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装修公司倒闭那天,张博文回到家,第一句话就是:「希雅,你也该歇歇了。」
我正在客厅里赶设计图,听到这话,手中的铅笔停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博文松了松领带,走到我身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3D效果图,
嗤笑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画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看看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还不够我一个星期的提成。」我皱眉:「我的工作室刚起步,需要时间。」「起步?希雅,
你都折腾三年了,有什么起色吗?」张博文在沙发上坐下,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我现在月收入稳定在两万以上,完全可以养家。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做个贤妻良母,
我们也该要个孩子了。」我放下铅笔,转身看着他:「张博文,我从来没说过要放弃工作。」
「可是你这工作有什么前途?整天窝在这个小工作室里,一个月接不了几单,
还美其名曰什么独立设计师。」他摆摆手,像是在赶走一只苍蝇,「听话,辞了吧。我养你。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张博文追我时说过的话:「希雅,
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才华和独立。」现在看来,那些话就像是专门为了哄我结婚而编的谎言。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问。张博文的脸色沉了下来:「希雅,别任性。你看看我们这个家,
房贷、车贷、生活费,哪一样不需要钱?你那点收入杯水车薪,
还不如把时间花在照顾家庭上。」「我的收入虽然不多,但至少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
「努力?」张博文冷笑,「你画那些漂亮图纸有什么用?客户要的是实用性,
不是你这些花里胡哨的创意。市场已经证明了,你不适合这行。」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愤怒:「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三个月后,
如果我的工作室还是没有起色,我就听你的。但如果我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你就再也不许提这件事。」张博文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行,不过有个条件。这三个月里,
你得保证家里的事不能落下。我工作这么忙,可没时间管家务。」我咬着牙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工作室里,看着墙上贴满的设计草图。三年来,
我确实没有接到什么大单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些小户型的装修设计,收入微薄。
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更不甘心被张博文看扁。我拿起手机,翻到了大学同学苏菲的电话。
苏菲现在在一家知名地产公司做项目经理,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希雅?这么晚打电话,
有事吗?」苏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菲菲,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们公司的样板间设计,
一般都找哪家公司做?」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苏菲说:「你想接这个项目?」
「有机会吗?」「说实话,很难。我们合作的都是业内知名的设计公司,
你一个人的工作室......」苏菲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不过,倒是有个机会。
下个月我们有个新楼盘要开盘,老板想要一些特别的设计方案。如果你有兴趣,
可以参加投标。」我心跳加快:「什么要求?」「三套不同风格的样板间设计,
现代简约、新中式、轻奢风格。设计费总共十五万,但是要求很高,而且竞争激烈。」
十五万!这是我三年来接到的最大的单子。「我要试试。」「希雅,我得提醒你,
参与投标的都是行业内的顶级设计师,你确定要...」「我确定。把资料发给我吧。」
挂了电话,我重新打开电脑,开始研究项目资料。这是我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
也是我在这场婚姻战争中,唯一的武器。第二章接下来的半个月,
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白天要应付张博文安排的各种家务,
晚上就躲在工作室里熬夜做设计。现代简约风格强调空间的流动性,
新中式需要在传统元素中融入现代生活方式,轻奢风格则要在低调中体现品质感。
每一套方案我都推翻了无数次。张博文对我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很满意,
以为我终于认清了现实,准备安心做家庭主妇了。「希雅这段时间变乖了不少。」
他在电话里跟朋友炫耀,「女人啊,就得好好**。太独立了反而不好,容易不听话。」
我在厨房里洗碗,听到这话,差点把盘子摔了。但我忍住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投标的前一天晚上,我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设计方案。三套设计,
每一套都倾注了我这些年来对空间美学的理解。
现代简约的方案用大量的白色和原木色营造出简洁温暖的氛围,
落地窗和开放式厨房让空间显得更加通透。新中式方案则在传统的园林理念基础上,
用现代的材料和工艺重新诠释了东方美学,木格栅屏风既起到了分隔作用,
又保持了空间的连续性。轻奢风格我选择了深色调为主,配以金属装饰元素,
营造出低调奢华的感觉。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三套设计,我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信心。这些作品,
不比任何知名设计师的差。第二天上午,我穿上了最正式的职业装,
带着精心打印装订的设计方案,来到了苏菲公司的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人,
都是业内知名的设计师。看到我走进来,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小声说:「就是她啊,
听说是个个人工作室。」我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等待。「各位设计师,
感谢大家参加这次投标。我们会按照抽签顺序进行汇报,每人十五分钟。」
项目经理宣布规则后,开始分发号码牌。我抽到了最后一个。
前面几个设计师的方案都很专业,但也都很相似。现代简约就是大白墙加几何线条,
新中式就是木制家具加屏风,轻奢风格就是大理石加金属装饰。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轮到我的时候,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有些疲惫了。我走到投影仪前,深吸一口气。「各位好,
我是陈希雅。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不仅仅是三套设计方案,更是三种不同的生活态度。」
我打开第一张PPT,现代简约的客厅效果图出现在屏幕上。但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简约,
我在空间中设计了可移动的家具组合,可以根据不同的生活场景进行调整。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很快,家应该是一个可以随时调整、适应不同需求的空间。
这套方案的核心理念是'弹性生活',通过模块化的设计,让空间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会议室里开始有人抬起头认真听。
我继续展示新中式方案:「很多人认为新中式就是在现代空间里摆几件古典家具,
但我认为真正的新中式应该传承的是东方人的生活智慧。这套方案中,
我用现代的手法重新诠释了'移步换景'的园林理念,
让居住者在有限的空间里也能体验到丰富的空间层次。」新中式客厅的效果图显示,
通过巧妙的空间分割和视线引导,一个普通的客厅被营造出了三进院落的空间感受。
最后是轻奢风格:「轻奢不应该是炫富,而应该是对品质生活的追求。
这套方案用最简单的材料和最精致的工艺,营造出一种内敛的奢华感。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考虑,每一种材料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十五分钟很快结束,
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我收拾好资料,准备离开时,
坐在首席位置的老总叫住了我:「陈**,请等一下。」第三章「陈**,
你的方案很有创意。」老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明,
「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这些设计在实际施工中能够实现吗?成本控制在什么范围?」
这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我的设计确实很有创意,但施工难度也相对较高。「关于施工可行性,
我已经和几家施工方进行过沟通,所有的设计都是可以实现的。至于成本...」
我顿了一下,「会比传统方案高出15%左右,但这个增幅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
老总点点头:「具体的施工图纸你能在什么时候提供?」「一周内。」「好,
我们会在三天内给出最终结果。」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的腿有些发软。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汇报,成败就在这几天了。回到家,张博文已经在客厅里等我了。
「去哪了?打扮得这么正式。」他上下打量着我的职业装,眼神里有些疑惑。
「去见一个客户。」我半真半假地说。「什么客户?」「一个小单子,可能做不成。」
我不想在结果出来之前告诉他。张博文撇撇嘴:「我就说嘛,这种工作没前途。希雅,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月底就是我们说好的三个月期限。」「还有半个月。」「行,随你。
反正结果都一样。」他摆摆手,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对了,今晚有个应酬,
我可能会很晚回来。你早点睡,别等我。」看着张博文换衣服出门的背影,
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结婚三年来,他的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
以前我以为这是工作需要,现在却开始怀疑。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还有施工图纸要画。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施工图纸需要精确到每一个尺寸,每一种材料的规格,每一个工艺流程的细节。
这比效果图要复杂得多,也更考验设计师的专业功底。第三天下午,苏菲的电话打了过来。
「希雅,恭喜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你中标了!老总对你的方案非常满意,
特别是新中式的那套,他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创意的空间处理方式。」
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真的吗?」「当然是真的!合同明天就可以签,设计费十五万,
预付款七万五。希雅,你成功了!」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工作室里哭了很久。
这是高兴的眼泪,也是委屈的眼泪。三年来第一次,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晚上张博文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今天心情不错啊?」
他靠在厨房门口,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什么事这么开心?」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对你好一点。」「这还差不多。」张博文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工作什么的,真的不适合你。还是在家相夫教子比较好。」
我没有反驳,只是继续炒菜。等吃完饭,张博文去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回到工作室,
打开银行APP查看账户余额。预付款已经到账了:75000元。
这是我个人账户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我把这个数字截图保存了下来,
然后开始规划接下来的工作。十五万只是开始,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
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机会。苏菲说,她的老总已经向其他几个房产公司推荐了我的作品,
如果样板间的效果好,还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这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证明自己,
也证明给张博文看,我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只配在家洗衣做饭的女人。但我还不能立刻摊牌。
项目要等下个月才开始施工,我需要等到样板间正式开放,让事实来说话。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三年来的委屈、不甘、愤怒,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
但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从现在开始,我和张博文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是因为我变了,而是因为我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第四章签合同那天,
我特意穿了一身正式的套装。苏菲的老总江总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自信。「陈**,很高兴能和你合作。」他伸出手和我握手,
「说实话,在看到你的方案之前,我对个人设计师是有些偏见的。
但你的作品让我改变了看法。」「谢谢江总的信任。」我接过合同仔细阅读条款。
合同很标准,没有什么陷阱条款。设计费总计十五万,分三期支付,预付款已经到账,
项目验收后支付余款。「对了,陈**,我想问一下,
你是否有兴趣成为我们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江总突然问道,「如果这次合作愉快,
我们希望能在后续的项目中继续合作。」我心跳加快:「当然有兴趣。」「那就好。
我们公司今年还有五个楼盘要开发,每个都需要样板间设计。如果你有能力承接,
这将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五个楼盘!这意味着至少上百万的设计费收入。签完合同,
我和苏菲一起吃了午饭。「希雅,我真为你高兴。」苏菲举起酒杯,「你总算熬出头了。
对了,你老公知道这件事吗?他应该很为你骄傲吧。」我摇摇头:「还没告诉他。
我想等项目正式完成再说。」「为什么?这么好的消息,不应该第一时间分享吗?」
我苦笑了一下:「你不了解他。在张博文眼里,我就是个失败的设计师,只配在家做家务。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可能是怀疑,而不是高兴。」
苏菲皱起眉头:「希雅,你们的婚姻状态好像有点...」「我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
「但现在不是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我要先把事业稳定下来。」从餐厅出来,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项目现场。这是一个高端楼盘,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三套样板间分别位于不同的楼层,面积都在120-150平米之间。我戴上安全帽,
跟着工程监理在毛坯房里走了一遍。空间的实际感受和图纸上的设计还是有差别的,
有些细节需要调整。特别是新中式那套,我原本设计的玄关屏风位置可能会影响自然采光,
需要往后挪移30公分。在现场待了整整一下午,我把需要调整的地方都记录下来,
准备回去修改施工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张博文还没回来。我简单吃了点东西,
就回到工作室继续工作。晚上十点多,张博文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哼着歌洗澡。
洗完澡出来,他走到工作室门口,看了看我桌上的图纸。「还在画这些东西?希雅,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死心?」我没有抬头:「快了。」「什么快了?」「我说我快画完了。
」张博文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我正在修改的施工图:「这是什么项目?看起来挺复杂的。」
「一个小项目。」我随口说道。「这图纸的精细程度可不像小项目。」
张博文的语气里有些疑惑,「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我停下笔,
抬头看着他:「能瞒你什么事?」「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希雅,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坦诚相对吗?」
听到「坦诚相对」这四个字,我差点笑出声来。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有应酬,
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那种。
有一次我发现他的衬衫上有口红印,他说是和客户吃饭时不小心蹭到的。
现在他却跟我谈坦诚相对?「没什么事。」我重新低头画图,
「就是想在最后半个月里努力一下。万一真的做出点成绩呢?」张博文摇摇头:「希雅,
你这是何苦呢?已经三年了,该面对现实了。」他站起身,走到我身后,
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听话,别折腾了。我保证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我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平静地说:「再给我半个月。」「行,半个月就半个月。」
张博文叹了口气,「但希雅,不要抱太大希望。失望次数多了,对心理健康不好。」
等他离开工作室,我继续埋头工作。失望?很快他就知道,到底谁会失望了。
第五章样板间的施工进展很顺利。我几乎每天都要去现场跟进,
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按照设计图纸执行。工人师傅们对我的专业程度很认可,
特别是新中式样板间的木工师傅,他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细的设计图纸。「陈设计师,
你这个屏风的榫卯结构设计得太巧妙了。既保证了稳定性,又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
现代简约样板间的家具进场时,我特意选择了可以模块化组合的系列。
沙发、茶几、书柜都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进行重新组合,真正实现了「弹性生活」的理念。
轻奢样板间用的都是进口材料,成本确实比较高,但效果也是最惊艳的。
深色的大理石地面配上金属装饰线条,低调中透着奢华。
张博文对我这段时间经常外出有些不满。「希雅,你最近老往外跑,家里的事都不管了。」
他一边看电视一边抱怨,「晚饭也不好好做,衣服也不洗,你这是要上天吗?」
我正在整理项目资料,头也没抬:「马上就结束了。」「什么马上就结束了?
你那个破工作室还能有什么大项目?」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张博文,
你就这么肯定我做不成事吗?」「不是我肯定,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换了个频道,
「三年了,希雅,你接过几个像样的单子?赚过几个钱?」「那如果我证明给你看呢?」
张博文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你想怎么证明?」「等着瞧。」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在他看来,我这就是死鸭子嘴硬。第二天是样板间的最后验收。江总亲自来到现场,
对三套样板间进行检查。现代简约样板间的开放式布局让空间显得格外通透,
可移动家具的概念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江总让助理现场演示了几种不同的组合方式,
效果都很理想。新中式样板间是我最得意的作品。通过巧妙的空间分割,
在有限的面积里营造出了丰富的层次感。从玄关进入客厅,再到茶室,
每一个转角都有不同的景致。「这个设计真的很特别。」江总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有种移步换景的感觉,很有东方韵味,但又不失现代感。」
轻奢样板间的效果更是超出了预期。深色调的基调配上金属装饰,营造出一种内敛的奢华感。
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炫耀。「陈**,
你的设计水平远超我的预期。」江总满意地点点头,「我决定,除了这次的合作费用,
再给你一万元的奖金。另外,我们公司后续的五个项目,我希望都能由你来负责设计。」
五个项目!我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尽量保持平静:「谢谢江总的信任。」「不用谢我,
这是你应得的。」江总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们公司市场部总监的联系方式,
后续的合作细节你可以和他对接。」验收结束后,我收到了尾款的到账通知。十五万设计费,
加上一万奖金,总共十六万。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更重要的是,
后续还有五个项目等着我。按照这次的标准,每个项目至少十五万,五个项目就是七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