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途:深爱如长风》by会游泳的黑鸡免费阅读小说大结局

发表时间:2025-08-25 16: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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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橡木门在江屿面前合拢,隔绝了门内虚假的圣洁乐章和门外他破碎的世界。那声闷响,不是结束的句号,而是点燃他心底复仇烈焰的火种。他僵立在原地,周扬那句“感恩戴德”如同毒液,在他血管里奔流、腐蚀。七年积压的困惑、痛苦、被背叛的愤怒,在此刻被更汹涌、更黑暗的恨意取代——这恨意不仅指向林晚的“背叛”,更指向周扬的卑劣,指向这将他珍视的一切碾碎践踏的命运!

他没有离开。像一尊冰冷的复仇雕像,他站在教堂侧翼的阴影里,看着那扇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宾客的谈笑、香槟杯的碰撞声隐约传来,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盛装的新人在祝福的浪潮和纷飞的彩屑中走出。周扬意气风发,搂着林晚腰肢的手带着昭然若揭的占有欲。林晚的脸上覆着一层精致的妆容,像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具,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江屿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试图从那空洞里捕捉一丝一毫的挣扎或痛苦,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死水。他的心被这死寂狠狠攥紧,几乎窒息。就在周扬拥着林晚即将踏上婚车时,他的视线似乎无意地扫过江屿藏身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和得意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她是我的了。”

婚车绝尘而去,留下一地喧嚣后的冷清。江屿从阴影中走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启动‘基石’计划。目标:周氏集团,核心人物周扬、周天豪。我要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所有资源,优先调用。尤其是‘云栖’项目的原始设计稿和所有邮件往来记录,不惜代价,立刻拿到。”

奢华的婚房像一个巨大的、镶金嵌玉的棺椁。红烛高烧,昂贵的香氛弥漫,却驱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林晚僵硬地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繁复的蕾丝头纱像沉重的荆棘冠冕,勒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机械地抬手,指尖触碰到冰冷沉重的头饰,想将它取下,手腕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在摇曳的烛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砰!”房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浓烈的酒气裹挟着狂暴的气息瞬间涌入。周扬扯着勒紧的领带,脚步虚浮地闯进来,脸上是志得意满后的潮红和一种扭曲的亢奋。他看着镜中林晚僵直的背影,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刚收入囊中的昂贵猎物。

“怎么?还想着教堂门口那个丧家犬?”他喷着浓重的酒气,一步步逼近,带着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像一座移动的、充满恶意的山,“看见他今天那副死了爹妈的样子,爽不爽?嗯?”他猛地伸手,冰凉的、带着汗湿的手指狠狠捏住林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镜中自己那双被酒精和胜利烧红的眼睛,“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你是我花钱买的!记住了吗?从里到外,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今晚,我就让你彻底记住!”

林晚的下巴传来骨头被挤压的剧痛,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但更深的是一种早已习惯的、令人窒息的麻木。她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这具身体,早已习惯了疼痛的侵袭,习惯了在绝望中沉沦。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只盼它快点过去。

然而,林晚的沉默和顺从,在今晚被江屿**得近乎癫狂的周扬眼中,却成了最彻底的蔑视和最顽强的反抗。“睁开眼!”他暴怒地嘶吼,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看着我!**是不是还在想着他?!说!”

得不到回应,周扬的暴戾之气如同被点燃的汽油桶,轰然炸开。他猛地将林晚从椅子上粗暴地拽起,像丢弃一件垃圾般狠狠掼在铺着刺目大红锦被的婚床上。沉重的身躯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随即压下,浓重的酒气和汗味瞬间包裹了她。“我让你想!我让你想!”伴随着污言秽语的咆哮,是雨点般落下的、毫不留情的拳头和耳光。这不是新婚的亲密,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发泄**的凌虐。

剧痛从脸颊、肩膀、小腹等各处传来,尖锐地切割着她的神经。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晃动。过往七年里那些被践踏、被羞辱、被当作玩物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疯狂闪现——周扬带着不同女人回家的调笑,那些刻薄的“买来的”、“为了钱”的侮辱,最尖锐的,是那个冰冷的医院手术台,身下涌出的温热和随之而来的、身体与灵魂被同时掏空的剧痛……那个不被期待却真实存在过、又因周扬的暴戾而失去的小生命!

所有的痛苦、怨恨、被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在这一刻被周扬的暴行彻底点燃!像沉寂多年的火山骤然喷发!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歇斯底里的反抗力量,从林晚枯竭冰冷的身体最深处,轰然迸发出来!

“滚开——!”她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一声撕裂般的、不似人声的嘶吼,双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地推搡、抓挠着身上这个恶魔!

“**!你还敢反抗?!”被打断施暴的周扬更加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跳,扬手又是一个用尽全力的、凶狠的耳光!

“啪!”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天旋地转!林晚被打得偏过头去,眼前金星乱冒,半边脸颊瞬间麻木,随后是**辣的剧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意识模糊的混乱中,她的手在光滑的梳妆台边缘胡乱地摸索着,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物体——是周扬附庸风雅、用来压设计图纸的黄铜镇纸,沉重而棱角分明。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只有毁灭眼前这个恶魔的、最原始最强烈的冲动!

她用尽残存的、被绝望激发的最后一丝力气,抓起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金属块,凭着感觉,朝着身上那个施暴的、令人作呕的身影,狠狠地、不顾一切地砸了下去!

“呃啊——!”一声沉闷的痛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压在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林晚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撑起疼痛不堪的身体。模糊的视线勉强聚焦,看到周扬捂着额头左侧,蜷缩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痛苦地翻滚**。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粗壮的指缝间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地毯上精美的花纹。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剧痛和酒精烧红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迅速转化为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裸的杀意!

“你…林晚!**敢打我?!你找死!”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头部遭受的重击带来的眩晕和剧痛让他动作变得笨拙而迟缓。

巨大的、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晚的心脏,几乎让它停止跳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周扬的狠毒,他爬起来的那一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求生的意志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像被电击般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赤着脚,顾不上散乱如草的头发和满身狼狈的伤痕,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象征着囚笼出口的房门!

身后,传来周扬野兽般狂暴的咆哮和重物狠狠砸在门板上的“哐当”巨响!

她冲出卧室,冲下冰冷空旷、回响着她凌乱脚步声的旋转楼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豪宅里一片死寂,佣人们早已被周扬遣散或慑于新房内的动静而远远避开。凌晨冰冷的空气像无数细针,刺入她**在破碎睡袍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战栗。每一步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钻心的疼。

她冲出那栋如同巨大魔窟的豪宅大门!深夜山间的冷风如同无数把冰刀,呼啸着刮在她红肿带血的脸颊和单薄的身上,瞬间让她从混沌的剧痛中清醒,也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她身上只有一件被撕破的丝绸睡袍,赤着双脚,在初秋的寒夜里如同一个无处可依的幽灵。身后,周扬愤怒的咆哮和砸门声仿佛越来越近,带着索命的恐怖气息!

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恐惧如同黑色的巨浪,瞬间将她吞没,几乎要将她冻僵在原地。报警?周家的权势足以颠倒黑白,她会被当成“谋杀亲夫未遂”的疯妇送进精神病院或监狱!父亲还在周家控制的疗养院,那是周扬拿捏她最致命的筹码!朋友?七年的隔绝,早已音讯全无!她像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岛,四面楚歌!

就在这灭顶的绝望中,那个被她刻进骨髓又用尽力气试图剜去的名字,那个在教堂外绝望嘶喊的身影,如同溺水者眼前唯一的浮木,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跳进她混乱不堪的脑海!

没有犹豫!没有时间思考退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像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冲向山道下方不远处、唯一亮着惨白灯光的地方——一个24小时营业的社区便利店。刺耳的自动门开启声惊动了昏昏欲睡的店员。林晚冲进去,无视店员惊愕的目光,扑到公用电话旁,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凭着深入骨髓的记忆,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那十一个数字。

听筒里传来漫长而冰冷的等待忙音。

嘟…嘟…嘟…

每一声都像重锤,狠狠敲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凌迟。冰冷的绝望再次涌上,她几乎要握不住听筒。

就在她以为那头永远不会有回应,以为自己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时——

“喂?”一个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深夜的疲惫和本能的警惕的男性声音,清晰地穿透电波传来。

是江屿!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麻木,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轰然崩塌!巨大的委屈、深入骨髓的恐惧、七年积压的滔天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理智。她紧紧攥着冰冷的听筒,仿佛那是连接着生命唯一的绳索,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无法抑制剧烈颤抖的声音,冲口而出,带着泣血的哀求:

“江屿…是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话音未落,压抑了整整七年、如同困兽般的悲鸣终于彻底爆发,她对着电话,失声痛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走投无路的恐惧和无边无际的痛苦。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随即,江屿的声音传来,低沉、急促,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穿透了她的哭泣和绝望:“位置!林晚!告诉我你在哪!别挂电话!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到!马上!”

冰冷的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林晚蜷缩在便利店外墙冰冷的角落里,单薄的睡袍根本无法抵御寒意,她抱着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惊惧地抬头,生怕看到周扬或他爪牙的身影。脸上和身上的伤痛在寒冷和恐惧的**下,更加尖锐地折磨着她的神经。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江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巨大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怀疑,他真的会来吗?他能赶在周扬的人之前找到她吗?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彻底吞噬时,两道刺目的车灯划破浓重的夜色,由远及近,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一辆黑色的SUV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刹停在便利店门口。

车门被大力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冲了下来。

“林晚!”

江屿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焦灼和紧绷,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林晚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江屿正大步朝她奔来。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暴怒的心疼。

“江屿…”林晚如同看到救星,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身体早已虚脱,双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倒。

江屿一个箭步上前,在她摔倒之前,稳稳地、极其小心地扶住了她。当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破裂的嘴角、脸颊上清晰的指痕、凌乱头发下额角的青紫,以及那件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沾着点点血迹的睡袍上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下颌线绷得死紧,牙关紧咬,几乎能听到咯咯的声响。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带着他体温的宽大外套立刻将林晚单薄冰冷的身躯紧紧包裹住。

“别怕,我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她,尽量避开她身上的伤处,将她半扶半抱地护在怀里,迅速走向车子,“我们离开这里。”

他动作迅捷地将她安置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子如同沉默的猎豹,迅速驶离了这片危险区域,汇入凌晨空旷的城市道路。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林晚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江屿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尾随。林晚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挥之不去的恐惧气息,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他不敢想象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更不敢去想这七年她到底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安保极其严密、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小区地下车库。江屿停好车,绕到副驾驶,再次小心地将林晚抱了出来。她轻得像一片羽毛,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用自己的外套将她裹得更紧,快步走向一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直达电梯。

电梯无声地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林晚将脸埋在他散发着熟悉又陌生气息的胸膛,身体依旧无法停止颤抖。江屿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次细微的抽噎带来的震动,这震动让他心如刀绞。

电梯门打开,是一间装修风格冷峻简约、视野极佳的大平层。这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更像一个临时的、绝对安全的堡垒。江屿径直将林晚抱进宽敞明亮的浴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铺着柔软毛巾的浴凳上。

“能自己洗吗?”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但眼底翻涌的痛楚和愤怒却无法完全掩饰。他不敢去看她睡袍下可能更多的伤痕。

林晚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精神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眼神涣散而惊惶。

江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巨浪,转身迅速从储物柜里拿出全新的、柔软的浴巾和一件他的宽大T恤放在一边。“水放好了,温度调好了。我在外面,有任何事立刻叫我。”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包含了太多太多——愧疚、心疼、愤怒,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珍视。然后他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

门外,江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浴室里传来压抑的、最终无法控制而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哭声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他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插入发间。七年前那个接到医院电话却因手机丢失、项目危机而焦头烂额错过的夜晚;七年来无数次寻找却石沉大海的挫败;教堂外她冰冷的话语和无名指上刺目的钻戒;还有此刻门内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名为“悔恨”的网,将他紧紧缠绕,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冰冷而决绝的火焰。周扬。周家。他要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

“是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地狱般的寒意,“目标已安全转移至‘鹰巢’。启动最高级别防护。通知我们的人,计划提前。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周天豪挪用‘云栖’项目三期工程款、勾结供应商使用劣质建材的全部证据链,还有周扬名下那几家空壳公司洗钱的路径图。另外,”他顿了顿,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加派人手,24小时盯死‘康馨疗养院’,确保林建国先生的安全。没有我的指令,一只苍蝇也不能靠近他。周扬现在一定疯了,动作要快!”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灰白,城市即将苏醒。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晚赤着脚走出来,身上穿着江屿那件宽大的灰色纯棉T恤,长及膝盖,显得她更加瘦弱单薄。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洗去了血污和妆容,却让那些青紫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红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依旧惊惶不安,像一只受尽惊吓、随时可能再次逃窜的小兽。

江屿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他快步走过去,将牛奶递给她,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喝点热的,暖一暖。”

林晚机械地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冰凉。她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冷。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白色液体。

江屿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想给她任何压迫感。客厅里一片沉寂,只有她小口喝牛奶的细微声响。

“他…伤到你哪里了?”江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痛苦,每一个字都问得极其艰难。目光落在她嘴角的伤处,又迅速移开,生怕自己的注视会让她更难受。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牛奶杯在她手中微微晃动。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江屿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愧疚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对不起,林晚…七年前…”他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那个如同诅咒般缠绕着他们的误会,“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我的手机…在欧洲被偷了,项目又遭遇剽窃危机,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困在工作室里几天几夜,等我处理完一切,补办了卡…打你电话,已经停机了…我拼命联系国内的同学朋友,只知道你家里出了大事,有人说…说你…”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说他听信了那些“攀了高枝”的风言风语,说他以为她选择了更好的生活,所以他带着满心伤痕和不解,选择了逃避,没有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回来找她。

“我回来晚了…太晚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挽回的绝望,“如果我早一点回来…如果我能找到你…”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林晚终于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江屿心上。她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你能拿出一百二十万吗?江屿?当时,就在ICU外面,医生拿着病危通知单,告诉我再晚十分钟交钱做手术,我爸就没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七年的痛苦和控诉,“一分钟都等不了!一百二十万!不是一百二十块!是能压死人的一百二十万!你告诉我,那个时候,远在欧洲、连电话都打不通的你,能怎么办?!”

江屿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七年前的他,除了才华和一腔热血,确实一无所有。一百二十万,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周扬出现了。”林晚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冰冷,“他像看一件商品一样看着我,告诉我,嫁给他,债务一笔勾销,我爸的手术费、ICU的费用,他全包…立刻,马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有得选吗?我能看着我爸死吗?”

她顿了顿,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更黑暗的回忆漩涡。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牛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声音变得破碎而恍惚,像是在梦呓:

“你知道吗…结婚第二年…我…我怀过孕…”

江屿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不是…不是想要的…是他喝醉了…强迫我…”林晚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恐惧和厌恶,“后来…后来有一次…他又带女人回来…我受不了…顶撞了他一句…他…他就打我…”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重新经历了那场噩梦,“他把我推倒在地…用脚踹我的肚子…好多血…流了好多血…”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泪水终于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孩子…没了…就在医院里…冰冷的…好疼…真的好疼啊江屿…”

“别说了…林晚…别说了…”江屿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起身,半跪在她面前,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她,却又怕弄疼她,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揉碎,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流产!周扬那个畜生!他不仅囚禁了她的人,还如此残忍地摧毁了她的身体和精神!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杀意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他恨不得立刻将周扬碎尸万段!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回来得太晚…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他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着,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七年的错过,七年的苦难,此刻化作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崩溃。

林晚看着他痛苦落泪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深切的悔恨和心疼,心中那堵用七年时间筑起的、坚硬冰冷的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巨大的委屈和压抑太久的痛苦彻底决堤,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放声痛哭起来。哭声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这七年所有的恐惧、屈辱、痛苦和失去都哭出来。

江屿紧紧抱住她,手臂收拢,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绝望的灵魂。他的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湿漉漉的头顶,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进她的发间。

“哭吧…都哭出来…”他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和刻骨的恨意,“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林晚,我会让周扬,让整个周家,为他们对你做的一切,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我会把你爸爸安全地接出来!你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狱!我发誓!”

窗外的天色彻底亮了起来,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冰冷的客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金色。相拥的两人,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和锥心的痛苦后,在这片暂时的安全港湾里,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复仇的号角已然吹响,而救赎与毁灭的道路,才刚刚开始。江屿抱着怀中依旧在啜泣、却已不再完全冰冷的身体,眼神穿过明亮的玻璃,投向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那目光锐利如刀,淬满了冰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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