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杨清龙是出了名的体能王,却在首次无人机演习中违抗军令。
“钢铁二连不要这种个人英雄!”军演审判后,他被发配到全集团军最野的连队。
连长张定疆拍着旧战旗冷笑:“小子,这里只认听党指挥,能打胜仗!”
边境突发实战,杨清龙操控无人机奇袭敌后立功,却暴露出致命短板。
暴雨夜,张定疆带他跪在连队荣誉室:“看见战旗上的弹孔了吗?铁血荣光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国际联合军演,蓝军电磁风暴瘫痪我方通讯。
杨清龙突然启动秘密频道:“钢铁二连,跟我上!”数百架无人机如蜂群点亮战场。
当战旗插上蓝军指挥部,张定疆将旧勋章别在他胸前:“现在,你懂什么叫决胜疆场了。”
雨水,冰冷而沉重,砸在军事法庭临时帐篷的帆布顶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噗噗”声,像无数只拳头在擂鼓。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泥土腥气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肃杀。帐篷中央,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列兵杨清龙。
他挺直了脊梁,标准的军姿,仿佛脚下不是湿滑的泥地,而是阅兵场的花岗岩。崭新的列兵肩章被雨水打湿,颜色深了一块,紧紧贴着他的肩膀。水珠顺着他剃得极短的板寸发梢滚落,滑过紧绷的下颌线,最后砸在他胸前湿透的迷彩服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墨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像淬了火的钢珠,死死盯着帐篷中央那张铺着墨绿色军毯的长桌。桌后,几名军官的面孔在帐篷内昏黄的白炽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军衔上的星徽反射着金属的寒光。
“……列兵杨清龙!”主审军官的声音不高,却像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刮过寂静的空气,压过了外面的雨声,“在代号‘砺剑-2025’联合演习中,无视战场纪律,公然违抗上级指令,擅自行动!导致我方重要情报节点提前暴露,蓝军指挥所转移,‘斩首’行动功败垂成!其行为,严重破坏了演习规则,极大损害了部队整体作战效能,性质极其恶劣!”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砸在杨清龙的心上。他感觉胸口那块湿透的布料似乎更沉了,沉得他几乎透不过气。他想开口,想为自己辩解——他看到的是战机!是稍纵即逝、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缝隙!只要他的无人机编队再**十秒,就能在蓝军指挥所核心防御圈合拢前钻进去,瘫痪他们的通讯枢纽!他赌赢了技术,他闯过了蓝军层层电子防御网,他的指尖几乎已经触到了那决定性的“摧毁”指令……然而,频道里旅长那声几乎撕裂喉咙的“杨清龙!我命令你立刻停止!立刻返航!”像一道无形的铁闸,瞬间锁死了他的所有操作权限。
“根据《中国人民**纪律条令》……”主审军官的声音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并综合演习导演部裁定意见,现判决如下:列兵杨清龙,记大过一次!即刻调离原单位!”
调离!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狠狠击中了他。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旅长在演习前那暴怒的吼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响:“杨清龙!你以为你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在现代化战争里就是找死!是坑害战友!钢铁二连不要你这种兵!演习结束就给老子滚蛋!”
钢铁二连……他新兵连三个月,拼了命才挤进去的王牌电子侦察连。他记得授衔那天,连长拍着他的肩膀,说他是棵好苗子。现在,一切都完了。
“调往单位……”主审军官的目光扫过文件,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宣读一份寻常的物资调拨单,“陆军第XX集团军,机械化步兵第XX旅,步兵三营七连。”
“步兵三营七连?”旁边一个负责记录的少尉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甚至……怜悯?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杨清龙,又迅速低下头去。
帐篷里死一般的寂静。雨水敲打帆布的声音更响了。那几个坐在长桌后的军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杨清龙捕捉到了其中一位上校嘴角极其细微的向下撇动,那是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和“咎由自取”的冷酷意味。
步兵三营七连。这个番号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杨清龙的脑海。全集团军,谁不知道它?一个遥远的、几乎只存在于老兵油子调侃和基层干部恨铁不成钢叹息里的名字。“钢铁二连”——不是形容它的刚强,而是形容它像块又臭又硬的顽石,被遗忘在编制序列的最角落,专收容各种“问题兵”、体能考核吊车尾的“坑货”和像他这样犯了大错的“刺头”。那里是军旅生涯的流放地,是荣誉的荒漠。
“有没有异议?”主审军官的声音公式化地响起,打破了沉寂。
杨清龙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口腔里弥漫着雨水和铁锈般的苦涩。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湿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所有的不甘、愤怒、委屈,都化作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短促而清晰的回答:
“报告!没有!”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他挺直的腰杆纹丝未动,只是那双死死盯着前方虚空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属于“钢铁二连”电子尖兵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制的、空洞的倔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