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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第121天。
时间失去了明确的刻度,唯有深入骨髓的寒冷与濒临破碎的呼吸,成为了这片无夏之地永恒的回响。
灾变第121天到第180天,数字在冰壁上被林泽用颤抖的刀尖一笔一划刻下,记录的已不是日期,而是绝望堆砌的碑文。
他们走进了冰原的心脏。
一片被冰川彻底抹平、又被永恒冻土牢牢锁死的广袤平原。
曾经的山峦被碾碎成起伏微弱、连绵至天际线的荒芜雪丘。
天空永远压得很低,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
偶尔露出的阳光惨白冰冷,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像是亿万根冰针刺向眼球。
零下六十度。
当生存舱的温度计指针最终停滞在那个刻度以下时,它更像是一句冷酷的宣判。
低温不再是感觉,它已成为无所不在的暴君。
呼出的气体瞬间冻结成冰雾,附着在面罩和眉毛、睫毛上,形成一层沉重的冰甲,每一次眨眼都如同撕扯着粘连的皮肉。
身体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关节每一下弯曲都在尖叫**,骨骼深处渗出砭人的酸疼。
而氧气——这才是勒紧脖颈的无形绞索。
空气稀薄得如同存在于想象。
每一步都成为精密的痛苦运算:
吸气,肺部贪婪扩张,却只攫取到微不足道的气体分子,喉咙干痒刺痛;
短暂的屏气,在肌肉需要爆发力量的瞬间;
随后是更加漫长而艰难的呼气,仿佛要将体内最后一点热量都排空。
大脑如同浸泡在粘稠的浆糊里,迟钝、混沌,严重的眩晕时不时袭来,眼前闪过一片片密集的黑色雪花。
每一次启动氧气袋阀门那几秒钟的嘶鸣,都像吸食续命的毒药,短暂缓解后是更深沉的反噬。
旅程成了沉默的酷刑。交谈是奢侈的体力消耗,更是对稀薄空气的浪费。
两人之间的交流退化至目光、触碰,和偶尔因极度虚弱而溢出的破碎音节。
一场突如其来的雪霰像钢珠般砸落,打得人脸生疼。
秦若雪脚下发飘,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栽去。
林泽几乎是本能地、如同被惊动的野兽,猛地伸出冻得僵硬的手臂,死死揽住她的腰。
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失衡,重重摔进深雪里。冰冷的雪粉瞬间灌进领口、袖口,激起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肺叶咳碎的呛咳。
“咳咳……咳……”
秦若雪蜷缩在雪坑中,肩膀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发出拉风箱般的嘶鸣,整张脸因痛苦和缺氧憋得发紫。
林泽挣扎着跪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上半身从冰冷的雪中拉起,靠在自己同样冰凉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颤抖的手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飞快地扯下自己的氧气面罩,粗暴地扣在秦若雪的口鼻上。
“吸……”
他哑着嗓子挤出这一个字,急促的喘息暴露了他此刻承受的巨大痛苦。
面罩的软管很短,两人必须靠得极近。秦若雪贪婪地吸了几口,肺部得到一丝安抚,濒死的窒息感稍稍褪去。
她艰难地偏过头,透过蒙着冰雾的玻璃片,看到林泽因缺氧而扭曲变色的脸,
下唇已被他自己咬出血痕,渗出的血珠在低温下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那一刻,无声的默契像电流般穿透了绝望。
她没力气推开面罩,只是伸出带着厚重皮毛手套的手,摸索着,
找到林泽那仅隔着一层薄手套、早已冻得麻木无知的手背,紧紧按住。
传递的并非体温,而是同生共死的沉重决心。
休息时,秦若雪会哆哆嗦嗦地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被体温暖得仅存一丝余温的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林泽总是固执地掰下一大半塞给她,在她无力的推拒眼神里,
他强行将那块坚硬冰冷的食物抵在她唇边,目光强硬,不容置疑。
他自己只嚼碎那一点点硬块,喉咙干涩得几乎无法吞咽,
每一次下咽都带着血腥气,但他必须靠这点微不足道的能量去撕开下一段深雪。
风雪停歇的某个极其短暂的“正午”,林泽将秦若雪安顿在一个避风的雪脊后休息。
“我去看看……那边。”
他指了指侧面更高一些的雪丘,声音沙哑得只能依靠口型辨认,
随即弓着背,像一头疲惫至极又永不放弃的老狼,蹒跚着走向那片雪坡。
他不是去找路标——那早已是奢望。他只是想寻找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根草屑、半片枯木,哪怕是一块燃点低些的干苔藓。
秦若雪蜷缩在阴影里,呼吸微弱得如同细丝。
当林泽深一脚浅一脚回来时,脚步异常沉重,带着一种惊疑不定的拖沓。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冻得硬如岩石的、黑褐色的东西。是半截靴子?
“下……下面……好像……”
林泽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沙哑,
“有……有东西埋着!”
一个几乎被积雪和冰层彻底吞噬的突起物。
在死寂绝望的冰原上,任何人类痕迹的存在都如同神迹降临。
两人爆发出久违的力量,连刨带凿。冰层坚硬如岩石,林泽用冻僵的手指抠,用手臂的骨头去撞。
秦若雪忍着肺部刀割般的疼痛,在一旁用捡到的尖锐石片刮掉冰层缝隙间的积雪碎冰。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被厚重寒冰包裹封存的“方形盒子”,终于显露了小半。
它斜插在冰层里,像是被时间遗忘在琥珀中的昆虫。
金属骨架被冰层压得扭曲变形,但主体结构依然顽强地挺立着。
金属墙壁上残留着模糊不清的喷漆标记,依稀可辨是某种数字和方向坐标——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地质考察站!
属于那场灾难前某个炎热世界的微小前哨。
希望的火苗骤然亮起!
用尽最后力气撬开那扇变形冻结的金属门,一股混合着腐朽灰尘和密封空气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内部狭窄的空间早已被冰雪入侵,到处覆盖着厚厚的白色冰霜。
仪器设备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和锈迹。时间在这里仿佛也被冻结了。
翻找是艰辛而绝望的。大部分东西都朽坏了。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柜角落里,居然藏着几罐红色的液体燃料!
罐壁冰凉刺骨,但摇一摇,能听到粘稠液体流动的微弱声响!
虽然量少,却是珍贵的救命之源!
旁边,倚靠在墙角的阴影里,露出一截弯曲的金属杆——是一把登山冰镐!
手柄早已腐朽掉落,但那尖利的镐头和坚实的镐身,只是附着着一层厚重的红锈,敲掉后依然闪烁着寒光!
在冰原上,这就是一把开路的利器和最后的自卫武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一张同样被冰封的简易工作台下,压着一个圆形的、鼓胀的金属物体——一个高压锅!
锅盖紧扣着,锅体被冰层保护,除了表面一层白霜和几处细微凹痕外,竟奇迹般的几乎完好无损!
氧气!
林泽心中猛地一跳!这巨大的惊喜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将高压锅**,冻硬的冰雪簌簌掉落。锅体冰冷沉重。
打开锅盖!
里面空空如也!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灌顶。
秦若雪苍白着脸,嘴唇在氧气面罩下无声地翕动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
林泽不死心,神经质地旋转着锅盖上那个坚固的泄压阀,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缝隙,幻想里面有被压缩的空气。
泄压阀纹丝不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没……没用……”
秦若雪微弱地吐气。
林泽颓然地坐倒在地,冰凉的锅体从他手中滑落,砸在布满冰屑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空洞的回响。
短暂的狂喜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被残酷的现实戳破。
燃料和冰镐是意外之喜,但它们解决不了生死攸关的氧气问题。
林泽最终小心翼翼地用破布条将那几罐燃料包裹好,塞进背包最深处。
锈迹斑斑的冰镐被他反复擦拭,别在了背包外面。
而那个完好的高压锅……
他没有丢弃。
他固执地将它擦干净,塞回了沉重的背包里。为什么带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潜意识里对“容器”那残存的一丝幻想——万一……
万一能找到什么办法利用它来储存一点空气呢?
哪怕这个念头渺茫得像冰原上的孤星。
最终离开这座冰封古墓时,他们的背包更沉重了。
拖着灌满寒冰的双腿,踩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中,每一步都伴随着肺部被挤压撕裂般的剧痛。
燃料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热源可能,冰镐增加了破开前路的几分希望。
但头顶的天空,那铅灰色的穹顶,依旧沉重地压在他们摇摇欲坠的生命线上。
氧气袋里嘶嘶的声响越来越轻微。
林泽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几乎被沉重背包压垮、却依然咬着牙一步步向前挪动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却少得可怜的空气。
再次上路。
在这片被死亡白色覆盖的无垠荒原上,两个微小如尘埃的存在,互相依偎着,
沉默地,对抗着那终将吞噬一切的严寒与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