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三年时间,将她扶上女帝之位;她只用了一朝,便废退婚约,断我前程,视我如敝履。
她以为,没了我,她依然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她却不知,没了我,她的江山,不过是我为下一位君主准备好的嫁衣。
我,莫尘,曾经的名字与来历已如隔世。
三年前,我作为现代军工博士的灵魂在此苏醒,凭借超越时代的学识,辅佐当时还是公主的云清瑶,一步步踏过尸山血海,最终问鼎那九五至尊的宝座。
三年心血,倾囊相授。从亩产千斤的土豆红薯活万民于饥馑,到设计划时代的劲弩铠甲助她平定诸王叛乱,再到为她建立起无孔不入的锦衣卫系统,稳固皇权……我几乎燃尽了自己,将她从风雨飘摇中,托举至君临天下的巅峰。
而今天。
就在这象征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金銮殿上。
我被两名身披玄甲的宫廷侍卫,用冰冷的力道反扣着双臂,死死押跪在光可鉴人、却寒意刺骨的玉砖之上。
膝盖接触到的,是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冷。
“莫尘,一介布衣,蛊惑先帝,干涉朝政。念其旧功,死罪可免。”
一个尖细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宣读着早已拟好的判决。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文武百官,直直射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凤冠霞帔,珠帘垂旒。云清瑶端坐其上,容颜依旧绝美,却覆盖着一层我从未见过的冰霜与威严。
她的朱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比殿下的玉砖更冷:
“然,其与女帝之婚约,实属荒唐,即日废除!夺其爵位,抄没家产,杖责三十,逐出京城!”
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呵。
一介布衣?
荒唐婚约?
内心OS:“布衣?云清瑶,没有我这个‘布衣’带来的土豆红薯,三年前大炎早就易子而食,易子而炊!没有我设计的劲弩铠甲,你拿什么去抵挡诸王的铁骑?没有我帮你建立的锦衣卫,揪出内鬼,镇压宵小,你这看似稳固的皇位,底下埋着多少暗雷,你自己不清楚吗?!”
“三年!我呕心沥血,换来的就是今日这‘布衣’二字,这‘荒唐’定论?!”
满殿寂然。那些昔日在我面前谄媚陪笑,口称“帝师”、“莫公”的重臣们,此刻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他们的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令人心寒。
我没有嘶声力竭地辩解,那太难看,也太廉价。
我只是缓缓地,用一种近乎撕裂这虚伪朝堂的锐利目光,死死盯住云清瑶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陛下,可还记得先帝临终前,拉着你我的手,所说的最后那句话?”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
“‘得莫尘者,可得天下。’”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入了所有人的心底。几个老臣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龙椅之上,云清瑶的瞳孔骤然收缩,覆盖在凤袍下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蜷紧。那一闪而过的,是慌乱,是被戳破伪装后的失措。
但仅仅一瞬。
那慌乱就被更汹涌的恼怒和帝王威仪所取代。她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凤凰,勃然变色,玉手重重一拍龙椅扶手:
“放肆!竟敢妄议先帝!给朕打!”
“打”字出口,再无转圜。
如狼似虎的侍卫将我死死按在殿前冰冷的石板上。
沉重的廷杖带着风声,狠狠落下。
“啪!”
第一杖,皮开肉绽,**辣的痛感瞬间炸开。我闷哼一声,牙关瞬间咬紧。
内心OS:这一杖,打断的是这三年来,我为你殚精竭虑的每一次深夜烛火!
“啪!”
第二杖,骨头仿佛都在哀鸣。血腥味开始在口腔中弥漫。
内心OS:这一杖,打断的是我为你改良农具、推广新种时,手上磨出的每一层厚茧!
“啪!”“啪!”“啪!”
一杖接着一杖,毫不留情。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神经,视野边缘开始发黑,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与血污混杂在一起,滴落在玉砖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但我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哀嚎。
我只是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汗水模糊了视线,但我努力睁大眼睛,透过那层水光,将龙椅上那张绝情而高傲的脸,将满殿文武那虚伪懦弱的姿态,一寸一寸,深深地、狠狠地烙印在心底!
内心OS:云清瑶!你看清楚了!这每一杖落下的,都是我莫尘喂了狗的三年心血!这满殿的沉默,就是你坐稳江山的基石吗?!可笑!可悲!
恩断!
义绝!
三十廷杖结束,我如同破布般被拖起。
侍卫松手,我重重摔在殿外坚硬的汉白玉石阶上,浑身剧痛,几乎散架。
血污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狼狈不堪。
几名官员从殿中鱼贯而出,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顿。其中一人,曾是极力巴结我的吏部侍郎,他低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道:
“莫先生,哦不,莫尘……识时务者为俊杰,下辈子记得,有些位置,不是你这等出身的人能妄想的。”
说完,他拂袖而去,背影带着胜利者的轻快。
我趴在冰冷的石阶上,感受着生命力和温度似乎在一点点流逝。
内心OS:虎落平阳被犬欺……云清瑶,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将我打落尘埃,让这些蝼蚁来践踏?
意识渐渐模糊。
但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盘踞在我灵魂深处:
“这江山,既然我能给你,就能拿走……甚至,为你准备好一个更强大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