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是双胞胎,我是药引,她是良药。太子每月取我心头血,去给体弱的姐姐治病。
姐姐云瑶是东宫未来的太子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云舒,不过是养在别院里,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药人。月圆之夜,太子萧玦又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医用特制的银刀划开我的心口,温热的血涌入白玉碗中。
他眼里的心疼和怜惜,从来都不是给我的。他端起那碗血,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殿下,”我忍不住唤住他,声音因失血而虚弱,
“姐姐……真的好些了吗?”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孤警告过你,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记住,你的命是用来换瑶儿的命,就够了。”门被重重关上,
隔绝了他最后的气息。我蜷缩在榻上,心口的伤远不及心里的疼。后来我才知道,
姐姐根本没病。她只是喜欢喝我的血,用我最精纯的生命,
去喂养一只藏在她宫殿深处的……怪物。1“云舒姑娘,殿下派奴才来给您送药。
”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是太子萧玦身边的大太监,福安。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心口的伤口已经用金疮药敷好,但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却一阵阵袭来。“进来吧。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门被推开,福安领着两个小太监鱼贯而入,他们手里端着托盘,
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和几碟精致的糕点。
“这是殿下特意吩咐御膳房为您准备的顶级血燕和千年人参,最是补气血。殿下说了,
姑娘您养好身子,才能更好地为太子妃殿下分忧。”福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句“为太子妃殿下分忧”,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我的心。是啊,我存在的唯一价值,
就是为我那尊贵的双胞胎姐姐云瑶,提供源源不断的心头血。我们是同一天出生,
甚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可命运却截然不同。她是丞相府的嫡长女,未来的太子妃,
天之骄女。而我,因为出生时天降异象,被批为“不祥”,
从小就被送到京郊的别院自生自灭。若不是三年前,姐姐突然染上怪病,遍寻名医无果。
国师卜了一卦,说需用至亲双生子的心头血做药引,方可续命。
我这才被接回了这吃人的地方。从此,我不再是云舒,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药人。
“多谢殿下挂念。”我垂下眼帘,接过那碗药,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
却压不住心底的苦。我知道,这些名贵的药材不是为了我,
而是为了保证我能产出更“新鲜”、“优质”的血。我就像被圈养的牲畜,被精心喂养,
只为等待下一次的宰割。2福安见我喝完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姑娘好生歇着,
殿下今晚会在太子妃宫中留宿,就不来看您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又是这样。每次取完血,
萧玦都会迫不及待地带着我的血,去姐姐云瑶的寝宫。他会亲手将那碗血喂给云瑶,
看着她喝下,然后柔声细语地陪她一整夜。这些,都是宫女们私下议论时,我无意中听到的。
她们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真是情深义重,感天动地。她们说,太子妃能得殿下如此厚爱,
真是三生有幸。可没人知道,那碗续命的血,来自我的心脏。也没人知道,那个躺在病榻上,
靠着妹妹的血才能活下去的太子妃,此刻正在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光和爱恋。“知道了。
”我闭上眼,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眼底的落寞。福安一行人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我躺在床上,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
又被那些名贵的药材强行补充回来。这种感觉,就像一个被反复填满又掏空的沙袋,
痛苦而麻木。我摸了摸心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一道狰狞的疤痕横亘其上。这道疤,
每个月都会被重新划开一次。旧伤未愈,又添新痕。萧玦,你可知,这三年来,我为你,
为你的太子妃,流了多少血,添了多少伤?3半夜,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连忙用帕子捂住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
雪白的帕子上赫然出现一抹刺目的红。又咳血了。太医说,这是心血亏空太过的症状。
若再不止损,恐怕神仙难救。我苦笑一声,止损?只要云瑶的病一日不好,
我的血就要一日不停地供养着她。我穿上外衣,推开门,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今夜的月色很好,清冷的光辉洒在庭院里,将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银霜。我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我院子的角落里一闪而过。是云瑶的贴身侍女,春禾。她这么晚了,
鬼鬼祟祟地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心中升起一丝疑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春禾的脚步很轻,
几乎听不到声音,她熟练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一路来到别院最偏僻的废弃库房。
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推开库房的门,闪身了进去。我屏住呼吸,悄悄地靠近,
从门缝里向里望去。库房里漆黑一片,只有一丝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里透进来。
我看到春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粉末,洒在地上。那粉末一落地,
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一阵白烟。烟雾散去后,地上赫然出现一个诡异的符文,
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春禾跪在符文前,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我看得心惊肉跳,这绝对不是什么正道之术!她到底在做什么?4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
库房里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那声音沙哑、诡异,不似人声,倒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血……我要血……”我浑身一僵,这个声音……春禾听到声音,立刻恭敬地磕头:“主人,
您再忍耐一下,上好的心头血,很快就送来了。
”“快点……我等不及了……”那声音充满了贪婪和渴望。我透过门缝,看到黑暗中,
一双血红的眼睛猛地亮起,死死地盯着春禾。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暴戾和嗜血,
看得我头皮发麻。春禾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催!”说完,
她连滚爬爬地站起来,仓皇地逃出了库房。我急忙躲到一旁的假山后,
看着她惊慌失措地跑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才敢从假山后走出来。
我看着那间紧闭的库房,心脏狂跳不止。那个“主人”是谁?为什么它需要“心头血”?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让我浑身冰冷。难道……我每个月被取走的心头血,
并非是给姐姐治病,而是……我不敢再想下去。这个猜测太过骇人,
足以打败我过去三年所有的认知和忍耐。不,不可能的。萧玦那么爱姐姐,
怎么会用我的血去做这么邪恶的事情?我一定是想多了。我不断地安慰自己,
可那双血红的眼睛,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5接下来的几天,
我一直心神不宁。春禾和那个神秘“主人”的对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试图向萧玦旁敲侧击,可他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每次来,
除了取血,一句话都懒得跟我多说。他的眼里,只有那碗能救云瑶命的血。这天,
云瑶突然派人来请我,说想见见我。这三年来,她很少主动见我。每次见面,
都是一副病弱不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我心生怜悯,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她的寝宫。她的寝宫富丽堂皇,
比我那冷清的别院不知好了多少倍。殿内熏着名贵的香料,暖意融融。
云瑶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斜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
但眉眼间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妖冶。看到我,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妹妹,
你来了。”“姐姐。”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快坐吧,我们姐妹俩,不必如此多礼。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她的手很凉,像蛇一样,滑腻腻的,让我很不舒服。
“妹妹,最近身子可好?”她关切地问道,“我听说你前几日又咳血了,
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连累你了。”说着,她眼圈一红,泫然欲泣。若是从前,
我定会心疼不已,安慰她不要自责。可现在,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我只觉得一阵反胃。“姐姐言重了,能为姐姐和殿下分忧,是我的福分。
”我压下心中的厌恶,面无表情地说道。6云瑶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异样,
她从旁边拿起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我。“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莲膏,对伤口愈合有奇效。
妹妹每次为我取血,定然很疼吧,用这个抹一抹,会好受些。”我打开锦盒,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那雪莲膏晶莹剔透,一看就知是稀世珍品。可我却笑不出来。
她用着我的血续命,享受着萧玦的宠爱,如今又假惺惺地送我一盒药膏,
是想让我感恩戴德吗?“多谢姐姐厚爱。”我合上锦盒,语气疏离。
云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她拉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和萧玦的趣事。
说萧玦为了给她寻药,跑遍了千山万水。说萧玦为了让她开心,
在宫里为她种满了她最喜欢的合欢花。说萧玦答应她,等她病好了,就带她去江南看烟雨。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凌迟着我的心。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如果不是她,
站在萧玦身边的人,是我。我才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人!“姐姐,
”我打断她的话,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真的……生病了吗?
”7我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云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惊慌地看着我,眼神躲闪:“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装病骗你?
”“我没有。”我盯着她,“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病,需要用亲妹妹的心头血来治?
而且一治就是三年?”“我……”云瑶语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知道,
这是国师的吩咐……妹妹,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你不要相信,
我是真的……真的快不行了……”她说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春禾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对我怒目而视:“云舒姑娘!你怎能如此狠心!
太子妃殿下为你殚精竭虑,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安的什么心?”我冷笑一声。演,
真会演。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我安的什么心?”我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血,到底用在了哪里!”“放肆!
”一声怒喝从殿外传来。萧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脸色铁青,
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他一把将我推开,冲到云瑶身边,将她护在怀里。“瑶儿,
你怎么样?别怕,有我在。”他柔声安慰着,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然后,他转过头,
用一种看垃圾般的眼神看着我:“云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质问瑶儿!
你是不是觉得,你为瑶儿提供了几滴血,就可以恃宠而骄,为所欲为了?”8我的心,
被他眼里的厌恶刺得千疮百孔。恃宠而骄?我得到的,何曾有过半分“宠”?“我没有。
”我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真相?”萧玦冷笑,
“真相就是瑶儿身染恶疾,命在旦夕!真相就是你的血是唯一能救她的药引!这个答案,
你满意了吗?”“可我……”“够了!”他粗暴地打断我,“我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
你嫉妒瑶儿,我知道!你嫉妒她拥有的一切,嫉妒我爱她!但你记住,云舒,
你永远也比不上瑶儿的一根头发!”他的话,字字诛心。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绝望。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充满嫉妒的女人。
“殿下……”云瑶在他怀里,虚弱地开口,“你别怪妹妹,
她也是……也是关心我……”“她那是关心你吗?她分明是想逼死你!
”萧玦心疼地看着云瑶,“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欺负。”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只觉得无比讽刺。一对狗男女。一个装柔弱,一个眼瞎心盲。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来人!
”萧玦对我厉声喝道,“把她给我带下去!禁足别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架住我的胳膊。我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玦。“萧玦,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9被禁足的日子,过得异常缓慢。
萧玦没有再来看过我,连福安也没来。送药和送饭的,都换成了陌生的宫女,
她们对我避之不及,放下东西就走,一句话也不多说。我仿佛成了一座孤岛,
被整个世界遗弃。心口的伤在雪莲膏的滋养下,渐渐愈合了。可心里的伤,
却在日复一日的孤寂中,溃烂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常常在夜里惊醒,
梦里全是那双血红的眼睛,和那个沙哑诡异的声音。“血……我要血……”我知道,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必须查清楚真相,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我开始留意那个送药的宫女,小莲。她年纪小,胆子也小,每次来我这里都战战兢兢的。
我用云瑶送我的那些名贵首饰,收买了她。起初她不敢收,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
她还是动心了。“小莲,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对她说。
“姑娘……您说……”“我想知道,太子妃殿下的寝宫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小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惊恐地摇头:“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怕,
”我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害你。你只要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就可以了。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小莲终于松了口。她告诉我,云瑶的寝宫里,有一间密室,
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每天深夜,春禾都会端着一个食盒,进入那间密室,待很久才出来。
有一次,小莲好奇,偷偷跟了过去,结果听到密室里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咀嚼声,
像是野兽在啃食骨头。她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靠近那间密室半步。10小莲的话,
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个废弃库房里的“主人”,已经被云瑶转移到了她的寝宫。
她把它养在密室里,用我的心头血,日日喂养。她到底想做什么?养一只怪物在身边,
对她有什么好处?无数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我迫切地想要揭开这个谜底。很快,
又到了月圆之夜。这一次,萧玦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福安。福安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冷漠,
他像监工一样,看着太医取走我的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