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将他的名字藏入歌里,唱给全世界听。
他却只当是过耳清风,转手将我的真心踩碎。
多年后,我站上巅峰,亲手将这份爱意否认。
他幡然醒悟,用万里江山换我回眸。
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雪夜里等他一夜的姑娘了。
金凤奖颁奖典礼的聚光灯,亮得有些刺眼。
我手里握着沉甸甸的水晶奖杯。
这是我入行八年,第一次拿到影后。
耳边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我的经纪人王姐在台下哭得妆都花了。
我应该高兴的,可我的心脏却跳得异常平静。
主持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走完流程后。
笑着和我互动,试图挖出一些获奖感言之外的猛料。
“林蹊啊,恭喜你,实至名归。”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记得你刚出道的时候,演了一部小成本网剧。
虽然剧没火,但你唱的主题曲《砚》却成了当年的热门金曲。
很多人都说,那首歌里藏着一个故事。
今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砚》。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我早已经结痂的伤口里。
我下意识地看向台下。
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今晚最大的投资方代表,陈氏集团的继承人,陈知砚。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正和身边的新欢宋瑶低声说着什么。
宋瑶笑得一脸甜蜜,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身上去了。
真是讽刺。
宋瑶身上那件高奢礼服,我认得,全球唯一一件。
她今晚能坐在这里,也是因为陈知砚。
他甚至不惜抢走我准备了半年的角色。
就为了给她铺路,让她在一部大**里演个镶边女配,混个脸熟。
分手五年,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自己看上的人,大方得不得了。
而对我,也和从前一样,吝啬得要命。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听说啊,这首歌的名字,其实是用你当时爱人的名字命名的,对吗?”
现场的镜头非常懂事地切了一个大全景。
然后,精准地定格在了陈知砚的脸上。
我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身边的宋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她碰了碰陈知砚的胳膊,他却毫无反应。
他的目光穿过璀璨的灯光和喧闹的人群。
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震惊和探究。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陈知砚。知砚。砚。
很少有人知道,陈氏集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继承人,叫陈知砚。
媒体和公众只知道他姓陈,位高权重,手段了得。
只有我,只有我这个被他抛弃的前女友。
曾在无数个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描摹着他的名字。
那是我最爱他的时候,爱到骨子里,爱到愿意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藏起来。
只用一个同音字,来寄托我那见不得光的、卑微的爱恋。
我为他写的歌,唱给他听。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林蹊,你这歌词写得矫情。”
“砚?什么破名字,还不如叫笔墨纸砚。”
他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神情是一贯的懒散和不屑。
我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可我没等到那一天。
我只等来了他冷冰冰的一句“我们分手吧”,和他递过来的一张支票。
他说:“这些钱够你花一阵子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现在,时隔多年,在这个我站上顶峰的晚上。
这个问题被**裸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摆在了他陈知砚面前。
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陈知砚之间来回逡巡。
八卦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陈知砚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慌乱?
他在慌什么?
慌自己错过了一个曾经那么爱他的我?
还是慌自己当年的眼瞎?
可笑。
我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重新看向主持人。
我握着话筒,对着镜头,轻轻地,摇了摇头。
“您误会了。”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也清晰地传到了陈知砚的耳朵里。
“这首歌叫《砚》,只是因为当时写歌的时候。
手边刚好放着一方砚台,随手取的而已。”
我笑得从容又得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小事。
“至于用爱人的名字命名这么浪漫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我说完,台下一片哗然。
我清楚地看到,陈知砚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他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耳光。
那张向来矜贵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如此狼狈不堪的神情。
他知道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我曾经非常非常用心地爱过他。
把他的名字,藏在歌名里,唱给全世界听。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我已经不想要了。
颁奖典礼一结束,我连庆功宴都没去,在王姐和助理的护送下,匆匆从后台通道离开。
“林蹊,你刚才在台上说的是真的?”
王姐一边帮我挡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一边压低声音问我。
“那首歌真的不是因为……”
“王姐,”我打断她,语气有些疲惫。
“一个名字而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知砚信了。
这就够了。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我就是要让他尝尝,我当年被他抛弃时,万分之一的痛苦。
保姆车就停在门口,我刚拉开车门,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
力道很大,捏得我生疼。
我回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是陈知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过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身后的宋瑶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林蹊,你给我说清楚。”
陈知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你刚才在台上,为什么要撒谎?”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陈总,您这话问得真有意思。”
我试图挣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
“我撒什么谎了?”
“《砚》!”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
“那首歌到底是不是为我写的?”
“不是。”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再说一遍!”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抓着我的手腕不断收紧。
“我说不是!”
我被他捏得火大,也拔高了声音。
“陈知砚,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首歌跟我前男友没半点关系!我说了。
就是因为一方砚台!你满意了吗?”
我故意加重了“前男友”三个字。
果然,陈知砚的脸色更白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那你为什么要叫它《砚》?天底下那么多东西,你为什么偏偏选了砚台?”
他还在追问,像个抓不住救命稻草的疯子。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点报复的**。
忽然就淡了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厌倦。
“陈总,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给我的歌取什么名字,需要向你报备吗?
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是前男友?还是那个抢了我角色,送给新欢的陈氏继承人?”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进了他最痛的地方。
他的身体晃了晃,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力道。
宋瑶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然后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
“林蹊,你别太过分!知砚他只是关心你!”
“关心我?”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关心我,所以拦我的资源?
他关心我,所以把我准备了半年的角色抢走给你?
宋**,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宋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
我懒得再跟他们纠缠,甩开陈知砚的手,转身就要上车。
“林蹊!”
陈知砚又叫住了我。
我没回头。
只听到他在我身后,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轻声问:
“那年冬天,在我公寓楼下,等了我一夜,给我送汤的女孩,是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