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里士多德的靴子的小说《凌晨三点十五分的仪式》主角是林夏齐语
码头的雨比记忆中更冷。林夏站在第三号泊位，锈蚀的金属地面在脚下**。她的共生体处于某种奇特的活跃状态——既不像之前被零号控制时的躁动，也不像同步网络建立后的和谐，而是一种近乎期待的震颤。
"你来了。"
声音从集装箱阴影处传来。锈蚀走出来时，林夏注意到他的机械右臂换了新部件，关节处闪着不自然的蓝光。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原本只是左眼呈现锈红色，现在却变成了完全的金属色，像是两颗打磨过的铜珠。
"第1号说这里有答案。"林夏的机械手臂自动亮起Ω符号，"关于这个。"
锈蚀的金属眼珠转动着："不是答案，是选择。"他指向远处的海平面，"看到那些光了吗？"
林夏眯起眼睛。雨幕之外，十几艘企业的武装浮空舰正在集结，它们的探照灯像利剑般刺穿云层。这不是普通的巡逻队，而是全面镇压部队的标志。
"净化行动最后阶段。"锈蚀的机械声带发出砂纸般的笑声，"他们决定清除整个第六区，包括数据中心那些珍贵的大脑。"
林夏的共生体突然接收到一组加密信号——是分散在各处的克隆体，她们正在向码头集结。第14号和第22号已经抵达西侧货仓；第8号和第17号在途中遭遇企业无人机，受了伤但仍在前进；第29号...第29号的信号消失了。
"为什么来这里？"林夏转向锈蚀，"梅医生和零号都提到过这个码头，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锈蚀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机械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复杂图案，码头的地面突然亮起暗红色的光纹——和林夏手臂上的Ω符号一模一样。金属地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零号区。"锈蚀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跟我来，林博士的女儿。"
阶梯比想象中长得多，仿佛直通地心。随着深度增加，林夏的共生体反应越来越强烈。当最终到达底部时，她看到的不是高科技实验室，而是一个简陋的地下室，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纸张和照片。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控制台——它看起来至少有五十年历史，用的是早已淘汰的量子管技术。控制台上方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显示着某种复杂的分子结构。
"神经共生体原型。"锈蚀轻轻触碰投影，"你父亲最初的设计，纯粹的治疗用途。"
林夏凑近看那些墙上的资料。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林博士抱着一个小女孩站在码头边，两人笑得灿烂。照片一角标注着日期——正好是三十年前。
"零号不是实验体。"林夏突然明白过来，"她是..."
"**妹。"锈蚀摘下脸上的机械面具，露出下面严重烧伤但依然可辨的面容——那是张和林博士有七分相似的脸，"准确地说，是我们的妹妹。"
林夏的共生体剧烈震动。墙上的资料在她眼中重组，揭示出被掩盖的真相：三十年前，林博士确实发明了神经共生体，但初衷是治疗女儿的先天性神经退化症。企业强行接管研究后，将治疗技术武器化，并绑架了林博士的女儿作为第一个实验体。
"你是..."
"林森，你哥哥。"锈蚀——现在应该叫林森——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我花了二十年寻找妹妹，找到的却是她被改造成零号的残骸。"他的机械手指划过控制台，"父亲在这里藏了最后希望：Ω协议，能重置所有共生体的终极指令。"
控制台突然激活，投影出一个年轻女性的全息影像。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笑容温暖——这是零号被改造前的样子，健康的、人类的模样。
"记忆载体。"林森轻声说，"Ω协议需要两个条件：原始共生宿主的完整记忆，以及47个镜像的共振网络。"他看向林夏，"你现在同时拥有两者。"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林夏的链接里传来克隆体们的警报：企业部队开始登陆，脉冲炮正在充能。第8号的信号突然中断，接着是第14号...
"没有时间了。"林森快速操作控制台，"Ω协议会重置所有共生体为最初的治疗模式，代价是..."
"是什么？"
"镜像网络会解散。"林森终于露出悲伤的表情，"47个意识将重新独立，但共享的记忆会消失。你们会忘记彼此，忘记这一切。"
码头的地面传来爆炸震动。林夏的链界里，剩余的克隆体正在苦战。她突然明白第1号临终时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记忆即武器，但也是枷锁。
"怎么做？"
林森调出最终界面："需要原始宿主的记忆密钥。"他指向全息影像中的女孩，"和镜像网络的集体同意。"
林夏闭上眼睛。通过链接，她看到了分散在码头各处的克隆体们：第3号躲在货柜后包扎伤口；第17号用螳螂刀臂与无人机周旋；第22号...她感知到每个姐妹的存在，每个独特的意识火花。
当林夏提出Ω协议时，回应如潮水般涌来——不是语言，而是纯粹的情感共鸣。惊讶、犹豫、恐惧，最终归于平静的接受。第17号甚至传来一丝黑色幽默："至少不用再听第8号唠叨她的神经学理论了。"
全息影像中的女孩开始发光。林森输入最后一段代码："需要原始密钥的最后片段——零号临终前给你的记忆芯片。"
林夏插入芯片的瞬间，整个地下室亮如白昼。她的机械手臂完全展开，Ω符号投射到空中，与墙上的光纹完美契合。某种温暖的能量流过共生体网络，林夏看到了每个克隆体的过去、现在，和可能的未来——不是作为武器或工具，而是作为独立的、自由的人。
码头的战斗声突然变得遥远。林夏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上升，像是被温柔的潮水托起。在失去连接前的最后一刻，她感知到企业部队的混乱，脉冲炮的失效，以及...47个意识像蒲公英种子般散开的美丽景象。
当林夏再次睁开眼睛时，她躺在码头边的沙滩上。朝阳刚刚升起，海面泛着金色的波光。她的机械手臂恢复正常，共生体纹路完全消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远处，一个穿白裙子的年轻女性正在捡贝壳。她回头看到林夏，露出温暖的微笑："早上好！你也来看日出吗？"
林夏不记得这个女孩是谁，但心里涌起莫名的亲切感。她点点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个几乎淡不可见的Ω形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的旧伤。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带走了一些东西，也带来了一些东西。在新沪市的高墙之外，生活继续着，普通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