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她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条项链——
那是沈砚舟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从他送给她,她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纪念兮站在镜子前,将项链小心翼翼戴在了脖子上。
真好看。
纪念兮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她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她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纪念兮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小兮?纪念兮!”
这声音太熟悉,纪念兮费力睁开眼,就对上沈砚舟紧张关心的目光。
他抱着她,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纪念兮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沈砚舟,你放开我。”
沈砚舟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娶你呢?”
“纪念兮,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
纪念兮没能回答沈砚舟。
在他话音落下后,她的头猛烈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回到了医院。
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沈砚舟平淡的声音:“醒了,还疼吗?”
纪念兮下意识摇头,但紧接就想起了他在出租屋里说的话。
沈砚舟要娶自己,他要和她结婚?!
可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就有了答案。
不是喜欢,而是可怜和同情。
纪念兮慢慢坐起来,嗓子发干:“你……”
沈砚舟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我也已经和家里说过了,他们都很喜欢你,没什么异议。”
“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可怜你,是我想结婚。”
从喜欢他的那天起,这十年来纪念兮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沈砚舟有一天会和她求婚。
但不该是这样的。
她直直望着沈砚舟的眼睛:“那夏晚泠呢,你不是喜欢她吗?”
提起夏晚泠,沈砚舟眸光微闪。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夏晚泠”的名字。
莫名的,纪念兮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不喜欢这样,干脆垂下头:“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去接吧。”
沈砚舟却挂断了电话:“我陪着你。”
纪念兮没再回应,想用沉默来拒绝他自以为是的好意。
不能否认,她心底是高兴的。
可她知道这一切就像梦似的,终有一天会醒。
药力作用下,纪念兮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回头看去,沈砚舟已经不在病房里。
而病房门开着条缝,外面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丝丝缕缕传进来。
纪念兮本来没在意。
直到门外响起忽然抬高的女声:“那我算什么?”
是夏晚泠。
纪念兮愣了几秒,屏住了呼吸光脚下地走到了门口。
眼前一幕如千万根针扎进了她的心脏!
昏暗的走廊角落中,夏晚泠在沈砚舟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受尽了委屈。
而从不曾低头的天之骄子沈砚舟,弯下腰亲在了夏晚泠的眼睛上。
纪念兮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一个男人去亲一个女人的眼睛,那么便是爱到了极致。
因为他学会了克制。
纪念兮身形一晃,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瘫软跌倒。
许久,她麻木地回到了病床上。
而这一夜,沈砚舟没再回来过。
纪念兮第二天要做第一次化疗。
她心里害怕,希望能有个人陪自己。
但沈砚舟不在,她却又觉得轻松一些。
化疗很疼,纪念兮被送回病房时浑身都是冷汗,脱力到脸色惨白。
她本来想好好休息,却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个人。
是她和沈砚舟共同的朋友司徒衍。
纪念兮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强撑着精神问:“你怎么来了?”
司徒衍摸摸脑袋:“听砚舟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