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李以深车里时,雪松香气混着皮革的冷香扑面而来,
与家里残留的小龙虾味形成尖锐的对比。向阳系安全带的手在抖,金属扣碰到指尖的瞬间,
想起周星丞总把她的安全带拉到最松,说"勒着不舒服"。"想去哪?"李以深发动车子,
方向盘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向阳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霓虹在玻璃上流淌成彩色的河。
"随便。"她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车子最终停在江边的观景台。已是深夜,
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带着咸涩的凉意。李以深从后座拿出件黑色风衣,
披在她肩上——衣摆扫过手背时,她忽然想起周星丞总把她的围巾绕两圈,
说"这样才暖和"。"冷吗?"他站在她身边,目光投向远处的跨江大桥。
桥上的车灯连成流动的光带,像条发光的绸带系在墨色的江面上。向阳没说话,
只是把风衣裹得更紧。衣料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周星丞那种薄荷味的爆珠,
是更醇厚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她忽然意识到,这两个男人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就像安稳的港湾与汹涌的浪涛,而她偏偏在浪涛里看到了致命的吸引力。"他知道了?
"李以深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向阳点头,指尖抠着风衣的纽扣,
塑料扣被按出浅浅的白痕。"我对不起他。""感情里没有对不起。"他转过头,
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只有爱不爱。"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她用愧疚织成的茧。
向阳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问——那高中时躲在树后看他打球的我,
大学时在KTV里红着脸打电话的我,结婚后对着你的消息发呆的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这样,算什么?"李以深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江风被挡在风衣外,只剩下彼此温热的呼吸。
"算重新开始。"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得像承诺,"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向阳闭上眼睛,眼泪终于决堤。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背叛一个全心爱她的人,
在拥抱一段注定充满荆棘的过去。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每一次搏动都在叫嚣着"终于等到了",像沙漠旅人遇到甘泉,明知可能是海市蜃楼,
也甘愿一头栽进去。那个晚上,他们在江边站到后半夜。
李以深给她讲在英国的日子——被母亲锁在别墅里时,
他就对着手机里存的高中毕业照发呆;逃婚那天在机场,他反复看着她的朋友圈,
直到看到她和周星丞的合照才删掉对话框;回国后在同学群里看到她的名字,
手指悬在添加好友键上,犹豫了整整三个月。"我以为你过得很幸福。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侧脸,带着珍视的温柔,"周星丞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他是。
"向阳的声音哽咽,"他对我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李以深没再说话,
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江风吹动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像谁在无声地叹息。回到家时,
天已经蒙蒙亮。玄关的灯还亮着,像只不眠的眼睛。向阳换鞋时,看到客房的门虚掩着,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她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缝隙看到周星丞坐在床边,背对着门,
手里拿着他们的结婚相册,肩膀微微耸动。那一瞬间,愧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几乎要推门进去,说声"对不起,我们重新来过",可指尖触到门板的刹那,
李以深在江边的拥抱、高中时的白衬衫、大学时未说出口的告别,
突然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闪回。她最终还是缩回了手,轻手轻脚地走进主卧,
关上门的瞬间,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毯上。接下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