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潺潺。
云锦书抬手招来琼月:“替本宫拿一件白净的素衣来。”
她要为李大娘服丧。
琼月应声前去。
不知过了多久,琼月拿着一件素衣过来。
云锦书问道:“怎么这么久?”
琼月连忙跪地:“娘娘恕罪,娘娘的衣裙颜色大多鲜艳,奴婢找了许久,才在角落里找着这件素衣。”
云锦书顿了顿。
进宫以前,她靠着父亲传授的医术勉强度日,买不起花纹繁复的布料,时常着素衣。
可进宫后她好像再也没有穿过素色的衣服,尚衣局送来的,全部都是些颜色鲜艳的衣裙,。
其中红色的最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脑中白光一闪,云锦书忽然意识到什么,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琼月,叫人把本宫所有红色的衣裙都整理出来,单独放到一个箱子里收起来。”
琼月虽然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能按照吩咐办事。
云锦书换好素衣后,那些红色衣裙都已经被收拾到一起。
看着满满一箱的红衣,云锦书自嘲的笑了笑。
她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到现在才明白。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傅煜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
他目光落在云锦书身上,又看向一旁装满红衣的箱子。
傅煜眉心皱了皱:“爱妃这是做什么?”
云锦书淡淡道:“红色太过张扬,臣妾不喜欢。”
闻言,傅煜目光一沉:“可朕觉得爱妃穿红色最好看,很衬爱妃的肤色。”
他抬手招来身后的宫人:“朕前几日让尚衣局特地为你赶制了这件红衣,爱妃穿起来肯定好看,换上给朕看看。”
云锦书抬眸望着他,眼中满是疲惫。
许久,她轻叹道:“请陛下恕罪,臣妾正在服丧,穿这种颜色艳丽的衣裙不合适。”
傅煜面色沉了沉:“你现在是贵妃,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朕命令你,把衣服换了。”
云锦书抿唇不语,却也没有任何动作。
傅煜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声音冷冽:“只不过死了一个人你就做出这副模样,要是那些看着你长大的街坊全都死了,你待如何?”
这暗含威胁的话语让云锦书藏在袖中的手瞬间生生掐入掌心。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腔里点燃了一把火,烧灼着她的心脏,疼她几乎要窒息。
许久,她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声音又哑又涩:“臣妾……这就去换。”
待到云锦书换好衣服走出来,傅煜这才满意的笑了:“爱妃穿红色好看,以后多穿。”
云锦书低垂着头,眼神空洞麻木。
原来傅煜想要的不过一个任人摆布玩偶。
他给自己的所有,都是为了让她更像那个人。
夜深,乾清宫。
云锦书从睡梦中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天还未亮,原本睡在她身旁的傅煜也不知去了何处。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宫殿安静到令人心慌。
这时,殿内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声。
云锦书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等她小心翼翼扒开面前的珠帘,只见傅煜站在桌案前,仰头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月光从窗外挥洒进来。
画里的女子一袭红衣,裙摆飘然,笑容明媚,眉宇间满是飒爽之气。
云锦书浑身一僵。
那女子当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的神态却天差地别。
原来这就是傅煜心心念念的‘阿予’。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比不上她分毫。
云锦书看着画中人,自虐似的想到。
突然,她目光一顿。
画上女子发间的翡翠朱钗,和傅煜送给她的那支一模一样。
还未入宫时,傅煜曾对她许诺:“阿锦,若我以后犯了糊涂,做了让你伤心的事,你便拿出这只朱钗来警醒我。”
回忆如刀,搅的她心口一阵剧痛,疼得她几乎要弓下身。
眼前迅速漫上一层水雾。
傅煜也在此时转过头,对上云锦书的眼神,他神色平静,似乎早就发现了她。
就在云锦书怔愣的时候,傅煜缓缓走近,从怀里掏出那日掉落的翡翠朱钗插到她发间。
“阿锦,保管好,别再丢了。”
说话时,他眼中满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云锦书看着,眼泪终究是没控制住,汹涌而出。
那句承诺,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傅煜轻叹一声,透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他无奈又疼惜的开口,说出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云锦书心里。
“别哭了,爱妃哭起来一点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