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冷岫,在城南古玩街的“聚宝斋”当店员。岫字是山峦的意思,
我妈说希望我像山一样稳重。结果我活得像山体滑坡。比如现在。“哐当!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店里。我僵住了。手里还捏着半截鸡毛掸子。地上。一堆青花瓷碎片。
旁边。胖胖的店老板王富贵,刚从里间出来,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冷!岫!”他声音发颤,
“我的元青花!”我腿有点软。“王…王叔…我…我就掸了下灰…”王富贵捂着心口,
痛不欲生:“我三万块收的!镇店之宝啊!”三万块?我眼前发黑。工资才三千五。
这得白干多久?王富贵蹲下去,肉疼地扒拉碎片。我脑子嗡嗡的。忽然。
碎片里有个东西硌了我脚底一下。我下意识挪开脚。低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
颜色好像…不太一样?不是青花的蓝白。是种温润的,像凝固的羊脂一样的光。“咦?
”我鬼使神差地弯腰捡起来。指尖刚碰到。嗡——一股极细微的,像电流一样的东西。
猛地窜进我身体!不疼。就是麻了一下。同时。一个清晰无比的信息,
进我脑子里:【和田羊脂玉籽料残片】【年代:清中期】【状态:真品】【价值:单此残片,
估价约5000-8000元】我懵了。触电了?幻觉?
我盯着手里这块小小的、温润的玉片。“发什么呆!”王富贵怒吼,“还不快收拾!
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王叔!”我脱口而出,“这…这碗是假的!
”王富贵气笑了:“废话!碎了可不就是废品了!”“不是!”我急了,指着手里那块玉,
“碎片里有块玉!真的玉!和田羊脂玉!”王富贵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冷岫,
你吓疯了吧?青花瓷碗里哪来的玉?”“真有!你看!”我把那小块玉递过去。
王富贵狐疑地接过去,对着光眯眼看了看。又掂量一下。嗤笑一声。“什么玩意儿,
一块破石头,河边捡的吧?别想转移话题!赔钱!”他随手把那玉片丢在柜台上。
“叮”的一声轻响。刚才那股奇异的感觉又来了。虽然没碰到。但盯着那玉片。
息又清晰浮现:【和田羊脂玉籽料残片】【估价:5000-8000元】我心脏砰砰狂跳。
见鬼了?我目光扫过店里其他东西。一个摆在架子上的粉彩小碗。视线停留。
代:2020年左右】【状态:低仿品】【价值:约80-120元】旁边一个青铜小香炉。
年代:2018年】【状态:中仿品】【价值:约300-500元】墙角堆着的一堆旧书。
视线扫过。一本封面破旧的《三国演义》下册。
信息清晰:【清光绪木刻版《绣像三国演义》下册】【年代:清光绪】【状态:保存尚可,
有虫蛀】【价值:约2000-3000元】……我的天!
我好像…能“看”穿古董的真假了?这能力哪来的?被电出来的?“冷岫!”王富贵叉着腰,
“赔钱!没商量!不然报警!”报警?我打了个激灵。不行!“王叔!”我急中生智,
指着那堆旧书,“我…我赔不起三万!但我能帮您赚钱!真的!”王富贵一脸不信。“就你?
毛手毛脚,懂个啥?”“我懂鉴宝!”我豁出去了,指着墙角那堆书,“那堆书里,
有本值钱的!”王富贵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嗤之以鼻。“那堆破烂?
收废品的老张都不要,十块钱打包给我的!”“真有一本值钱的!”我冲过去,
从那堆发霉的书里,精准地抽出那本破旧的《三国演义》下册。“这本!清代的!值两三千!
”王富贵将信将疑,接过去翻了翻。“破成这样?还下册?能值钱?”“您不信?
”我掏出手机,手还有点抖,“我…我直播!现场找人看!”“直播?”王富贵像看疯子。
“对!直播鉴宝!现在可火了!我要是说对了,证明我有用,您就…就别让我赔那假碗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王富贵眼珠子转了转。那碗确实是假的。他三百块收的。摔了也就摔了。
要是这丫头真能忽悠…“行!”他拍板,“你播!现在!就在店里播!要是没人认,
或者你说错了,乖乖赔钱!”我手忙脚乱地下载了个直播APP。取名。
“岫岫鉴宝(新手试水)”打开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王富贵。
深吸一口气。点了“开始直播”。屏幕亮起。观看人数:1。是个系统机器人。我有点尴尬。
清清嗓子。“呃…大家好…我是冷岫,
次直播…那个…我在古玩店工作…今天不小心打碎了个老板的碗…”王富贵在旁边咳嗽一声。
我赶紧补充:“…然后我们发现碎片里有块玉!好像是和田羊脂玉!
还有这本旧书…”我把那小块玉和破书凑到镜头前。
“想…想请懂行的老师帮忙看看…”直播间人数:3。还是机器人。弹幕空空如也。
王富贵抱着胳膊,冷笑。我额头冒汗。完了。要赔三万块…就在我绝望时。
一个ID叫“青瓷大叔”的人进来了。弹幕飘过:【青瓷大叔:咦?主播手里那块小东西,
看着有点意思。】有人了!我精神一振。“青瓷大叔您好!您能看清吗?
这块玉…”我把玉片凑得更近。【青瓷大叔:主播,能把玉片翻过来,对着光,
让我看看里面的结构吗?】“好的好的!”我赶紧照做。调整角度。让灯光透过薄薄的玉片。
【青瓷大叔:……这结构…很细腻啊。油性看着不错。主播你感觉它重不重?】“挺压手的!
摸着很润!”【青瓷大叔:声音呢?敲一下听听?轻轻的。】我拿起旁边一个塑料笔筒,
小心敲了一下玉片。“叮…”很清脆,余音有点长。【青瓷大叔:有点意思!主播,
你这玉片哪来的?】“就是…打碎那个青花瓷碗,
碎片里发现的…”【青瓷大叔:青花瓷碗碎片里发现的玉片?这…不太合常理啊。碗还在吗?
】王富贵立刻把那一堆假青花瓷碎片推到镜头前。【青瓷大叔:……这碗…新得有点刺眼啊。
】弹幕飘过:【用户9527:噗,这碗也太假了吧?地摊货。
】【爱收藏的小王:主播你这剧本不行啊,假碗里藏真玉?太假了!
】直播间人数慢慢涨到二十多。弹幕开始嘲讽。我急了。“不是剧本!是真的!
这玉片真的是碗碎了才发现的!”【青瓷大叔:主播别急。这样,你手机像素行吗?
对着玉片边缘断裂的地方,拍个特写。要最清晰的。】我屏住呼吸。手指放大镜头。
努力稳住。聚焦在那断口上。细腻。温润。断口边缘有自然的、不规则的崩茬。
不是机器切割的整齐。
【青瓷大叔:…………】【青瓷大叔:…………】他连发了两串省略号。直播间安静了几秒。
【青瓷大叔:主播,这块玉片,我出六千,卖吗?】弹幕:【用户9527:???托吧?
】【爱收藏的小王:一块小碎片六千?大叔你认真的?】王富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话筒吼:“卖!六千!现在就卖!”【青瓷大叔:好。私信地址。
顺丰保价到付。收到货我确认无误,立刻转账。】王富贵乐得合不拢嘴,立刻去弄地址。
我指着那本破书。“大叔,那…那这本书…”【青瓷大叔:书?哦,那本破三国?
品相太差了,还是下册,值不了几个钱。】王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赶紧说:“不是的!大叔您再仔细看看!我觉得它…”【青瓷大叔:小姑娘,
玉片我买了是看它开门(真品的意思),这书…算了,你喜欢就自己留着玩吧。
】王富贵立刻把书丢给我:“赔碗的钱,算你欠一千!剩下的工资里扣!这破书归你了!
”直播间人数开始往上跳。50…100…弹幕:【用户9527:**,真成交了?六千?
】【吃瓜群众:主播运气可以啊!假碗里捡真玉!】【爱收藏的小王:我还是不信!
坐等后续!】【青瓷大叔:主播,明天还播吗?我挺好奇你还能不能捡到漏。
】王富贵抢着回答:“播!当然播!明天同一时间!岫岫鉴宝!大家关注点一点啊!
”直播结束。王富贵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小冷啊…”他搓着手,“行啊你!深藏不露!
那块玉…真是你看出来的?”我含糊点头。“那书…”“老板,这书您说给我了。
”我紧紧抱着那本破书。“给你给你!”王富贵大手一挥,“明天好好播!
要是能再捡个漏…提成少不了你的!”回到家。我瘫在床上。心还在狂跳。盯着自己的手。
指尖碰到玉片时那触电的感觉…是真的?我拿起那本破旧的《三国演义》。手指拂过封面。
绪木刻版《绣像三国演义》下册】【价值:2000-3000元】那个青瓷大叔看走眼了?
我打开手机,搜索“清光绪木刻三国演义”。跳出来的信息让我吸了口气。
品相好的整套,能卖上万!我这本虽然破,只有下册,但两千多应该没问题!第二天。
我早早到了聚宝斋。王富贵比我还积极。“小冷!准备得怎么样?
昨天那个青瓷大叔肯定是个大客户!今天好好表现!”他特意把店里灯光调亮。
还给我弄了张小桌子。“你坐这儿!专业点!”直播开始。
ID“青瓷大叔”果然第一时间进来了。还刷了个小火箭。【青瓷大叔:主播早!
玉片收到了,确认是和田羊脂玉籽料,开门老。钱已转。】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用户9527:**!真大佬!】【爱收藏的小王:服了!主播牛!
】【新来的:听说这里假碗里能捡真玉?】直播间人数:300。还在涨。我有点紧张。
“谢谢青瓷大叔!今天…今天想请大家帮忙看看这本书。”我把那本破旧的下册放到镜头前。
“昨天青瓷大叔说它不值钱,但我总觉得…它有点不一样。”【青瓷大叔:哦?那书还在?
】“嗯,老板给我了。”【青瓷大叔:小姑娘挺执着。行,再给你看看。镜头拉近点。
】我调整手机。
【青瓷大叔:……这封面…光绪年间木刻版的特征是有的…但这品相…太差了。虫蛀,水渍,
封面都快没了。还是下册…】弹幕:【就是啊,品相太次了。】【单本下册,收藏价值很低。
】【主播别犟了,大佬都说不值钱。】我有点不服气。“可是…它里面…”我小心翻开书页。
纸张发黄发脆。插图模糊。但我注意到插图边缘的线条。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信息显示【价值:2000-3000元】。肯定有原因!“大家看这些绣像,
”我指着书里的插图,“线条很流畅,人物神态…”【青瓷大叔:嗯,雕版工艺确实不错,
典型的清晚期风格。但品相决定一切啊小姑娘。】【爱收藏的小王:主播,听大佬的吧!
】就在我有点沮丧时。
一个ID叫“古籍修复阿哲”的人发了条弹幕:【古籍修复阿哲:主播,
能翻到版权页看看吗?就是写着刻印书坊和年份那页?】“版权页?”我赶紧往后翻。
找到了。页面污损严重。“聚…贤…书…坊…光…绪…十…八…年…”我艰难地辨认。
【古籍修复阿哲:聚贤书坊?光绪十八年?主播!麻烦再翻回前面,看第五章,
第七页左下角!】我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小心翼翼地翻到第五章第七页。左下角。
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钤印。红色的。很模糊。但依稀能辨。
“藏…拙…山…房…”【古籍修复阿哲:!!!是藏拙山房的藏书印!】弹幕:【藏拙山房?
啥玩意儿?】【青瓷大叔:藏拙山房?!那个清末著名藏书楼?】【古籍修复阿哲:对!
就是它!这家藏书楼的东西,在古籍圈子里是硬通货!哪怕品相差,只要有它的印,
价格翻几倍!】【青瓷大叔:主播!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钤印!】我心跳加速。
一页页小心翻找。又在几处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同样的“藏拙山房”小印。虽然模糊。
但确凿无疑。【青瓷大叔:……我走眼了!主播,这本书,我出八千!】弹幕炸了。
【用户9527:从两千到八千???】【爱收藏的小王:**!神转折!
】【新来的:这主播有点东西啊!】【古籍修复阿哲:我出一万!主播,
我是专业修复古籍的,这本书值得好好保护!】【青瓷大叔:一万二!】……最终。
这本破书。被一个没说话的ID“江南书痴”以一万五拍下。要求顺丰保价。王富贵在旁边。
嘴张得能塞进鸡蛋。直播结束。他看我的眼神像看财神爷。“小冷!不!冷大师!
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他立刻拍板。给我工资涨到六千。提成另算。
让我每天固定时间在店里直播鉴宝!我的人生。好像因为打碎了一个假碗。彻底拐了个弯。
直播鉴宝的第三天。我有点名气了。直播间一开。人数直接破千。弹幕刷得飞快。
【来了来了!】【前排围观捡漏大师!】【今天捡啥?期待!】王富贵比我还激动。
在镜头外搓着手。“小冷,今天咱们看点啥?我把库房好东西都搬出来?”我摇摇头。
“老板,我想去外面地摊转转。”信息显示,店里那些“好东西”,全是假货。
真货都在犄角旮旯。或者干脆是垃圾堆。“地摊?”王富贵一愣,“那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试试嘛。”我坚持。“行!听你的!”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我拿着手机支架。
来到古玩街熙熙攘攘的地摊区。镜头对着琳琅满目的地摊。“大家看,
这里是城南古玩街的地摊区,鱼龙混杂,真真假假都有。今天带大家逛逛,看能不能淘到宝。
”弹幕:【哇,接地气!】【地摊捡漏才**!】【主播小心,别被坑!】我慢慢走着。
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视线所及。
般刷过:【现代仿古铜钱】、【树脂仿蜜蜡】、【做旧瓷器】、【印刷假画】……全是假的。
价值几块到几十块。走了大半条街。一无所获。王富贵有点着急。弹幕也有点失望。
【好像没啥东西啊?】【主播今天运气用光了?】就在这时。我走到一个最角落的摊位。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裹着旧棉袄。摊子上东西很少。几枚脏兮兮的铜钱。
一个豁口的粗陶罐。几块黑乎乎的石头。还有…一卷用旧报纸裹着的东西。像个画轴。
我视线扫过那卷东西。
信息浮现:【清晚期佚名山水人物绢本立轴】【年代:清晚期】【状态:保存尚可,有污渍,
轻微虫蛀】【价值:约12000-18000元】我心里一动。蹲下来。先拿起一枚铜钱。
“大爷,这个怎么卖?”“五块。”大爷声音沙哑。信息显示:【现代仿品,价值1元】。
“那这个罐子呢?”“五十。”【现代粗陶,价值10元】。
我装作不经意地拿起那卷旧报纸裹着的东西。“这卷纸呢?”大爷抬眼看了看。“哦,
那个啊,家里老房子翻出来的破画,你要的话…二十拿走。”“行,我要了。
”我爽快掏出二十块。弹幕:【???二十块买卷破报纸?】【主播糊涂啊!
】【这老头看着挺实在,但二十块买垃圾?】【青瓷大叔:主播,能拆开看看吗?
】我付了钱。在大爷摊位上。小心地拆开那层脏兮兮的旧报纸。露出里面的画轴。
木质的轴头。深色的绢帛。展开一小段。绢面发黄。上面画着山水。墨色暗淡。
还有不少霉点和污渍。品相很一般。弹幕:【这画…好旧啊。】【看着就不值钱。
】【二十块买贵了。】【青瓷大叔:……主播,这画…风格有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