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所有的伪装,在男人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土崩瓦tac。
“我……”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缓缓地坐起身。
黑暗中,他的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没有开灯。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一寸寸地扫过她惊慌失措的脸。
“你在查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
苏晴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伪装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晴攥紧了手机,索性豁出去了。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苏晴从未见过的笑。
冰冷,嘲讽,带着一丝病态的愉悦。
“我是谁?”他重复了一遍,慢条斯理地靠在床头,“我就是江澈啊,宝宝。”
他还叫她宝宝。
可这个称呼,此刻听在苏晴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她感到恶心。
“你不是!”苏晴几乎是吼了出来,“江澈对虾过敏!他有洁癖!他眉骨上没有疤!”
她将自己所有的发现,像子弹一样射向他。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原来你发现了这么多。”
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像是一个正在欣赏自己完美作品的艺术家,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许。
“看来,我扮演得还不够完美。”
他承认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苏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下,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你……你把江澈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男人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啊……”他拖长了语调,“他去了一个他该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苏晴的情绪彻底失控,她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你快说!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男人的手臂像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他垂下眼,看着苏晴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近乎痴迷的狂热。
“别急,宝宝。”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苏晴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你迟早会知道的。”
他的指尖冰冷,触碰到苏晴的皮肤,激起她一阵战栗。
她猛地拍开他的手。
“别碰我!”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最好乖一点。”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目光扫过苏晴,最后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那是一个充满了暗示和威胁的眼神。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和江澈正在备孕。
这件事,他也知道。
恐惧,像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心脏。
她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是全透明的。
他知道她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秘密,她最深的恐惧。
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博弈。
她输定了。
苏晴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颓然地跌坐在床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我想做什么?”男人俯下身,凑到她耳边,气息像蛇一样冰冷,“我想取代他,完完全全地取代他。”
“拥有他的一切,他的身份,他的财富,还有……”
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而贪婪。
“……你。”
苏晴如坠冰窖。
疯子!
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休想!”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是吗?”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会答应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月光瞬间倾泻而入,照亮了他半边脸。
那道隐藏在眉梢的疤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一个掌控一切的神。
“因为,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苏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逃出去。
她必须找到真正的江澈。
第二天一早,苏晴假装已经接受了现实,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早餐。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
他为她准备了她最爱吃的三明治和热牛奶,甚至还像江澈一样,为她在煎蛋上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笑脸。
这拙劣的模仿,只让苏晴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恶心,吃完了早餐。
“我要去上班了。”她拿起包,平静地说。
男人没有阻止她。
“去吧。”他甚至还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苏fostQing的心头一紧。
他要来接她?
这是监视。
他根本不相信她。
苏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好。”
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立刻拿出手机,给李淼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请一天假,理由随便编。】
然后,她关掉了手机。
她不能去公司。
她要去一个地方。
一个只有她和真正的江澈知道的秘密基地。
那是他们大学时发现的一个废弃的阁楼,在老城区一栋旧楼的顶层。
他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许多无忧无虑的下午。
毕业后,他们还保留着那里的钥匙。
江澈曾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他失踪了,就让她去那里找他,他会留下线索。
当时她只当是句玩笑话。
现在,却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苏晴打车来到老城区。
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狭窄的街道,斑驳的墙壁,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栋旧楼。
楼道里很黑,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苏晴一级一级地走上楼梯,心跳得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阁楼里会有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也许……江澈真的在那里留下了什么。
终于,她走到了顶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