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雨巷囚笼惊蛰的雨黏在身上,像块浸了水的棉絮。苏晚撑着油纸伞走过三多巷时,
鞋跟突然卡在石板缝里,伞骨"咔"地断了根,雨水顺着破口灌进领口,
冻得她牙齿打颤。巷尾的黑色宾利像头蛰伏的兽,车窗降下的瞬间,
沈知衍指间的烟在雨雾里明灭。他穿深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映着她狼狈的身影——帆布鞋跟卡在缝里,
像只折翼的蝶。"苏**,三百万,该还了。"他的声音混着雨打车窗的脆响,
落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淬过冰的凉意。苏晚攥紧伞柄,指节泛白。父亲挪用公款的窟窿,
终究成了套在她脖子上的绳索。她从帆布包里掏出牛皮信封,三万块,
是熬了四十个夜画设计稿换来的。"再给我点时间。"沈知衍没接信封,下巴点了点副驾。
"上车。"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在昂贵的西装肩上晕开深色的痕,像朵开败的墨梅。
宾利的真皮座椅凉得刺骨,苏晚把湿伞塞到脚边,看着雨帘模糊了熟悉的巷口。
沈知衍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时侧脸绷紧,"告诉林**,订婚宴我会准时到。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像被雨水泡涨的棉絮。林薇薇,林氏千金,
财经版上总与沈知衍并肩的名字,他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车在民国洋楼前停下,
铁艺门上的蔷薇藤光秃秃的,像纠结的锁链。沈知衍解开安全带,金属扣环碰撞声格外刺耳。
"住这儿。"他推开车门,雨丝斜打在侧脸,"用你的设计,抵那三百万。
"二楼房间有旧木头的霉味,梳妆台镜子蒙着灰,映出苏晚苍白的脸。
沈知衍倚在门框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裙摆,喉结动了动。
"浴室有热水。"他扔过件黑色丝绸睡袍,领口绣着暗金纹章,显然是女人的衣物,
却不属于她。苏晚在浴室拧头发时,听见楼下沈知衍打电话的声音。"薇薇,
抱歉今晚...嗯,急事。"水声哗哗响,她还是听清了那语气里的温柔,
与对她的冷漠判若两人。镜子里,她锁骨处的烫伤疤痕泛着红,
像条丑陋的蜈蚣——去年冬天在餐馆打工时被滚油烫的。穿上睡袍的瞬间,
丝绸冰凉贴在皮肤上,混着股陌生的香水味,甜得发腻。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的旗袍,
也是这样的料子,却带着皂角的清苦。沈知衍在书房看文件,台灯光晕落在他微蹙的眉峰。
苏晚抱设计稿站在门口,他头也没抬:"放桌上。"钢笔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
却像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设计稿里夹着张旧照片,八岁的她攥着假蓝宝石,站在父亲身边。
沈知衍的目光在照片上停了两秒,突然嗤笑:"苏振邦倒是会教女儿,从小就知道钻营。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苏晚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珠。"哦?"沈知衍放下钢笔,
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挪用公款填赌债,跳楼脱身留烂摊子——这样的人,
你说是什么样?"台灯突然熄灭,黑暗里传来他逼近的气息。苏晚被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的手掐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镜子反射着窗外的雨光,
她看见自己扭曲的脸,眼里的屈辱像要溢出来。"记住你的身份,苏晚。
"他的呼吸带着烟味,烫得她耳朵发疼,"你吃的住的,都是用你父亲的债换来的,
没资格谈尊严。"雨敲窗棂,像无数手指在挠。苏晚闭上眼,眼泪滴在他手背上,滚烫的,
却烫不化那层冰。他的指尖突然顿了顿,似乎想松劲,最终却掐得更紧。第二天清晨,
苏晚在画室翻到堆沈氏旧设计图。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手稿,画的是支凤钗,
凤凰眼睛用了鸽血红宝石,笔触灵动——是父亲的笔迹,落款二十年前,
正是他在沈氏当设计师的时候。稿纸边缘有焦痕,像被火燎过。"我母亲的遗物。
"沈知衍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端着黑咖啡,声音很淡,"你父亲偷走它,
沈氏才丢了那个大项目。"手稿从苏晚指尖滑落,"不可能..."沈知衍弯腰捡起,
指尖拂过凤凰的眼睛,动作轻得像抚摸伤口。"苏晚,你欠我的,不止三百万。
"他转身时,睡袍腰带松了松,露出苍白腰腹上道浅疤——苏晚突然想起母亲说的,
沈知衍小时候在珠宝工坊被烧红的镊子烫过,差点没命。他的目光扫过她散着的长发,
突然伸手扯掉皮筋。"很软。"指尖划过发丝的动作暧昧,眼神却冷得像冰。门铃响时,
苏晚慌忙想换衣服,被沈知衍拉住手腕。"不用。"他把睡袍往她身上拢了拢,
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锁骨的疤,"让她看看。"林薇薇穿香奈儿套装,捧束白玫瑰,
看见苏晚时笑容僵住。"知衍,这位是?"声音甜得发腻,目光却像淬毒的针,
直直射向她身上的睡袍。沈知衍揽住苏晚的腰,力道大得让她皱眉。"设计助理。
"他拿起咖啡喝了口,眼神落在玫瑰花上,"我对玫瑰过敏。"林薇薇脸色难看,
把花塞给佣人:"抱歉,不知道。"她盯着苏晚的睡袍,
突然笑了:"这件是去年我送你的吧?知衍真节俭,还让助理穿。
"苏晚的指甲掐进沈知衍的胳膊,他却捏了捏她的腰,语气轻佻:"苏**穿,比你好看。
"林薇薇摔门而去后,苏晚用力推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靠在钢琴上,
慢条斯理系睡袍腰带,金属扣划过布料的声音刺耳。"让她知难而退,也让你认清位置。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心疼了?还是觉得被玷污了?"画室窗户没关,
雨丝打在设计稿上,晕开小片墨迹。苏晚看着父亲的手稿,突然觉得累,
累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深夜,苏晚被噩梦惊醒——父亲从楼顶坠落,
血溅在她新买的白裙子上。她坐起来喘气,发现沈知衍站在床边,
手里拿着她掉在地上的照片。"他欠的债,不该由你还。"他的声音很轻,像雨落青石板。
苏晚别过脸:"但我是他女儿。"沈知衍把照片放床头柜上,指尖擦过她的脸颊,
带着烟草和雨水的味道。他的拇指停在她眼角,似乎想擦去泪痕,最终却只是轻轻按了下。
"明天跟我去公司,你的设计,该见见光了。"他转身离开时,
后颈的淡粉疤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苏晚拿起父亲的手稿,凤凰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仿佛在哭。桌上的冷咖啡结了层膜,像池结冰的水。她不知道,这场以债开始的纠缠,
会像惊蛰的雨,缠缠绵绵,最终将两人都淋得遍体鳞伤。而这栋民国洋楼,
这看似华丽的牢笼,才刚刚开始收网。第二折:荆棘之吻沈氏集团的设计部在顶楼,
落地窗外是连绵的云层。苏晚抱着设计稿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像带着刺的藤蔓,缠得她喘不过气。沈知衍坐在主位,指间转着钢笔,“介绍一下,苏晚,
负责这次‘凤还巢’系列的主设计师。”底下响起窃窃私语,
有人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嘴角带着鄙夷。设计部总监张姐推了推眼镜,“沈总,
苏**有相关经验吗?”苏晚的手攥紧了设计稿,指腹蹭过粗糙的纸页。沈知衍突然笑了,
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张总监是质疑我的眼光?”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苏晚低着头,
看见沈知衍的皮鞋停在她的脚边,锃亮的鞋面上映出她慌乱的影子。散会后,
张姐把一摞文件摔在苏晚桌上,“三天内把这些市场报告整理好,还有,
‘凤还巢’的初步方案,周五要看到。”文件夹的棱角硌得她手背发红。
苏晚在茶水间泡咖啡时,听见两个设计师在议论。“听说她是沈总的债主?
还是用身体抵债的那种?”“难怪能进沈氏,你看她那穷酸样……”热水溢出杯子,
烫在手上,她却没感觉疼。转身时撞见沈知衍,他手里拿着份文件,
目光落在她发红的手背上,“笨手笨脚。”他拉着她往医务室走,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校医涂药膏时,沈知衍站在窗边打电话,“薇薇,晚上的晚宴我会去。”他的声音很温和,
苏晚的手腕被他攥着,力道却越来越大。回办公室的路上,林薇薇等在走廊,
穿着火红色的礼服,像朵盛开的罂粟。“苏**,”她递过来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知衍最喜欢的袖扣,麻烦你转交给他。”盒子打开的瞬间,
苏晚看见里面躺着对翡翠袖扣,绿得像深潭,让她想起父亲留下的那块原石。
“林**自己送吧。”她转身要走,却被林薇薇抓住手臂。“你以为知衍真的会看上你?
”林薇薇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一个负债累累的设计师,跟你那个跳楼的爹一样,
只会攀附沈氏。”苏晚用力甩开她的手,“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哦?
”林薇薇笑得更得意了,“要不要我把你父亲当年挪用公款的证据,贴满整个设计部?
”沈知衍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薇薇,闹够了吗?”他的脸色阴沉,
林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冻住的花。那天晚上,苏晚在画室加班到深夜。
沈知衍推门进来时,她正趴在桌上睡觉,脸颊边压着张凤钗的设计稿,
铅笔勾勒的凤凰翅膀上,落着滴干涸的泪痕。他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指尖拂过她微蹙的眉。手机屏幕亮着,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知衍,
我只是看不惯她装可怜。”他回复了个“滚”字,把手机扔在桌上。苏晚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沈知衍的外套,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桌上放着份热牛奶,杯壁上凝着水珠,像刚哭过的眼睛。“凤钗的设计,改得不错。
”沈知衍靠在门框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模糊,“尤其是凤凰的眼睛,
用鸽血红比翡翠更合适。”苏晚想起父亲的手稿,突然问:“你母亲的凤钗,
最后用了什么宝石?”沈知衍的动作顿了顿,烟灰落在地毯上,“她没等到成品。
”他掐灭烟头,“难产去世的,那年我五岁。”画室的钟敲了十二下,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苏晚看着他落寞的侧脸,
突然觉得他镜片后的冰冷,或许只是层伪装。周五的方案评审会上,
苏晚的设计稿被张姐批得一无是处。“凤凰的姿态太张扬,不符合沈氏的风格。
”张姐把稿子扔回给她,“苏**,没能力就别占着位置。”苏晚的脸涨得通红,
刚想反驳,沈知衍突然开口:“我觉得很好。”他拿起设计稿,手指点在凤凰的翅膀上,
“这种张力,才是‘凤还巢’该有的灵魂。”散会后,沈知衍把苏晚叫到办公室。
“下周跟我去缅甸,选宝石。”他递过来张机票,“林薇薇也会去,你别给我惹麻烦。
”苏晚捏着那张机票,纸质光滑得有些刺眼。“我不去。”她想起林薇薇的话,
心里像堵着团棉花,“有林**陪你就够了。”沈知衍突然捏住她的下巴,
力道大得让她蹙眉。“苏晚,别忘了你的身份。”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带着危险的气息,“你是来还债的,不是来跟我讨价还价的。”他的吻突然落下来,
带着烟草和咖啡的味道,霸道得像场掠夺。苏晚挣扎着推开他,嘴唇被他咬得发疼,
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沈知衍,你**!”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是,
我**。”他转身倒了杯威士忌,冰块在杯里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但你不就喜欢**吗?不然怎么会赖在我身边不走?”苏晚抓起桌上的设计稿砸在他身上,
“我走!这三百万,我就算去卖血也会还给你!”她跑到楼下时,雨又开始下了,
和那天在三多巷一样缠绵。出租车的后视镜里,沈氏大厦的灯光越来越远,
像颗逐渐熄灭的星。苏晚在旧城区租了个小阁楼,漏雨的窗户正对着片拆迁区。
她白天在咖啡馆打工,晚上熬夜画稿,手指被咖啡烫出好几个水泡,却没再掉过一滴泪。
直到第七天,房东来催房租,她才发现钱包里只剩下几张零钱。手机响了,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设计稿在我这,想拿回去,来洋楼。”苏晚攥着手机站在雨里,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可那些设计稿,
是她唯一的希望,是父亲留下的最后念想。洋楼的灯亮着,像只蛰伏的野兽。
沈知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酒,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他看见苏晚进来,眼睛亮了亮,
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方向。“你回来了。”他起身想抱她,却被她躲开。“我的设计稿呢?
”苏晚的声音发颤,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上冰凉。沈知衍的目光暗了暗,
从书房拿出设计稿,却不给她。“为什么要走?”他的声音带着酒气,“因为林薇薇?
还是因为我吻了你?”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很累,“沈知衍,放过我吧。
”他突然把设计稿撕得粉碎,纸屑像白色的蝴蝶,落在她的脚边。“我不放!
”他把她按在墙上,吻再次落下来,带着绝望的疯狂,“苏晚,你想走?除非我死!
”他的手撕扯着她的衣服,纽扣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响,像敲在她的心上。
苏晚用力咬在他的肩膀上,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沈知衍的动作顿了顿,突然笑了,
笑得像个疯子,“疼吗?苏晚,这才刚开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
像无数只手在哀求。苏晚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像只被扔进深海的鸟,挣扎得越厉害,
沉得越快。第二天早上,苏晚在卧室的床上醒来,身上穿着那件黑色丝绸睡袍。
沈知衍坐在床边看文件,晨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缅甸的机票,
我重新订了。”他的声音很轻,“张姐被辞退了,设计部现在听你的。”苏晚别过脸,
“我不会去的。”沈知衍的手抚过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他。“为了那些设计,
也为了你父亲。”他的指尖停在她的疤痕上,“我知道你想证明他是清白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块鸽血红宝石,在晨光下红得像血。
“这是当年你父亲留下的原石,我找工匠打磨好了。”他把宝石放在她的手心,
“用在凤钗上,完成它。”苏晚的手抖了抖,宝石的冰凉透过皮肤传到心脏。
她看着沈知衍的眼睛,突然分不清他的温柔,是真心还是又一场算计。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沈知衍起身走到窗边,“林薇薇来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复杂,“别乱跑,等我回来。”苏晚握着那块鸽血红宝石,
站在窗前看着沈知衍的车驶离。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宝石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像个美丽的陷阱,让她明知危险,却又忍不住靠近。她不知道,这场以债开始的纠缠,
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带刺的藤蔓,缠绕着爱与恨,痛与痒,让她再也无法挣脱。
而那枚凤钗,终将染上血与泪,成为他们之间无法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