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揪了起来。
换上了一身干净点的太监服。
跟着刘公公,往静心苑走。
一路上,他都在敲打我。
“魏知夏,你小子是祖上积德了,才能有这个机会。”
“今天来的是吏部尚书张大人,还有大将军李赫。”
“这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伺候好了,有你的赏。”
“伺候不好……”
他没说下去,只是冷笑了一声。
我低着头,说是是是。
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吏部尚书张维,我远远见过一次。
他头顶的气运,是深紫色,紫得发亮。
这是权倾朝野的象征。
大将军李赫,我也知道。
常年驻守边关,手握重兵。
他的气运,是带着血光的金色。
又贵又险。
女帝萧青宁,一年前刚刚登基。
先帝留下的,是个烂摊子。
朝堂上,张维的文官集团,和李赫的武将集团,斗得你死我活。
萧青宁这个女帝,坐得并不稳。
刘公公把我带到静心苑的偏殿茶水房。
一个宫女已经把茶具都准备好了。
“这是陛下最喜欢的‘碧螺春’。”
“水要用玉泉山的泉水,烧到八成开。”
“记住,三套茶具,一套给陛下,两套给大人。”
刘公公盯着我,一字一句地嘱咐。
“尤其是张大人的那套,要用那套白玉茶具。”
我点点头。
眼睛,却瞟向了角落里一个食盒。
食盒里,是一盅汤。
还冒着热气。
一股淡淡的药味飘出来。
“那是什么?”我问。
刘公公脸色一变。
“不该你问的,别问。”
“管好你自己的事!”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
心里,却已经掀起了巨浪。
那个食盒上面,飘着一团浓郁的黑气。
黑气里,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那是死人的气。
这碗汤,有毒。
而且,是给某个大人物准备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是一个局。
刘公公,张维,李赫,女帝……
这几个人里,有人要杀人,有人要被杀。
而我,一个端茶倒水的小太监,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替罪羊。
只要汤送到谁面前,我一准活不了。
刘公公又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整个茶水房,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
怎么办?
直接跑?
跑不出宫门,就是死路一条。
把汤打翻?
刘公公会立刻杀了我。
去告密?
跟谁告密?我连这汤是要毒死谁都不知道。
我死死盯着那三套茶具。
一套是女帝用的龙纹茶具。
一套是给李赫大将军的黑陶茶具。
还有一套,是刘公公特意嘱咐的,给张维尚书的白玉茶具。
白玉……
白,在某些时候,也代表着死亡。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食盒边。
打开盖子。
是一盅乌鸡汤。
闻起来很香,但那股死亡的黑气,更浓了。
我伸出手指,想蘸一点汤。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不行。
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刘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魏知夏,手脚快点!”
“陛下和大人们已经到了!”
我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赌一把。
只能赌一把了。
我端起茶盘。
上面放着三杯泡好的茶。
然后,我走到那个食盒边。
用茶盘的边缘,轻轻地,撞了一下那个汤盅。
汤盅晃了一下,但没倒。
我没再管它,端着茶盘就往外走。
一进正殿,我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压抑。
冰冷。
女帝萧青宁坐在主位上。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
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龙袍,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我能看见,她头顶那团象征皇权的金色气运,正在剧烈地波动。
而且,金气之中,那一丝黑线,比我上次看到的,更粗了。
左手边,是吏部尚书张维。
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山羊胡,眯眯眼。
他头顶的紫气,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
但也一样,紫气的外围,缠绕着一圈淡淡的黑。
右手边,是大将军李赫。
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眼神跟刀子一样。
他头顶是血金色的气运,像一团燃烧的火。
这三个人里,只有他的气运,是干净的。
没有一丝黑气。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好像知道,那碗汤,是要给谁喝的了。
我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过去。
把茶杯,稳稳地放在他们面前。
先是女帝,然后是李赫,最后是张维。
我退到一边,垂手站好。
尽量让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张爱卿,李将军,今日请二位来,是想商议一下北境的军饷问题。”
女帝的声音很好听,但冷冰冰的。
张维眯着眼,笑了笑。
“陛下,国库空虚,这军饷,实在是……”
李赫一拍桌子。
“放屁!”
“张维,我边境十几万将士,就等着粮草开饭!”
“你说没钱,你贪的那些钱呢?”
“你……”
两个人瞬间吵了起来。
唾沫星子横飞。
女帝萧青宁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就在这时。
刘公公端着那个食盒,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御膳房给您炖的凝神汤。”
“您操劳国事,该补补身子了。”
他把汤盅,稳稳地放在了女帝面前。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对!
那碗汤,不是给张维,也不是给李赫。
是给女帝的!
我猛地抬头。
看向吏部尚书张维。
他头顶那浓郁的紫气,在刘公公放下汤盅的那一刻,剧烈地翻滚起来。
紫气中心的黑,瞬间扩大!
而刘公**顶的红气,已经彻底变成了灰黑色。
完了。
这是个死局。
张维要弑君!
刘公公是他的走狗。
而我,一个刚刚给女帝端过茶的小太监。
是最好的目击证人,也是第一个要被灭口的人。
女帝萧青宁,拿起了汤勺。
她的手,很稳。
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刘总管有心了。”
我看着她头顶那团剧烈波动的金气。
金气里的黑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狰狞的黑蛇,张开了血盆大口。
马上,就要把所有的金气都吞噬掉。
我的腿在抖。
我要死了。
女帝一死,张维会立刻下令,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灭口。
李赫将军或许能反抗。
但我和刘公公,绝对是第一批祭品。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女帝的勺子,马上要碰到汤的时候。
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大喊了一声。
“陛下,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