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新书首席法医穿越成为青天刀最新章节小说全文阅读

发表时间:2025-12-27 14: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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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井中之怨宿醉般的剧痛从后脑勺炸开,我猛地睁开眼,

差点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直接送回去。那不是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也不是我那窗明几净的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清冷气息。

这是……这是腐烂、血腥和霉味混合在一起,发酵了三天三夜的味儿,熏得人眼泪直流。操,

这味儿太上头了。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不是我家,更不是医院。

昏暗的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鬼影,空气又冷又湿,身下是扎人的草席。不远处,

几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影影绰绰地躺着几个盖着白布的人形。我脑子“嗡”的一声。这场景,

我熟,停尸房。但这么原始、这么不卫生的停尸房,只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

一个干瘦的老头端着一碗浑浊的水走进来,看见我醒了,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摔了。

“林……林少爷,您醒了?”他一脸的鄙夷和不耐烦,

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还喘气儿呢”。“醒了就赶紧挪个地儿,别在这儿躺着,晦气。

”他把碗往旁边一个破桌子上一搁,发出“砰”的一声,“那头‘井里捞’的,

府尹大人催着要结果呢,您是主仵,您不去谁去?”我头疼欲裂,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横冲直撞。我叫林晏,三十岁,首席法医,不是什么狗屁林少爷。

我记得我正在出现场,一辆失控的卡车……然后呢?然后,我就成了这个也叫林晏的倒霉蛋。

大奉王朝汴京府的一个小仵作,

还是个因为收受贿赂、差点把一桩杀人案验成“意外”而被所有人唾弃的废物。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套粗布囚服似的衣服,

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收钱、误判、被同行排挤、被上司当成夜壶……我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差点又被那味儿给呛个跟头。好家伙,我一个拿手术刀的首席法医,

职业生涯直接从珠穆朗玛峰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人家穿越不是王爷就是将军,

最不济也是个风流才子,我倒好,直接落地成盒,成了古代“不祥之人”里的行业耻辱。

“林少爷,您倒是动弹啊?”那老头,我记忆里管他叫王师傅,不耐烦地催促道,

“别在这儿装死,那女尸邪性得很,昨儿半夜还自个儿哭了呢,再拖下去,

咱们这义庄都得成鬼窝!”我扶着墙站起来,腿有点软。

看着王师傅那张写满“封建迷信”的脸,我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哭?

尸体要是会哭,我们法医都得失业。“水。”我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王师傅愣了一下,

指了指桌上那碗浑水:“那儿不有吗?”我瞥了一眼,水面上还飘着几根草叶和不明悬浮物。

我感觉我的职业洁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换一碗干净的。另外,

去给我打一壶最烈的酒来,要能点着火的那种。”王师傅的表情活像见了鬼:“林少爷,

您这是……大白天就要喝酒壮胆?”我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叫消毒。“让你去就去,

哪儿那么多废话?再耽搁下去,府尹大人怪罪下来,你担着?

”我借用了原主记忆里那点可怜的、色厉内荏的“官威”。王师傅被我噎了一下,撇撇嘴,

嘟囔着“穷讲究”,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很快,两个衙役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进来了,

重重地放在中间的停尸板上。其中一个朝我拱了拱手,语气却没什么尊敬:“林仵作,

赶紧的吧,知府大人说了,一个时辰内必须有结果,要是还验不出个所以然,

就按‘鬼神作祟,失足落井’结案了。”我没理他,径直走到门外。两个衙役在门口守着,

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小声嘀咕。“你说这新来的林少爷是不是吓傻了?还喝酒,啧啧。

”“谁知道呢?听说他爹以前也是个官,后来倒了台,他才落到这地步。要我说,

这仵作的活儿,就不是他这种细皮嫩肉的少爷能干的。”“可不是嘛,城里最近也不太平,

听说昨儿晚上巡夜的,又在城西老槐树那儿听见哭声了。你说,跟这井里的女鬼,

会不会是一伙的……”我没再听下去。这些零碎的信息,

勾勒出一个鬼神之说盛行、人心惶惶的汴京城。而我,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即将在这个唯心的世界里,用我的手术刀——不,现在连刀都没有——用我的双手,

去对抗那些看不见的“鬼神”。王师傅提着一小坛酒回来了,脸上写满了肉疼。我接过来,

打开闻了闻,一股劣质酒精的冲鼻味道,还行,凑合能用。我挽起袖子,将烈酒倒在手上,

反复搓洗了三遍,从指尖到手肘,一个角落都不放过。那两个衙役和王师傅看得目瞪口呆,

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仪式。“林少爷,您这是……祭拜呢?”一个衙役忍不住问。“闭嘴。

”我冷冷地回了两个字,然后走到那具被他们称为“井里捞”的尸体旁。掀开白布的瞬间,

那股混合着井水腥气和腐败气息的味道更浓了。死者是个年轻女子,全身被泡得肿胀发白,

头发像水草一样黏在脸上。确实,这副尊容在昏暗的灯光下,配上“半夜会哭”的传说,

足以吓倒任何一个古代人。但我不是。在我眼里,她不是女鬼,

她是一具充满了信息的、等待被解读的法医标本。“死者,女性,

年龄约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发育成熟,营养状况中等。”我开始自言自语,

这是我工作时的习惯,能帮助我集中精神。“体表普遍呈现巨人观,

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但结合井下水温较低,腐败进程会减缓,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十六小时左右。”王师傅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什么巨人观?

”“就是泡发了。”我头也不抬地解释,手指轻轻拂开她脸上的湿发,

露出一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脸。“失足落井?”我冷笑一声,“你们结案之前,

都不带动脑子想一想的吗?”我指着女尸的口鼻处:“你们看,典型的溺死者,

口鼻部会有蕈状泡沫,肺部充满积水,呼吸道内能发现溺液、泥沙和水草。而她呢?

”我稍稍用力按压了一下女尸的胸腔,没有任何水从口鼻中溢出。“呼吸道干净,

肺部没有溺水者该有的重量和质感。她被扔进井里的时候,已经死了。”“什么?

”两个衙役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王师傅也瞪大了眼睛,凑过来看。“她不是淹死的。

”我做出第一个结论,然后开始检查她的身体。我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

从她的头顶一寸寸向下移动。很快,我在她的后脑,靠近发根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异样。

那里的头皮有轻微的破损,但被肿胀的皮肤和浓密的头发掩盖了,不仔细触摸根本发现不了。

我用手指分开头发,一个边缘清晰的、半月形的创口赫然在目。“顶枕部有钝器打击伤,

创口边缘整齐,皮下有出血,是生前伤。”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着伤口的大小,

“凶器应该是带弧度的硬物,比如……锤子。”“这……这怎么可能?

当时打捞的人都看过了,没发现伤口啊!”王师傅惊道。“因为你们只用眼睛看,而我,

用的是脑子。”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继续检查。

女尸的双手手腕有明显的摩擦痕迹和轻微的皮下出血,是典型的束缚伤。

更重要的是她的指甲。“指甲。”我沉声说。一个衙役不解地问:“指甲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尸冰冷的右手,她的指甲缝里,

嵌满了深色的泥土和一些细小的绿色碎屑。“这井是青石砌的,井底是石板和淤泥,对吗?

”我问。“对啊,城里谁家的井不是这样?”“那你们谁能告诉我,

她指甲缝里这些带着草根的黑土地,是从哪儿来的?”我抬起头,

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他们三个,“而且,这绿色的碎屑,是苔藓。井壁内侧常年湿润,

确实会长苔藓,但绝不是这种旱地上的品种。”我站起身,用一块破布擦了擦手,

尽管刚才根本没怎么直接接触。“结论。”我看着他们呆若木鸡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死者在别处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致死,死前有过挣扎,双手抓挠过地面,

因此指甲里留下了陆地上的泥土和苔藓。之后,凶手捆绑住她的手脚,将她抛尸入井,

伪装成失足溺亡的假象。”说到这里,我顿了顿,

补上了最后一句结论:“这不是什么鬼神作祟,这是一桩彻头彻尾的、蓄意的谋杀案。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停尸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绯色官袍、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两名佩刀的护卫,

门外的光线给他镶上了一道刺眼的金边。他面容俊朗,但神情冷峻得像一块冰,

眼神锐利如鹰,直直地射向我。整个停尸房的温度,仿佛瞬间又降了几度。

王师傅和那两个衙役看见来人,吓得魂飞魄散,

“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下官……下官参见大理寺卿萧大人!”大理寺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主管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跟京兆府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那个被称为萧大人的男人没有理会跪了一地的人,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我身上,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再说一遍?”第二章无声之证大理寺卿,萧景明。

这四个字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心脏没来由地一沉。原主的记忆告诉我,眼前这位爷,

是整个大奉王朝司法体系的金字塔尖,是能直达天听的狠角色。据说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为人冷酷,不讲情面,经他手办的案子,掉脑袋的皇亲国戚都不在少数。

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兆府下辖的一个小小的、连耗子都嫌穷的义庄里?我心里转着念头,

面上却不敢怠慢。毕竟我现在不是那个可以跟顶头上司拍桌子的首席法医了,

只是个随时可能被拖出去打死的背锅侠仵作。我学着原主记忆里的样子,生硬地拱了拱手,

低头道:“回大人,小人……再说一遍也还是一样。此案并非鬼神作祟,乃是谋杀。

”萧景明没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进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这间本就阴冷的停尸房更添了几分寒气。

他身后的护卫将门口堵死,王师傅和那两个衙役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他径直走到尸体旁,目光落在女尸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显然,

他也闻到了这股足以把人熏个跟头的味儿。“你的依据。”他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定了定神,

开始把我刚才的发现复述了一遍。从没有蕈状泡沫的口鼻,到后脑的钝器伤,

再到指甲缝里的泥土和苔藓。我尽量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词汇,

把“法医学鉴定”包装成“格物致知”的道理。“……综上,死者并非淹死,

而是先被人杀害,再抛尸入井。”我讲完,口干舌燥,偷偷瞥了他一眼。

萧景明一直静静地听着,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就那么站着,

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有意思。”半晌,他吐出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夸我,

还是在嘲讽我。他伸出手,我下意识地以为他要亲自检查,

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副洁白的丝质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

那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准备一场茶道,与这肮脏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我心里忍不住吐槽,得,

原来不止我一个有洁癖。不过人家这装备,可比我这用劣质酒搓手的讲究多了。他戴好手套,

俯下身,亲自检查了我刚才指出的所有疑点。他看得极细,

甚至还捻起一点女尸指甲缝里的泥土,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旱地土,混有青苔碎屑。

”他做出判断,声音不大,却让跪在地上的王师傅和衙役们身子一颤。

我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看来这位顶头上司,不是个只懂权谋的草包,是个懂行的。

检查完毕,他脱下手套,旁边立刻有护卫递上湿布巾让他擦手。他一边擦,

一边问跪在地上的衙役:“案子是谁报的?卷宗何在?

”一个衙役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大人,是……是城南张秀才家报的案,

说他家娘子昨夜失踪,今早在自家井里发现了尸首。京兆府的李主簿看过了,

说是……说是失足落井。”“张秀才?”萧景明重复了一句,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那个去年秋闱中了举,在翰林院等着授官的张晋?

”“正是,正是他。”萧景明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

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你,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我一愣,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这身破烂衣服,还有这停尸房的环境。让我去?不等我反应,

他已经迈出了门槛,只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两个护卫走过来,一左一右地“请”着我,

那架势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押送。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出义庄,

刺眼的阳光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外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

想必就是这位大理寺卿的座驾。我被“请”上了车,车厢里很宽敞,布置得却极为简单,

只有一张矮几和两个软垫。萧景明已经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仿佛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物件。

马车启动,辘辘地驶过汴京的街道。我掀开一丝车帘,看着外面古色古香的街景,

心里五味杂陈。叫卖的小贩,匆匆的行人,挂着布幡的酒楼……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就像一头扎进了一部超高成本的历史纪录片里。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车边跑过,

他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让我忽然想起了原主那个贫寒的家,

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记忆的碎片涌上来,带着一股酸涩的无力感。

我不再是那个年薪百万、前途无量的林法医了,我现在,

是个连自己和家人的温饱都成问题的穷仵作。活下去,必须活下去。而且,

要活得比以前更好。我放下车帘,这个念头在心里变得无比清晰。而眼前的萧景明,

或许就是我脱离泥潭的唯一机会。“大人,”我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您为何会对此案感兴趣?”萧景明连眼睛都没睁,

只是淡淡地说道:“大理寺有复核京中所有命案之权。京兆府草率结案,我自当过问。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但我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一个大理寺卿,

亲自跑到义庄,亲自验尸,亲自带我这个名声扫地的小仵作去现场,这案子背后,

一定有他真正在意的东西。我换了个问法:“大人是怀疑,京兆府有人故意草率结案?

”这一次,他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黑得像深潭,看得人心底发毛。“你的话太多了。

”他冷冷地说,“做好你分内的事。到了现场,我需要你找出所有的‘无声之证’。

若是找不出,或是再像以前那样胡言乱语……”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威胁的意味,

已经不言而喻。我心里一凛,闭上了嘴。看来,原主以前“收钱办事”的黑历史,

这位大老板一清二楚。他现在用我,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把用得顺手就留着,

用得不顺手就随时扔掉的刀。想要获得信任,我必须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马车在城南一处宅院前停下。这里就是张秀才的家。院子不大,但收拾得颇为雅致,

看得出主人是个读书人。几个衙役守在门口,看见萧景明的马车,连忙上前行礼。

我们直接进了后院,那口出事的井就在院子中央。井口已经被木板盖住,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打湿的绳索。我蹲下身,开始仔细勘查现场。我没有现代的勘查箱,

没有鲁米诺试剂,没有紫外线灯,我只有我的眼睛、我的手,

和我脑子里积累了十年的刑侦知识。“把井口的土,取一些给我。”我对旁边的护卫说。

护卫看了萧景明一眼,见他点头,才找来工具照办。

我将井口的土和从女尸指甲里取出的土样放在一起对比。在阳光下,区别一目了然。

井边的土是黄褐色的黏土,而女尸指甲里的,是富含腐殖质的黑土。“不一样。”我说,

“凶案第一现场不在这里。”萧景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我,示意我继续。我站起身,

开始在整个院子里寻找那种黑土。厨房的角落,种着几盆兰花,用的是黑土,但量太少,

而且土质干燥,与证物不符。我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院墙的一角。

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底下有一小片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菜地,地里的土,

正是那种湿润的黑土。更重要的是,菜地旁边的墙根下,长着几丛不起眼的绿色苔藓。

我走过去,蹲下身,拨开凌乱的菜叶。在泥土深处,我看到了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干涸,

变成了深褐色,但那熟悉的颜色,我绝不会认错。是血。“大人,请看。”我回头道。

萧景明走过来,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张晋人呢?”他问衙役。“在……在前厅,

正哭呢。”“带过来。”很快,那个叫张晋的秀才被带了过来。他长得白白净净,

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浑身都在发抖。“张晋,”萧景明冷冷地开口,

“你妻子是何时失踪的?”“回……回大人,是昨夜子时。小生昨夜在书房读书,

一时忘了时辰,等回到房中,才发现……才发现拙荆不见了。小生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

直到今早,才……才在井里……”说着,他又哽咽起来。“你在书房读书,有谁可以作证?

”我插话问道。张晋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这个仵作也敢问话。他看了一眼萧景明,

才回答道:“小生……小生一人在书房,无人可以作证。”“是吗?”我笑了笑,

指着他脚上穿的鞋,“你脚上的这双云纹布鞋,鞋底沾的泥,和菜地里的黑土,

看上去倒是一模一样。敢问张秀才,您半夜苦读,是读到菜地里去了吗?

”张晋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还有,”我步步紧逼,

指着院墙,“这片菜地就在墙角,墙外就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把人在这里杀了,

再从墙头扔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半夜,再把尸体运回来,扔进井里。这个不在场证明,

做得可真是天衣无缝啊。”“你……你胡说!我没有!”张晋声嘶力竭地喊道,情绪激动,

“我爱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杀她!是……是鬼!一定是那个传说中的井中女鬼索了她的命!

”“还在嘴硬。”我冷哼一声,看向萧景明,“大人,可以搜查他的书房吗?我想,

凶器应该还在。”萧景明点了点头。两个护卫立刻冲进书房,很快,他们就有了发现。

在一堆书卷底下,他们找到了一把小巧的铜制镇纸,镇纸的一角,

还残留着一丝洗刷不掉的暗红色血迹。我拿过镇纸,比了比它弧形的边缘。“尺寸、形状,

与死者后脑的创口,完全吻合。”证据确凿。张晋看着那把镇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瘫倒在地。真相,就这么被一块泥土,一丝血迹,一把小小的镇纸,无声地揭开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我看向萧景明,发现他也在看我,那眼神里,

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欣赏,又像是审视,

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探究。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这把刀,算是被他握在手里了。

能不能继续用下去,能不能用得长久,就看我接下来,

能为他揭开多少这样的“无声之证”了。而我的命运,也从这一刻起,

和他牢牢地绑在了一起。第三章画皮之下张晋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我”,可那声音抖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前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那些个原本还对张晋抱有同情的衙役,

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鄙夷和惊恐。萧景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里那点仅存的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带走。”他只说了两个字。

两个护卫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张晋从地上架了起来。“大人!大人饶命啊!

小生是冤枉的!”张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拼命挣扎,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我没有杀人!我真的在书房读书!你们不能冤枉一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功名?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走上前,把那方还带着血腥味的铜镇纸在他眼前晃了晃,“张秀才,

人死之后,尸斑会在一到两个时辰内出现,十二个时辰达到顶峰。你娘子的尸体被发现时,

尸斑已经遍布全身,颜色暗紫。这说明,她在昨夜亥时左右,就已经死了。”我顿了顿,

盯着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所谓的‘子时发现妻子失踪’,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那个时候,你那位可怜的娘子,早就在墙角那片菜地里,

被你一下下砸死了!”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张晋的神经上。

他停止了挣扎,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

“不……不是的……”他喃喃自语,眼神开始涣散。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就快要塌了。

对付这种自视甚高的读书人,用证据和逻辑把他引以为傲的智商和谎言碾碎,

比任何酷刑都有效。“你爱你的妻子,是吗?”我换了个语气,变得柔和了些,

“我验尸的时候发现,你娘子的手指保养得很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一看就是一双不怎么干重活的手。她为你操持家务,让你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微表情。当我说到“操持家务”时,

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喉结也上下滚动。

这是典型的、试图压抑强烈情绪的生理反应。有戏。“不,她不是……”他脱口而出,

但立刻又闭上了嘴。“她不是什么?”我追问道,“她不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是说,

她发现了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景明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出声,像一个冷漠的看客,

又像一个最高明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自己掉进陷阱。他把审问的主导权完全交给了我,

这既是考验,也是默许。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下最后一剂猛药。“张晋,你看看你的手。

”我说。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你娘子在被你袭击的时候,

有过激烈的挣扎。她的指甲缝里,除了泥土,还有一些皮屑组织。那是从你身上抓下来的。

只要把这些皮屑和你身上的伤口一对照……”我这是在诈他。以目前的检验条件,

我根本不可能做DNA比对。但在他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

谎言往往比真话更有杀伤力。果然,张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要不是被护卫架着,早就又瘫了下去。

“我说……我都说……”他涕泪横流,整个人都垮了,“是我杀的,

都是我杀的……”前厅里一片哗然。“为什么?”萧景明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晋抬起那张涕泪交加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为什么?

因为她该死!那个**,她要毁了我!毁了我的前程!

”他激动地嘶吼起来:“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中了举,马上就要去翰林院授官了!

可她呢?她发现了……她发现了那东西,竟然要拿着它去官府告我!”“什么东西?

”我立刻追问。“是……是顾大人交给我销毁的一封信。”张晋喘着粗气道,

“我帮顾大人办了些事,他才举荐我进的翰林院。那封信关系重大,大人命我必须处理干净。

我本来想烧了,可那个**……她不知什么时候偷听到了,把信藏了起来,

还说……还说要去大理寺告发我,说我与朝中大员勾结,行不法之事!”顾大人?

我心里一动,京城里姓顾的大人不少,但能有能量举荐一个秀才进翰林院的,恐怕不多。

“哪个顾大人?”萧景明问道,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锐利。“京兆尹,顾朝宗,

顾大人!”这个名字一出来,我明显感觉到萧景明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那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我的眼睛。看来,这位京兆尹顾朝宗,

和我的顶头上司萧景明之间,故事不少啊。“那封信呢?”我继续问。“被我找到了,

已经烧了,烧得干干净净!”张晋咬牙切齿地说,“可她还是不依不饶,说就算没信,

她也要去告我。我跟她吵了起来,一时失手……就在菜地里,用那方镇纸……我没想杀她的,

我真的没想杀她……”他说得颠三倒四,但整个案情已经清晰了。

这是一桩由婚内矛盾和政治野心引发的悲剧。“信的内容你可看过?

”萧景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张晋摇了摇头:“顾大人封好了的,我不敢看。

只知道是送往边关的密信,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大人,小生也是一时糊涂,

求大人看在小生十年寒窗的份上,饶我一命吧!”萧景明没再理他,只是挥了挥手,

护卫便将他拖了出去。案子破了。我长出了一口气,精神一放松,

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跟这些古代的“人精”打交道,

远比解剖一具复杂的尸体要累得多。“你做得很好。”萧景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我学着这个时代的口吻,谦虚了一句。

心里却在想,光做得好可没用,得有实际好处才行。“你想要什么?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直接问道。我也不跟他客气。“小人想在大理寺谋个差事。

”我直截了当地说,“不求官职,只求能有一个地方,让我能安安稳稳地验尸,另外,

能有一份养家糊口的俸禄。”我提到了“养家糊口”,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是在提醒他我目前的窘境。萧景明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快得像我的错觉。“大理寺没有养闲人的位置。不过……”他话锋一转,

“寺里确实缺一个能让尸体‘开口说话’的人。从今天起,你便以白身随我办案,

暂为大理寺‘录事’,每月支取十两银子。若是办得好,日后我再为你请叙官身。

”十两银子!我心里一阵狂喜。这可比原主当仵作那点微薄的收入高出几十倍,

足够我和那个便宜老娘过上不错的生活了。“多谢大人!”我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这一下,

拜得心甘情愿。“别谢得太早。”萧景明淡淡道,“我的钱,不好拿。

你今天得罪了京兆尹的人,往后的日子,自己小心。

”他指的是我当众让张晋说出了顾朝宗的名字。我心里一凛,这才意识到,

我不仅破了个案子,还在不知不觉中,一脚踏进了这两位京城大佬的权力斗争里。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我坐在他对面,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审视我。

“你怎么知道用尸斑判断死亡时间?”他突然开口问道。来了,终于开始刨根问底了。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回大人,家父在世时,曾结识一位西域来的游医。小人幼时顽劣,

不喜读书,倒爱跟在那位游医**后面,听他讲些稀奇古怪的人体之说。这些法子,

都是从他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不成章法,让大人见笑了。

”我把一切都推给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西域游医”。这年头,西域就跟百宝箱似的,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往里装。萧景明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便再次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信了没有,但至少,我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开始学着观察他的微表情,他虽然闭着眼,但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的频率,

比来时慢了许多。这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是放松的,或者说,是暂时放下了对我的戒备。

马车路过一个茶馆,里面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声音传了出来:“……要说那井中女鬼,

青面獠牙,半夜啼哭!就在此时,只见那仵作林晏,手持桃木剑,口念天师咒,

大喝一声‘妖孽看剑’……”我听得满头黑线。得,

这案子在民间的版本已经传成玄幻故事了。真相的传播,永远比不上离奇的谣言。

萧景明似乎也听到了,他睁开眼,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出现了:“林录事,

你在汴京城,怕是要出名了。”“虚名而已。”**笑两声。回到大理寺,

萧景明直接进了内堂,似乎是去处理公务了。一个姓赵的司直把我领到了一间小屋,

算是给我安顿了下来。屋子不大,但比义庄那停尸房强了一万倍。赵司直临走前,

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林,好好干。萧大人他……很看重你。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夜里,我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从怀里,

摸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今天萧景明赏我的十两银子,沉甸甸的,代表着我新生活的开始。

而另一样,则是我从第一具女尸身上,偷偷藏起来的那一小块“双鱼玉佩”的碎片。今天,

张晋说,他要销毁的,是一封给“边关”的密信。而顾朝宗,是京兆尹。

一个京城最高行政长官,为什么要给边关写密信?第一具女尸,第二具女尸(张晋之妻),

她们的死,都指向了顾朝宗。而第一具女尸身上,有这块玉佩。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

我看着手心里那块冰冷的玉佩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无意中,好像触碰到了一张巨大蛛网的边缘。

而这张网的中心,坐着的,会是谁呢?第四章刺骨之绳张晋的哭嚎声在厅堂里回荡,

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凄厉又难听。我看着他那副斯文扫地的模样,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这种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为了自己的前程,连共枕之人都能下得去手。

“大人,人犯已经招供,是否即刻押回大理寺天牢?”一个护卫上前,向萧景明请示。

萧景明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张晋的脸。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张晋,你说你一时失手杀了人。可我问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是如何将一个成年女子的尸身,从院墙外的窄巷,一路运回,再投入井中的?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我心里暗自点头,这位萧大人,不光会摆架子,

脑子也确实是顶级的。张晋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慌,眼神躲闪,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张秀才,别装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他听清,“尸体被长时间浸泡后,会变得异常沉重,

这叫‘尸僵后期’的重量增加。凭你这小身板,别说搬运,能把她从地上拖起来都费劲。你,

还有帮凶。”我用的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张晋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把头偏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嘴还挺硬。”我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灰,对萧景明说,“大人,看来得让他看看更实在的东西。小人想回义庄,

再验一次尸。”萧景明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但还是点了点头。“准。

”我没再理会张晋,转身便走。我知道,真正的突破口,不在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书生身上,

而在那具不会说谎的尸体上。回到那间熟悉的、散发着混合型怪味的义庄,

王师傅看我的眼神已经截然不同。从前的鄙夷和不耐烦,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丝的恐惧。

他给我打下手的时候,手脚都利索了不少,连倒给我的洗手酒,都换成了成色好一些的。

人啊,真是个现实的动物。我没有急着去动那具女尸,而是先绕着她走了一圈。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像一台超高精度的计算机,将现场的所有细节重新梳理、建模。杀人,

抛尸,伪造现场。整个流程里,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搬运”。张晋一个人办不到,

那么他和帮凶是如何搬运的?用麻袋?还是用绳子?我的目光,

最终落在了女尸的手腕和脚踝上。“王师傅,把剪刀给我。”我说。

王师傅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剪刀。我嫌弃地用酒擦了三遍,

才小心翼翼地剪开捆绑尸体的绳索。那些绳子泡了水,又粗又硬,上面沾满了污泥和水草。

我把剪下来的绳子放在一张干净的木板上,仔细研究。很快,我发现了问题所在。“大人,

您看这里。”我对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的萧景明说道。他走过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我指着绳子上的一个绳结,解释道:“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绳结,叫‘双套结’,

也叫‘水手结’。它的特点是,越拉越紧,而且在潮湿的环境下也不易松脱。

通常只有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人,比如船夫、渔民,才会习惯性地使用这种结。”我一边说,

一边拿起两段绳头,当场演示了一遍打结和解开的过程。“寻常百姓捆东西,要么用死结,

要么随便绕两圈。只有把绳子当成吃饭家伙的人,才会把打结变成一种肌肉记忆。

这种专业的活计,可不是一个秀才能做出来的。”我把这个复杂的法医鉴定结论,

包装成了一个简单的“行业习惯”问题。这套说辞,显然更容易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

萧景明拿起那个沾着污泥的绳结,放在手里掂了掂,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汴京城内,

有船行和渔帮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南城的通济码头。”他沉吟道,“范围,缩小了很多。

”“不止。”我补充道,“绳子是普通的麻绳,但上面有淡淡的桐油和鱼腥味。这说明,

帮凶很可能是一艘货运船上的船夫,而不是普通的渔民。因为只有为了防水防腐,

货船的甲板和缆绳才会反复涂抹桐油。”证据链,一环扣一环,已经完整了。“林晏。

”萧景明忽然叫了我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称呼我,“你做得,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为大人分忧,是小人的本分。”我低头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句夸奖,比那十两银子还让我受用。“赵司直。”萧景明回头下令,“你带几个人,

陪林录事去一趟通济码头。把所有船行在册的船夫都排查一遍。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就说大理寺有桩货运的差事,要找些手脚麻利、懂水性的人。”“是,大人。”赵司直领命。

我心里暗赞一声“高明”。萧景明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既能完成排查,

又不会引起真正的恐慌和骚动,把官场那套玩得明明白白。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通济码头是汴京城最繁华的水路枢纽之一,河面上舟船穿梭,岸上人声鼎沸。

搬运货物的苦力,吆喝生意的商贩,来来往往的船夫,构成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市井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汗水的酸气、货物的霉味,还有小吃摊飘来的阵阵香气。

一个卖炊饼的小贩从我身边经过,他那吆喝的调子拉得老长,

让我想起了上辈子看的电视剧《水浒传》。赵司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在大理寺当差多年,为人很是圆滑。他找了个相熟的船行老板,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明白了。

那老板一听是大理寺的差事,屁颠屁颠地就把所有船夫的名册都取了出来。

我们以“面试”为由,将船夫们三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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