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雨下了整整三天。
粘稠的雨水像无数根透明的丝线,将城市的霓虹拉扯成模糊的光斑,黏在车窗上,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林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凉,车载电台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女主播平稳的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偶尔能捕捉到“台风预警”“跨海大桥临时封闭”之类的字眼。
晚上十点十七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老周”两个字。
“林队,有案子。”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混着嘈杂的雨声,显得格外急促,“星海湾一号,独栋别墅,死者是沈振明。”
林砚的眉头瞬间皱起。沈振明这个名字,在滨海市无人不晓。他是振明集团的创始人,白手起家打造出横跨地产、金融的商业帝国,也是慈善榜上的常客,形象近乎完美。这样一个人,死在自家别墅里?
“死因初步判断是什么?”林砚踩下油门,越野车穿过积水的街道,溅起两道白色的水花。
“不好说。”老周的声音顿了顿,“现场很干净,没有打斗痕迹,死者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但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像是中毒。法医已经在路上了。”
“谁报的案?”
“死者的秘书,苏晚。说是按照惯例来送明天的文件,发现大门没锁,进来后就看到沈振明没了呼吸,吓得直接瘫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打了110。”
星海湾一号位于滨海市最顶级的富人区,背山面海,每一栋别墅都带着独立的花园和车库,安保严密。林砚赶到时,别墅外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几名穿着雨衣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周围零星站着几个好奇的邻居,低声议论着什么。
“林队。”老周快步迎上来,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是市局的老刑警,跟着林砚办了五年案。
“情况怎么样?”林砚下车,戴上手套和鞋套,雨水打湿了他的短发,顺着脸颊滑落。他今年三十五岁,身形挺拔,眼神锐利,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说话的时候自带一股威慑力。
“现场保护得很好,我们没动任何东西。”老周领着他往里走,“苏晚在客厅等着,情绪还不稳定。书房在二楼西侧。”
别墅内部装修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雨水的湿气。客厅里,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看到林砚进来,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苏**,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林砚,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林砚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尽量温和。
苏晚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带着颤抖:“林警官……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沈总他……”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抬手抹了抹眼泪。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林砚拿出笔记本。
“十点左右。”苏晚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我每天都会在下班前把第二天需要沈总签字的文件送过来,一般是七点左右,但今天公司有个紧急会议,拖到了九点多,我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大门是开着的?”
“对。”苏晚点头,“星海湾的安保很好,平时大门都是锁着的,需要刷卡或者密码才能进来。我今天到的时候,发现铁艺大门虚掩着,推了一下就开了。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想着可能是沈总忘了关,就径直进来了。”
“然后呢?”
“我先去了客厅,没人。沈总平时晚上会在书房处理工作,我就上去找他。书房门也没锁,我敲了敲门,没人应,推开门就看到……看到沈总坐在椅子上,头歪着,脸色很难看,我走过去叫他,他没反应,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苏晚的声音又开始发抖,“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站在那里愣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打110。”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陌生的脚印、声音,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苏晚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别墅里很安静,除了雨声,什么都听不到。我没注意有没有陌生脚印,书房里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沈振明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比如身体不舒服,或者跟人发生过争执?”
“身体不舒服……好像没有。”苏晚迟疑了一下,“沈总很注重养生,每周都会去健身,体检报告也都是正常的。争执的话……生意上的摩擦肯定是有的,但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没听说他跟谁结了深仇大恨。而且沈总性格很好,待人温和,就算有矛盾,也不会跟人撕破脸。”
林砚点点头,又问了几个关于沈振明社交圈、家庭情况的问题,苏晚都一一作答。沈振明今年五十八岁,离异多年,有一个儿子,名叫沈浩,在国外留学,目前不在国内。他身边没有亲近的人,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待在别墅里,或者去慈善机构做活动。
“谢谢你,苏**,如果想起什么其他的,随时联系我们。”林砚递给她一张名片。
离开客厅,林砚和老周上了二楼。书房位于二楼西侧,门是木质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檀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书房很大,大约有三十平米,一面墙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漆黑的雨夜,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隐约传来。另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商业管理到文学经典,应有尽有。书架前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沈振明就坐在书桌后的真皮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头歪向左侧,眼睛紧闭,脸色发青,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紫色。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衣服平整,没有褶皱,看起来确实像是在处理文件时突然去世的。书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已经黑了,旁边散落着几份文件,一支钢笔放在文件上,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法医还没到?”林砚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快了,路上有点堵车。”老周站在门口,避免破坏现场,“我们初步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发现明显的毒物残留,也没有打斗痕迹,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被闯入的迹象。”
林砚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沈振明的双手。他的手指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任何伤痕或污渍。他又看了看书桌下的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有点奇怪。”林砚站起身,“太干净了。如果是自然死亡,或者意外中毒,现场这么干净还说得过去,但如果是他杀,凶手怎么能做到不留一点痕迹?”
“会不会是熟人作案?”老周推测,“比如知道沈振明的生活习惯,趁他不注意下了毒,然后清理了现场。”
林砚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书桌上的一个青花瓷茶杯上。茶杯放在书桌的右侧,里面还有小半杯茶水,颜色呈淡黄色,看起来像是菊花茶。他示意老周过来:“把这个茶杯拿去化验,看看里面有没有毒。”
“好。”老周拿出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茶杯装了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法医陈默走了进来。她穿着白色的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手里提着工具箱,看到林砚,点了点头:“林队。”
“陈法医,麻烦你了。”
陈默走到沈振明面前,蹲下身,开始进行初步尸检。她翻开沈振明的眼皮,检查瞳孔,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拿起他的手,仔细观察指甲和皮肤。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四到六个小时之间。”陈默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有些模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指甲呈青紫色,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但也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具体的死因需要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和毒物化验,才能确定。”
“窒息?”林砚皱了皱眉,“但他身上没有任何勒痕或掐痕,怎么会窒息?”
“可能是某种能导致呼吸抑制的毒药,或者是……”陈默顿了顿,“我在他的鼻腔里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粉末状物质,需要回去化验一下是什么。”
林砚点点头:“辛苦你了,尽快出结果。”
陈默继续检查着,林砚则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整齐的书籍。书架上的书摆放得很整齐,看起来经常被翻阅。他随手抽出一本,是一本《资本论》,书页有些泛黄,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工整有力。
“沈振明平时喜欢看书?”林砚问老周。
“听苏晚说,他很喜欢,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看一两个小时的书。”老周回答。
林砚把书放回原处,目光落在了书架最顶层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很精致。他踮起脚尖,把盒子拿了下来。
盒子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用一根红色的丝带捆着。
林砚解开丝带,拿出信纸。信纸是老式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是女性的笔迹。内容大多是思念和叮嘱的话语,语气温柔,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意。
“亲爱的振明,见字如面。你在远方一切都好吗?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太劳累……”
“振明,孩子已经会走路了,他长得很像你,眼睛大大的,很可爱……”
“振明,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我们母子……”
信件的日期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一直持续了五年左右,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十五年前的一个雨天,内容很短:“振明,我走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祝你幸福。”
没有署名,也没有留下地址。
“这是谁写的?”老周凑过来看了一眼,“沈振明不是离异多年吗?他前妻叫什么来着?”
“张敏。”林砚回忆起苏晚刚才说的话,“沈振明和张敏在二十年前离婚,之后张敏就离开了滨海市,再也没有消息。”
“那这些信会不会是张敏写的?”老周猜测。
“有可能。”林砚把信件放回盒子里,“把这个盒子也拿去化验一下,看看上面有没有除了沈振明之外的指纹。”
“好。”
就在这时,林砚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的同事打来的。
“林队,我们在别墅的大门外发现了一个监控摄像头,但是已经被破坏了,内存卡不见了。”
“破坏?”林砚的眼神沉了下来,“是人为的吗?”
“看起来像是,摄像头的线路被剪断了,外壳也有被敲击过的痕迹。”
“知道了,你们仔细勘察一下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内存卡,或者其他有用的线索。”
挂了电话,林砚看向窗外的雨夜。监控被破坏,现场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死者的死因不明,还有这一叠神秘的信件……
这起看似简单的死亡案件,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周,”林砚转过身,“查一下沈振明的前妻张敏,还有他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沈浩。另外,调取振明集团最近的商业往来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明白。”老周点点头,“那苏晚呢?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林砚想了想,苏晚的证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秘书,会在晚上十点多冒雨来送文件?而且大门没锁,书房门也没锁,这未免太巧合了。
“派人跟着她,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林砚吩咐道,“另外,查一下苏晚的背景,看看她在振明集团工作了多久,和沈振明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好。”
陈默已经完成了初步尸检,站起身对林砚说:“林队,尸体我先带回局里做进一步检查,毒物化验结果大概明天早上能出来。”
“麻烦你了。”
陈默点点头,带着助手把尸体抬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林砚和老周两个人,雨声越来越大,敲打着落地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林砚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沈振明的笔记本电脑。电脑需要密码,他试了试沈振明的生日,不对。又试了试“振明集团”的首字母缩写,也不对。
“要不要让技术科的人来破解?”老周问。
“不用。”林砚盯着电脑屏幕,突然想起了那些信件,他试着输入了“敏”字,然后加上了一个日期,是最后一封信的日期。
屏幕亮了,密码正确。
电脑里的文件很多,大多是振明集团的商业文件和项目资料。林砚快速浏览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打开了回收站,里面是空的。又打开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最近浏览的都是一些商业新闻和慈善网站。
“奇怪,难道没有什么私人文件?”老周疑惑地说。
林砚没有说话,他点开了电脑里的一个隐藏文件夹。这个文件夹设置了二级密码,他又试了试刚才的密码,这次不对了。
“看来需要技术科的人来帮忙了。”林砚关掉电脑,“把电脑也带回局里,让技术科的人破解这个隐藏文件夹,看看里面有什么。”
离开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迹象。林砚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海浪在夜色中翻滚,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
沈振明的死,绝对不是意外。那么,凶手是谁?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情?或者,是为了掩盖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些信件里提到的“孩子”,是谁?是沈浩,还是另有其人?张敏十五年前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再也没有消息?
一个个疑问在林砚的脑海里盘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缠绕。他知道,这起案件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秘密揭开,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越野车驶离了星海湾,朝着市局的方向开去。雨夜漫长,但林砚知道,真相不会永远被黑暗掩盖,总有一天,它会像破晓的阳光一样,穿透云层,照亮一切。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滨海市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空气清新,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林砚一夜没睡,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脸色有些憔悴,但眼神依然锐利。
“林队,尸检报告出来了。”陈默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沈振明的死因确定了,是中毒身亡。”
林砚立刻坐直了身体:“什么毒?”
“是一种罕见的植物毒素,叫‘幽灵花’。”陈默把文件放在他面前,“这种毒素来自一种生长在南美洲的稀有植物,毒性很强,口服或吸入少量就会导致呼吸抑制,最终窒息死亡。死亡过程很痛苦,但死者不会留下明显的外伤,只会出现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等窒息症状,和沈振明的情况完全吻合。”
“幽灵花?”林砚皱了皱眉,“这种毒素很难获取吗?”
“非常难。”陈默点头,“这种植物在国内没有分布,而且受到严格的保护,想要获取它的毒素,需要通过特殊的渠道。另外,我们在沈振明的茶杯里和鼻腔里都发现了这种毒素的残留,说明凶手可能是在他的茶里下了毒,或者是通过某种方式让他吸入了毒素。”
“那青花瓷茶杯里的茶水,除了毒素,还有别的吗?”
“没有,就是普通的菊花茶,没有其他添加剂。”
林砚沉默了片刻,凶手能获取到如此罕见的毒素,说明他不仅有一定的渠道,而且很可能对沈振明的生活习惯非常了解,知道他喜欢喝菊花茶。
“对了,我们在那个紫檀木盒子上发现了两组指纹。”陈默补充道,“一组是沈振明的,另一组是女性的,我们已经把指纹录入系统进行比对,目前还没有结果。”
“好,有结果了立刻告诉我。”
陈默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林砚拿起尸检报告,仔细看着。幽灵花毒素,罕见,难以获取,凶手针对性极强。这绝对不是一起临时起意的谋杀案,而是早有预谋。
“林队,有新发现。”老周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我们查了苏晚的背景,她在振明集团工作了八年,从一个普通的文员做到了沈振明的秘书,能力很强,深得沈振明的信任。但是,我们发现她和沈振明之间,似乎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
“不正当关系?”林砚抬眸。
“对。”老周把资料放在他面前,“我们调取了苏晚的银行流水,发现从三年前开始,沈振明每个月都会给她打一笔钱,数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累计已经有几百万了。而且,他们还有多处共同的房产,都是沈振明出资购买的,登记在苏晚的名下。”
林砚看着资料上的银行流水和房产信息,眉头皱得更紧了。苏晚昨天在接受询问的时候,完全没有提到这些,显然是刻意隐瞒了。
“她为什么要隐瞒?”老周疑惑地说,“如果她和沈振明是情人关系,那她报案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
“可能是怕影响自己的名声,也可能……”林砚顿了顿,“她怕我们怀疑她。”
“怀疑她?难道她是凶手?”
“不好说。”林砚摇摇头,“她有动机吗?如果沈振明死了,她能得到什么?”
“沈振明的遗产。”老周立刻说,“虽然沈振明有一个儿子沈浩,但如果苏晚能证明她和沈振明的关系,或者沈振明在遗嘱里给她留了财产,她就能分到一笔不小的钱。”
“查一下沈振明有没有立遗嘱。”林砚吩咐道。
“已经查了,振明集团的律师说,沈振明确实立过一份遗嘱,遗嘱里规定,他的所有财产,包括公司股份、房产、存款等,都由他的儿子沈浩继承,没有提到苏晚。”
“没有提到苏晚?”林砚有些意外,“那沈振明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和房产?”
“可能是出于感情,也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苏晚手里。”老周猜测。
林砚点点头,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如果沈振明有把柄在苏晚手里,苏晚可能会以此要挟他,索要钱财。而如果沈振明想要摆脱她,或者不再满足她的要求,苏晚就有可能因为怨恨而杀人。
“还有,我们查到沈浩已经回国了。”老周继续说,“他昨天下午就从国外飞回了滨海市,但是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我们已经联系上他了,他说今天上午会来市局配合调查。”
“他昨天下午就回来了?”林砚的眼神沉了下来,“沈振明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他这个时候回来,未免太巧合了。”
“会不会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老周问。
“有可能。”林砚站起身,“走,去会会他。”
上午十点,沈浩走进了市局的审讯室。
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英俊潇洒,但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和悲伤。他今年二十五岁,在国外读的是金融专业,据说马上就要毕业回国,接手振明集团的部分业务。
“林警官,我父亲他……”沈浩坐下后,声音有些沙哑,“他真的不在了吗?”
“是的。”林砚看着他,“我们已经确认了,沈振明先生于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在自家别墅的书房里去世,死因是中毒。”
沈浩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眶瞬间红了:“怎么会这样……我昨天下午才回来,本来想今天去看他的,没想到……”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抬手抹了抹眼泪。
“你为什么突然回国?”林砚问。
“我……”沈浩顿了顿,“我是提前毕业回来的,想给我父亲一个惊喜。而且,我也想早点回来熟悉公司的业务,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你昨天下午回国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昨天下午三点多到的滨海市,然后直接去了酒店办理入住。”沈浩回答,“因为长途飞行太累了,我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晚上出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回酒店了,一直到今天早上。”
“有证据吗?”林砚追问。
“酒店的监控可以证明,我入住后确实回了房间,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餐厅的服务员也能作证。”沈浩的语气很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林砚看着他,沈浩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但他总觉得,沈浩似乎隐藏了什么。
“你父亲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比如身体不舒服,或者跟人发生过争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