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的眼泪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我望着他鬓边的白发在风中颤动,
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他也是这样站在漫天飞雪中,手里提着盏兔子灯,
笑眼弯弯地说:“绾绾,这灯与你一样可爱。”那时的雪落在他肩头,簌簌地化了,
像此刻他落在我掌心的泪。“**!”绿萼的惊呼将我拽回现实,吐蕃残余的骑兵竟没死绝,
正举着弯刀朝顾昀后背劈来。我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他身前。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只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顾昀的长剑已经刺穿了那骑兵的胸膛。
他抱着我的手在发抖,声音比漠北的寒风还要冷:“谁让你替朕挡的?
”“我……”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话来。老兵们举着弯刀围上来,
顾昀的玄甲骑士也迅速列阵,将我们护在中间。他却不管不顾,打横将我抱起,
大步朝镇北堡走去,披风扫过草地,惊起一片飞虫。“放开我!”我捶打他的胸膛,
隔着铠甲也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顾昀,你放我下来!”他低头看我,
眼神里翻涌着后怕与怒火:“再动一下,朕就下令封了这镇北堡。”我僵住了。
他明知道这些老兵是我最后的牵挂,偏用这个来要挟。堡主府的床榻还是父亲当年用的,
铺着厚厚的羊毛褥子,却硌得我骨头疼。顾昀亲自给我上药,指尖触到我胳膊上的擦伤时,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嘶——”药水浸到伤口里,我疼得抽气。他立刻停了手,
眉头拧成个疙瘩:“很疼?”“不碍事。”我别过脸,不敢看他眼底的疼惜。
绿萼端着药碗进来,见了这场景,识趣地退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的轮廓忽明忽暗。“那日在冷宫,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朕不是故意要走的。”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吐蕃的密信就在袖中,说若朕不赐死你,他们就杀了镇北堡所有苏家旧部。
”他用布巾擦着我胳膊上的药渍,动作轻柔,“朕看着你喝毒酒时,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血珠滴在金砖上,像你那年落在朕衣襟上的桃花瓣。”原来如此。那些被我认定的冷漠,
竟是他藏在眼底的煎熬。“可你还是……”“朕让人在你喝毒酒前换了药。”他打断我,
声音发哑,“原想先稳住吐蕃,再偷偷救你出去,
没想到贵妃早就买通了冷宫看守……”后面的话他没说,可我已经懂了。
前世的我没能等到他的救援,就被贵妃的人用白绫勒断了气。眼泪又不争气地涌出来,
这次却不是因为恨。“顾昀,你这个傻子。”我捶打他的肩膀,声音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心口:“绾绾,朕知道错了。前世是朕太自负,以为能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