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豪门文中即将被榨干价值的炮灰真千金,我笑了。看着病床上装柔弱的假千金,
和逼我签器官捐赠协议的家人们,我默默连接了全国直播系统:“各位观众,
接下来为大家表演活体摘肾——”“不过被摘的那个,是偷换我人生的假货。
”当手术刀抵在假千金腰间时,全家终于跪地求饶。可惜啊,
这把刀……我本来就没打算收回去。1我睁开眼,鼻腔里全是消毒水味儿,顶灯白得晃眼。
胳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正顺着软管往外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在抽自来水。「忍着点,抽骨髓就这样。」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高,
但透着股不耐烦。我扭过脸,看见一张保养得宜的脸。这是我「妈」,燕家的女主人,
柳玉茹。半个月前,我刚被认回这个富得流油的家。「我们晚晚身子弱,做配型辛苦,
你先替她把这一关过了。」柳玉茹说着,拿起桌上的爱马仕丝巾,轻轻擦了擦手,
好像刚才碰了我一下有多脏似的。我没说话,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这具身体的记忆。
燕绥,燕家流落在外十九年的真千金,刚被找回来。而病床上那个等着用她骨髓的燕晚晚,
是占了她十九年位置的假货。「妈,姐姐会不会很疼啊?」
一个柔软虚弱的声音从里间病房飘出来。柳玉茹立刻换上一副心疼至极的表情,
快步走进去:「晚晚别怕,不疼的,抽一点点就好。你好好躺着,千万别动,刚做完检查呢。
」我看着那扇虚掩的门,听着里面母慈女孝的戏码,胳膊上的刺痛感更明显了。
抽骨髓的医生动作有点粗鲁,我皱了皱眉。「啧,乡下长大的就是娇气。」
一个冷飕飕的声音**来。我抬头,看见我那个名义上的哥哥,燕辰。他斜倚在门框上,
双手插兜,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晚晚从小到大不知道做了多少检查,
从来就没喊过一声疼。」燕辰上下打量我,「你这才哪到哪。」这时,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从走廊尽头走过来,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是我的未婚夫,顾宸。
两家联姻,他是燕晚晚「原本」的未婚夫,我回来之后,名字换成了我。
燕辰立刻凑过去:「宸哥,你怎么来了?晚晚刚睡着。」顾宸没理会他,
目光落在我正在抽血的胳膊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怎么样?」
他问的是医生,眼睛却看着里间病房的方向。「一切顺利,顾先生。很快就好。」医生回答。
顾宸这才把视线转向我,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预报:「还受得住吗?」我扯了扯嘴角,
没应声。受不住又能怎样?这屋里谁会在乎?血抽完了,护士给我按着棉花球。
柳玉茹从里间出来,脸上还带着对燕晚晚的慈爱,转向我时,那笑意就淡了,
只剩公式化的敷衍。「行了,这几天多吃点补血的,厨房会给你准备。」她说着,
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随意放在桌上,「拿着,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像是打发叫花子。
燕辰嗤笑一声:「妈,你可真大方。她以前在那种地方,见过这么多钱吗?」
柳玉茹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却没真生气:「胡说什么,她毕竟是**妹。」「妹妹?」
燕辰音调扬高,「我只有一个妹妹,就是里面躺着的晚晚!要不是她回来,晚晚能受这罪?
本来身体就不好……」「够了,燕辰。」顾宸出声打断,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燕辰悻悻地闭了嘴,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剐过我。我按着胳膊,慢慢站起来。额头有点冒虚汗,
这身体确实有点虚。「我去下洗手间。」我说。没人理我。
柳玉茹在低声吩咐佣人晚上给燕晚晚炖什么汤,燕辰凑在顾宸身边说着什么,
顾宸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里间病房的门上。我扶着墙,慢慢往外走。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
踩上去软绵绵的,没什么声音。这医院高级得像个酒店,如果不是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味,
几乎让人忘了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转弯,快到洗手间时,
隐约听到安全通道那边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柳玉茹和燕辰,他们好像也跟过来了,
只是没注意拐角这边的我。「……配型结果明天就出来,但愿一次成功,晚晚可等不起了。」
是柳玉茹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妈,你就放心吧,肯定能成。不行就再抽,反正她皮实。
」燕辰满不在乎。「你小声点!」柳玉茹呵斥,「总归是……传出去不好听。」
「有什么不好听的?她享受了晚晚十九年该有的福气吗?现在为晚晚做点贡献,是她的福分!
要不是她,晚晚能变成现在这样?鸠占鹊巢还敢委屈?」「话是这么说……顾家那边,
还有你爸,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爸?爸现在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女儿受的苦!
顾宸更不用说了,他心里装着谁,你不清楚?」「唉,晚晚这孩子,也是命苦……好了,
回去吧,别让顾宸等久了。」脚步声渐远。**在冰冷的墙壁上,胳膊上的针眼隐隐作痛。
安全通道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外面城市的光透进来一点点。福分?贡献?鸠占鹊巢?
我慢慢站直身体,擦掉额角的虚汗。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五官底子极好,
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这是原主燕绥留下的痕迹,
那个被嫌弃、被利用、最终在绝望中死去的真千金。但我不是她。
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一个看过无数狗血剧本,
却没想到自己会亲身上演穿书戏码的看客。这本书叫《豪门假千金是团宠》,而我,燕绥,
是里面活不过中期的炮灰真千金,作用就是给假千金燕晚晚捐完骨髓捐肾,最后被榨干价值,
悄无声息地消失。书里的燕绥,懦弱,卑微,渴望亲情,哪怕被伤得遍体鳞伤,
也依然对所谓的家人抱有幻想,直到被推上手术台,摘掉一颗肾,然后因为「术后感染」
凄惨死去。死的时候,她的「家人」正围着刚刚「康复」的燕晚晚,庆祝新生。
**是个绝妙的讽刺。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笑了一下。郁气散去,
眼神里一点点漫上冷意。抽骨髓只是开胃菜。按照原情节,接下来,
他们会发现燕晚晚「病情恶化」,需要换肾。而我这个「健康」的、有「血缘关系」
的真千金,就是最完美的器官供体。道德绑架,亲情勒索,威逼利诱……他们会用尽手段,
把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榨取干净。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我,
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燕**,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没事,
有点晕血。」我敷衍道。「哦,正常反应。回去多休息,补充点营养就好。」护士洗着手,
随口说,「你们家人对**妹可真好啊,刚才顾先生还特意去问了主治医生,
说要请国外的专家来会诊呢。」我没说话,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在手腕上。看,
所有人都觉得,燕晚晚才是世界的中心。而我,连晕血都只是「正常反应」。回到病房门口,
还没进去,就听到燕晚晚娇滴滴的啜泣声。「……都是我不好,
连累了姐姐……要是姐姐不愿意,就算了,我……我没关系的……」
柳玉茹心疼地安慰:「傻孩子,胡说什么!这是她应该做的!你是她妹妹啊!」
顾宸的声音低沉:「晚晚,别想太多,你的身体最重要。」燕辰也在帮腔:「就是,
她敢不愿意!要不是她回来冲撞了你,你能病这么重?」我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应该做的?冲撞?我心里那点残存的、属于原主的委屈和愤懑,
像被点着的野火,噌一下烧了起来。但很快,又被一种更冰冷的情绪压了下去。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在你势单力薄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审视和不悦。
燕晚晚靠在床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看到我,
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你回来了,胳膊还疼吗?」柳玉茹皱眉:「怎么去那么久?
晚晚一直担心你。」燕辰直接开炮:「摆什么脸色?给谁看呢?抽点血好像要了你的命一样!
」顾宸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我走到床边,看着燕晚晚。
她确实长得美,是一种柔弱无害的美,很容易激起保护欲。「不疼。」我回答她,声音平静。
燕晚晚似乎被我的平静噎了一下,随即泫然欲泣:「姐姐,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
都是我不好……」「你没不好。」我打断她,目光扫过柳玉茹、燕辰,最后落在顾宸脸上,
「抽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我是姐姐嘛。」我说「姐姐」两个字的时候,
咬得有点重。柳玉茹脸色稍霁:「这还像句人话。」燕辰哼了一声。顾宸的眸光闪了闪,
依然沉默。燕晚晚伸出手,想来拉我,语气带着惊喜和讨好:「姐姐,你真好!我就知道,
你心里是疼我的!」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我对柳玉茹说。
柳玉茹巴不得我赶紧走,别在这里碍她宝贝女儿的眼。「行,让司机送你回去。
记住医生的话,好好补补,过几天可能还要……」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骨髓配型不一定一次成功,可能还得再抽。我点点头,没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出了病房。
关门的那一刻,我听到燕晚晚细声细气地对顾宸说:「宸哥哥,
你看姐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都不让我碰她……」
然后是柳玉茹的安慰和燕辰的骂骂咧咧。走廊很长,很安静。昂贵的香水味混着消毒水味,
形成一种古怪的气息。我慢慢地走着,指甲掐进掌心。委屈?不,那太廉价了。
原主燕绥已经用她的死亡证明了,委屈和隐忍换不来任何怜悯,只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
这个世界,这本书,这些所谓的家人和未婚夫,
他们摊开的是一张榨干我骨髓、摘取我器官的协议。而我,手里握着的,
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底牌。直播系统?穿书者的先知?不,那只是工具。真正的复仇,
才刚刚开始。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搭个更大的舞台,请全国的观众,
一起来看这场活体摘肾的大戏。不过,谁是演员,谁是道具,可得重新排一排了。
走到医院门口,夜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凉意。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了,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
我坐进去,车窗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镜子里,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火焰,悄无声息地燃起。2车开回燕家那栋气派的别墅,
像个巨大的笼子。佣人给我开了门,眼神躲闪,喊了声「大**」就赶紧低下头。
我嗯了一声,径直上楼。我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采光不好,还挨着佣人房。
当初柳玉茹说:「你刚回来,怕你不习惯大房间,先住这间将就一下。」这一将就,
就是半个月。屋里冷冷清清,跟我早上离开时一个样。连床单的褶皱都没变过。
没人会来给我整理房间,除非我开口要求,然后换来一句「乡下人就是事多」。
胳膊还隐隐作痛,我懒得开灯,摸黑走到床边坐下。窗外是燕家精心打理的花园,
灯光勾勒出奇形怪状的树影,假山流水,看着就贵,也透着股假模假式的味儿。肚子有点饿,
但不想下楼。这个点,厨房应该正热火朝天地给燕晚晚准备营养餐吧。至于我,
大概又是一碗燕窝打发了事,还是品质最普通的那种。柳玉茹说:「你身体底子好,
用不着太补,虚不受补。」我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吊灯轮廓。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抽血时医生冷漠的脸,一会儿是燕辰嫌弃的眼神,
一会儿是顾宸那深不见底、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最刺眼的,
还是燕晚晚那双红红的、像永远含着泪的眼睛。**会演。书里说,燕晚晚根本不是生病,
她是装的。用一种特殊的药物制造出肾衰竭的假象,
目的就是为了合理合法地摘掉我这个真千金的肾,一方面铲除隐患,另一方面,
用我的健康器官让她自己「重获新生」,更能巩固她在燕家和顾宸心中的地位。一箭双雕,
够毒。原主到死都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觉得是自己命不好,连累了妹妹。蠢。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枕头有股淡淡的樟脑丸味,不太舒服。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压低的说话声。是柳玉茹和燕父燕宏斌回来了。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停在了我房门附近。「……配型结果明天肯定能出来,
希望一次成功,晚晚等不起。」是柳玉茹的声音,带着疲惫。「嗯,
专家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只要配型合适,立刻安排手术。」燕宏斌的声音比较沉稳,
但也能听出焦灼。手术?骨髓移植需要这么快吗?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说,
阿绥她会同意吗?」柳玉茹突然问,声音更低了,「骨髓还好说,要是……要是真需要换肾,
那可是个大手术。」燕宏斌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晚晚是她妹妹,救自己妹妹的命,
天经地义。我们燕家把她找回来,锦衣玉食地供着,她不该感恩戴德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看她今天,情绪不太对,抽血的时候一声不吭,怪吓人的。」「哼,
乡下丫头,能有什么情绪?无非是耍点小性子,想要更多关注罢了。你放心,
到时候我亲自跟她说,由不得她不同意。血缘关系摆在这里,道德绑架她也得绑上去!再说,
不是还有顾宸吗?有顾家施压,她敢不捐?」道德绑架……绑上去……这几个字像冰锥子,
狠狠扎进我心里。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连怎么逼我就范都想得清清楚楚。
「可是……手术总有风险,万一……」「没有万一!」燕宏斌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就算有风险,也是她燕绥该承担的!晚晚的命比她的命金贵!再说了,
摘一个肾又死不了人,养一阵子就好了。等她捐了肾,我们多补偿她点钱,
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柳玉茹似乎被说服了,叹了口气:「唉,
也只能这样了。只要晚晚能好起来……你说,我们要不要先跟阿绥透个底?
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不用!」燕宏斌立刻否决,「现在告诉她,万一她闹起来,
节外生枝。等骨髓配型结果出来,如果没问题,再直接跟她谈换肾的事。到时候板上钉钉,
她闹也没用。」「还是你想得周到。」柳玉茹的声音轻松了些,「走吧,去看看晚晚,
估计还没睡呢。」脚步声逐渐远去。我躺在床上,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忘了。原来不是可能,
是肯定。他们不是「担心」可能需要换肾,而是早就在「计划」着让我换肾了。天经地义?
感恩戴德?我的命,不如燕晚晚的命金贵?摘一个肾死不了人?养一阵子就好?补偿点钱?
就该满意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在我心上。
原主残留的那点对亲情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连渣都不剩。心寒。不是委屈,
不是愤怒,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冷得我牙齿都在打颤。我慢慢坐起身,黑暗里,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我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楼下花园的灯还亮着,
照着那虚假的亭台楼阁。偌大的燕家,富丽堂皇,却没有一寸角落是温暖的。「锦衣玉食?」
我看着自己这间连佣人房都不如的屋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所谓的认祖归宗,
所谓的家人团聚,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他们接我回来,根本不是因为血缘亲情,
而是因为我这颗健康的、可以用来拯救他们宝贝假千金的肾!我就是个移动的器官库。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是顾宸。「明天配型结果出来,
我来接你,一起去医院。」语气平静,像在安排一件日常工作。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冰凉。
他去接我?是为了第一时间确认我这个「肾源」是否合格吧?
我几乎能想象出明天的场景:配型成功,他们围着我,脸上带着伪善的笑容,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用亲情、用道德、用顾家的权势,把我架上手术台。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原主就是在这样的软硬兼施下,含泪签了捐献协议。我不会。我拿起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没有回复顾宸的消息,而是点开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图标。
那是我穿越过来时,随着意识一起出现的「穿书者福利」——一个功能未知的系统界面,
目前只有一个灰色的「直播」按钮是亮着的,但提示「能量不足,无法启动」。能量?
什么能量?我试着去点,
界面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波动……能量收集进度:15%……」负面情绪?
我的心猛地一跳。委屈,心寒,绝望……这些算吗?所以,这个直播系统,
需要靠我的「负面情绪」来充能?我看着那15%的进度条,再回想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心里那股冰寒的绝望,似乎找到了一丝诡异的出口。如果……如果让更多的人,
看到这家人丑陋的嘴脸呢?如果……把这场即将到来的「活体摘肾」大戏,搬到阳光底下呢?
能量……是不是就能充满了?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佣人:「大**,夫人让您下楼用宵夜。
」宵夜?大概是施舍给我的那碗燕窝吧。我关掉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
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冰冷情绪。「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打开门,
佣人垂手站在外面。我看着她,忽然问:「李嫂,你来燕家多久了?」李嫂愣了一下,
小心地回答:「回大**,快十年了。」「十年……那你知道,燕晚晚**,
是什么时候来燕家的吗?」李嫂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慌乱地看向四周,
压低声音:「大**……您……您问这个做什么?晚晚**当然是……是夫人生……」
「生下来就抱错了,对吧?」我替她说下去,语气没什么起伏,「真是巧。」我没再往下说,
转身往楼下走。心里那点冰寒,渐渐凝聚成一种更坚硬的东西。演戏是吗?绑架是吗?好啊。
我就陪你们演到底。看看最后,被绑上刑场的,究竟是谁。下楼的时候,
我听到餐厅里传来柳玉茹温柔的声音:「晚晚,再喝一口,对身体好……」
还有燕晚晚乖巧的应答。其乐融融。而我,像个闯入别人家庭盛宴的幽灵。餐桌旁,
那碗孤零零的燕窝还冒着热气。我坐下来,拿起勺子。吃。当然要吃。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看你们接下来的表演呢?3那碗燕窝到底没喝下去,腻得慌。我推说抽血后没胃口,
直接回了房间。一夜没怎么睡踏实,
脑子里反复响着燕宏斌那些话——「道德绑架她也得绑上去」「摘一个肾又死不了人」。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糊过去。没睡多久,就被敲门声吵醒。「大**,您醒了吗?
顾先生来了,在楼下等您。」是李嫂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顾宸?这么早?
我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早上七点半。配型结果大概出来了。他倒是积极。「知道了,
让他等会儿。」我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慢吞吞地爬起来。镜子里的脸有点水肿,
眼底带着青黑。我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今天这场戏,得打起精神演。
挑衣服的时候,我故意选了件最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
既然他们觉得我土,觉得我上不了台面,那我就土到底。下楼时,顾宸果然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连袖扣都一丝不苟,正低头看着手机。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看着真像个矜贵的豪门公子。
柳玉茹和燕宏斌也在,坐在他对面,脸上堆着笑,正说着什么。燕晚晚没在,
估计还在医院「静养」。看到我下来,柳玉茹脸上的笑淡了点,上下扫了我一眼,
眉头微蹙:「怎么穿这样就下来了?顾宸还在呢,像什么样子!」
燕宏斌也沉下脸:「快去换身得体的衣服。」顾宸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没什么波澜,
只是淡淡说了句:「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吧。」他收起手机,站起身,「车在外面,走吧。」
他甚至没问问我吃没吃早饭,身体舒服点没有。「哎,好,好,你们快去。」
柳玉茹赶紧站起来,推了我一把,又对顾宸笑着说,「阿宸,晚晚那边……你也多费心。」
顾宸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率先朝外走去。我跟着他,像个多余的影子。车上很安静,
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顾宸一直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文件,眉头微锁,完全当我不存在。
**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早高峰的城市,熙熙攘攘,
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匆忙,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我呢?我的目的地,
就是去确认我这个「器官」是否合格。「配型结果,医院刚发给我了。」顾宸突然开口,
声音平铺直叙,像在念报表。我心头一跳,没转头,嗯了一声。「结果很好,完全匹配。」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晚晚的骨髓移植,可以尽快安排了。
」我手指抠着车窗边缘的橡胶条,没说话。「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些,
「主治医生说,晚晚的情况比预想的复杂,肾脏功能衰竭得很厉害,单纯骨髓移植可能不够,
需要……同步进行肾移植,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手术成功和后续康复。」来了。我缓缓转过头,
看着他:「所以呢?」顾宸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我会惊慌,会害怕,
或者至少会问一句「那怎么办」。他看着我平静无波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
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向我这边倾斜,带来一股淡淡的冷杉香水味。
这味道以前或许让我觉得心动,现在只觉得反胃。「阿绥,」他放低了声音,
试图营造一种推心置腹的氛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但晚晚是**妹,
她现在生命垂危,只有你能救她。」「骨髓我已经同意捐了。」我说。「肾移植不一样,
我知道。」顾宸接过话,语气变得理所当然,「所以,为了补偿你,也为了让你安心,
我准备了一份协议。」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到我面前。「你看一下。
这是婚前协议的补充条款。只要你愿意捐肾救晚晚,手术成功后,除了原本约定的顾家股份,
我会额外一次性支付你五百万现金作为补偿。并且,保证你婚后在顾家的地位,
绝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受到任何影响。」他把文件袋放在我膝盖上,动作轻描淡写,
好像放的是一张轻飘飘的广告传单。五百万。买我一颗肾。还有婚后的「地位保证」。
我低头看着那个黄色的文件袋,感觉膝盖上像压了一块冰,寒气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钻。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身体,我的健康,我的未来,都可以明码标价。
我慢慢拿起那个文件袋,有点沉。打开,抽出里面的几张纸。白纸黑字,条款清晰。
补偿金额,支付条件,责任豁免……写得清清楚楚,冰冷又**。
尤其是其中一条:「乙方(燕绥)自愿捐献肾脏后,
若因手术产生任何远期并发症或健康问题,甲方(顾宸)及燕家无需承担后续责任。」自愿?
好一个自愿。「怎么样?」顾宸看着我,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舍,「签了字,
钱马上可以打到你的账户。晚晚的手术也能尽快安排。这对大家都好。」我捏着那几张纸,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心寒被强行压制成了一种冰冷的固体,
堵在胸口,闷得发疼。我抬起头,看向顾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
有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他大概觉得,这笔「巨款」加上顾家少奶奶的位置,
足以让我这个「乡下丫头」感恩戴德地签下卖身契。我忽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
是一种带着嘲讽和凄凉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干巴巴的。顾宸皱了下眉:「你笑什么?」
「顾宸,」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顾宸似乎被我问住了,
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你是我的未婚妻,燕家的女儿,晚晚的姐姐。现在,
你是能救晚晚命的人。」「未婚妻?」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需要签协议、用肾来换地位和钱的未婚妻?」「这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
顾宸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耐烦,「阿绥,别任性!现在是救晚晚命的关键时刻!你要懂事!
」懂事?又是懂事。好像我所有的反抗和不情愿,都可以用「不懂事」来概括。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股翻涌的恶心感压下去。不能在这里发作,还不能。
我晃了晃手里的协议,语气轻飘飘的:「五百万,顾少真是大方。我这颗肾,还挺值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