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五十二岁的生日。
我炖了一锅老母鸡汤,香气从厨房飘到客厅,又炒了六个菜,都是老李和婆婆爱吃的。女儿婷婷在外地工作,提前给我转了五百二的红包,还订了个大蛋糕,嘱咐我一定要对自己好点。
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我心里暖洋洋的。想着等老李下班回来,一家人(除了远方的女儿)和和美美吃顿饭,也算是个不错的生日。
门开了,老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他妈。
“秀莲,饭好了?我妈今天过来一起给你过生日。”**把公文包一放,就瘫在了沙发上。
婆婆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布袋,神神秘秘地放在茶几上,冲我招招手:“秀莲,过来,妈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我心里一动,有些受宠若惊。结婚三十年,婆婆可从来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更别提礼物了。我擦了擦手,笑着走过去:“妈,您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婆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她拍了拍我的手,眼神却瞟向了**。
**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开单位的年终总结大会。
“秀莲啊,今天你五十二了。”他开口了。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我附和道。
“你看,咱们家婷婷也大了,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这房子里,冷冷清清的。”**话锋一转。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婆婆立刻接上话:“可不是嘛!我天天看着别人家抱孙子,我这心里啊,急得跟猫抓似的。建国又是独生子,咱们老李家,这香火……”
她说着,打开了那个红布袋,里面不是什么金银首饰,而是一堆颜色发黑、气味古怪的中药材,还有几张印着“送子观音”的符纸。
“秀莲,这是我托人从乡下求来的灵丹妙药,听说可灵了!隔壁村王寡妇,四十八了,吃了三副就怀上了个大胖小子!”婆婆把药包往我怀里一塞,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我看着那包药,又看看婆婆和**脸上如出一辙的期盼,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你再生一个!”**理直气壮地敲了敲桌子,“最好是个儿子!给咱们老李家传宗接代!”
“传宗接代?”我气得笑出了声,“**,你看看我!我五十二了!不是二十五!你让我生?你这是想让我死在产床上吗?”
我的生日,我精心准备的一桌饭菜,我满心的欢喜,在这一刻,全成了笑话。
他们不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他们是来逼我卖命的。
婆婆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尖着嗓子说:“嚷嚷什么!女人不生孩子干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让你生个孩子就跟要你命一样?再说了,现在医学多发达,五六十岁生孩子的都有!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对!婷婷是个女儿,早晚要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咱们得有个儿子养老送终!”**斩钉截铁地说。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伺候了半辈子的人,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婆婆,此刻他们的嘴脸却如此陌生,如此丑陋。
三十年的婚姻,三十年的任劳任怨,在他们眼里,我不是妻子,不是儿媳,只是一个会走路的子宫。一个可以随时为了他们“传宗接代”的伟大理想而献祭的工具。
我的心,一瞬间,冷得像冰。
桌上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会生的。”我一字一句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们要是想要儿子,**,你去找个二十岁的年轻姑娘给你生吧。我,不奉陪了。”
说完,我解下围裙,狠狠地摔在地上。
“反了你了!”婆婆气得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翅膀硬了!”
**也怒了,一拍桌子:“王秀莲!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
我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回来的。”
这个我付出了三十年青春的家,在今天,我五十二岁生日的这天,终于变成了一个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的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