈寒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抽象的概念。
从那天起,一种微妙的平衡在冰牢中建立。凌烬不再试图激怒或逃离,
沈寒也不再只是沉默地监视。他们开始了一种奇怪的“交流”。
凌烬会给沈寒描述南境的烈日,沙漠的热风,族人篝火晚会时火焰跳动的温暖,
甚至……月光与阳光温度的不同。“月光是凉的,清冽的,
像你们雪域的泉水;而阳光是暖的,热烈的,像……像我们焚火族的火焰。
”沈寒则会在他因灵力躁动,经脉如同火烧时,悄然释放寒气,帮他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灼痛。
那极致的冰寒侵入体内,与灼热的灵力相互抵消,带来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
这是凌烬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舒缓”。他们一个是火,一个是冰,本是相克,
此刻却诡异地达成了互补。一次,凌烬的灵力再次失控,右眼因痛苦而布满血丝,
左眼眼罩下的旧伤也仿佛在燃烧。沈寒看着他蜷缩在角落,身体因剧痛而颤抖,
周身的寒气不自觉地加重,试图帮他压制。“左眼……”凌烬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间挤出,
“旧伤……也在烧……”沈寒沉默地伸出手,隔空对着凌烬的左眼。
极细微的冰晶在他指尖凝聚,然后缓缓覆盖上那黑色的眼罩,渗透进去。
那不是攻击性的冻结,而是一种极其精妙的、安抚性的冰封。寒气丝丝缕缕,
抚平那深处的灼痛,甚至……依照着他感知到的轮廓,用纯净的冰元素,为那失明的眼眶,
重塑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冰凉的“假眼”。虽然依旧看不见,
但那持续多年的、仿佛永无止境的灼烧感,第一次彻底消失了。凌烬怔住,他抬起手,
轻轻触碰左眼的位置,指尖传来冰润的触感。他看向沈寒,那双空茫的冰蓝色眼眸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闪动了一下。“谢谢。”凌烬低声道,声音有些干涩。
这是他第一次对雪域的人说这个词。沈寒没有回应,但凌烬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又一天,凌烬看着沈寒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忽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高兴’,或者‘难过’吗?”沈寒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