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一如凤王山的白雪。
这些年,瞧着裴沉寂蛊毒发作越发频繁,她心有不忍,一直在为他寻遍名医古籍。
十日前,俞知溪更是出了西洲,费尽全力攀上丈余高的山崖,采得百年一开的赤灵芝,又熬了三个日夜,才最终制成这丹药,只求能解裴沉寂的蛊毒。
而裴沉寂却已不再需要,因为他有元青青了。
想到这,她心口苦涩蔓延。
雪下了很久才停,未时,俞知溪才从房间里出来。
看着院里堆满雪的秋千架,她一瞬恍惚。
那时,裴沉寂一介寒衣,刚还俗,身无分文。
这宅子,是她花光积蓄买下的,作为他们共同的家。
裴沉寂亲手打造了秋千,并对她许下承诺。
“知溪,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往后会努力让你衣食无忧,让你像世家**般华贵美丽。”
往事如风,细细密密的敲打着她的心。
秋千还在,可裴沉寂的心却变了。
恍神间,一袭白衣身影向她走来:“知溪,气可消了?不再生我气了吗?”
他的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俞知溪身体一僵。
她不明白,他怎么能轻描淡说出他的朝三暮四,深情都可以伪装吗?
她努力平静,可还是难掩伤痛:“生气你就会回心转意吗?”
气氛一时寂静,只有簌簌风声。
裴沉寂眉心肉眼可见的下沉。
俞知溪苦笑,她了解他,知道他这是要生气的前兆。
她长叹一口气,正准备好好谈一谈,熟悉的女声又响起。
“阿宴!我来了。”
看着清早才离开的元青青,这会带着行囊出现,俞知溪满目疑惑。
裴沉寂只看她一眼,就神色如常解释:“是我让青青搬来住的。”
俞知溪一怔,眼底涌上红意:“你不是说,你信佛,除妻子外,接其他女人入府,会让人说闲话吗?”
“旁人想法我都不在意。只要你答应就行。”裴沉寂不假思索道。
俞知溪笑了,眼里却溢满了苦涩。
行囊都收拾好了,还要问她的意见吗?
她望着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不同意。”
裴沉寂蹙眉,语气明显不悦:“知溪,不要蛮不讲理!我虽然身子需要青青救命,但你要信我,心只属于你!”
好荒唐,好滑稽。
俞知溪心口一阵绞痛,双眼猩红盯着他:“裴沉寂,今日若是我带别的男子进府,你同意吗?”
裴沉寂一怔,眸色深沉看向她,眼角的红刺得他心异常的烦。
正要开口,元青青拉住了他,桃花眼湿红:“阿宴,我是不是不该来?那我走。”
“你不必走,我带你去房间。”
裴沉寂原本沉静的脸上忽然露出慌张,他握住元青青的手,语气极其温柔。
说罢,也没有再看俞知溪,径直往西厢房走。
俞知溪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心口仿佛被戳出一个血窟窿。
经过的下人看向她,闲言碎语乍响。
“七年深情终成殇,看样子府里要换新女主人了!”
“可不嘛,夫人肚子七年没动静,裴氏一脉单传,这可是犯了七出的大罪!”
俞知溪脸色煞白,心脏仿佛被撕裂一番。
他们不知道,裴沉寂的蛊毒,让她没法要孩子。
但她很喜欢孩子。
平日里,除了在医馆就诊,她会抽出空去学堂教孩子一些医学常识。
有个叫阿水的小男孩,就和曾经地裴沉寂长得一样,也最喜欢缠着她。
她忽然想起,今日就是那孩子的生辰。
想着还来得及,俞知溪平复好情绪,就出府去了学堂。
她带着阿水逛了集市,两人一路走一路玩,还放了水灯。
阿水小小的个子蹲在桌前,一笔一划写下心愿。
“愿知溪姨姨与沉寂叔叔永远幸福。”
俞知溪望着飘向河中心的水灯,心疼地摸了摸阿水的脑袋,心里却涌起一阵酸涩。
她和裴沉寂,不会幸福了。
很快,天色渐黑。
俞知溪租了一辆马车送阿水回去,她正要上轿,手却被一人拉住。
耳边,传来裴沉寂的厉斥声:“就小吵了一架,你就要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