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总带着黏腻的湿意,像化不开的墨,晕染了整座城市的轮廓。
谢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抵着微凉的玻璃茶几,面前的白瓷碗里,莲子羹已经凉透了,
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像极了他此刻闷在心里的情绪。墙上的挂钟时针缓缓挪过十一点,
玄关处的感应灯依旧保持着沉寂,没有熟悉的钥匙转动声,
也没有那个总是带着笑喊他“小朋友”的声音撞进耳朵里。
这已经是贺朝连续第五天没有回家了。五天前的晚上,贺朝出门时还揉了揉他的头发,
说公司临时有个紧急项目要通宵处理,让他不用等。谢俞当时正对着电脑改代码,
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虽有疲惫,却依旧是惯常的轻松模样,便点了点头,
叮嘱了句“注意休息”。可他没想到,那一句简单的道别,竟成了两人之间沉默的开端。
起初,谢俞还能收到贺朝偶尔发来的消息,
大多是“忙完给你回电话”“小朋友早点睡”之类的短句,语气匆匆,像是在赶时间。
但从第三天起,那些消息也断了。谢俞给贺朝打了无数个电话,
听筒里永远只有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发出去的微信石沉大海,
连一个已读的灰色勾都没有。他不是没有过担忧。贺朝的公司他去过几次,规模很大,
团队靠谱,很少有需要连轴转几天几夜的项目。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可拿起车钥匙时,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贺朝向来不喜欢他过多介入自己的工作,
总说“小朋友负责安心待着就好,
赚钱养家的事交给我”(原话:小朋友好好吃饭~赚钱这种事交给老公就好~)。
谢俞习惯了相信他,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贺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下意识地往心里放。
可这份信任,在漫漫长夜里被雨水泡得发沉。客厅的落地窗外,雨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
划出一道道透明的痕迹,像是无声的眼泪。谢俞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
映出自己眼底的落寞。他想起两人刚在一起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贺朝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把他护在怀里,雨水打湿了贺朝的半边肩膀,他却笑着说“没事,
我火力旺”。那时候的贺朝,连晚归半小时都会提前报备,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谢俞几乎是立刻掏出手机,
以为是贺朝发来的消息,可屏幕亮起时,
只有一条天气预报的推送——“未来三天仍有持续性降雨,请注意出行安全”。
他微微垂下眼,指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谢俞猛地抬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他甚至忘了起身,就那样坐在沙发上,
看着玄关的方向。门被推开,贺朝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沾了不少雨水,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甚至还带着一丝谢俞从未见过的憔悴。
可当他的目光对上谢俞时,那丝憔悴瞬间被一种冰冷的疏离取代,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雾。
“你回来了。”谢俞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他起身想去拿毛巾,却被贺朝抬手制止了。
“不用了。”贺朝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了往日的温度,“我回来是想跟你说件事。
”谢俞的脚步顿住,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他看着贺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贺朝走到客厅中央,避开了谢俞的目光,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他深吸一口气,
缓缓开口:“谢俞,我们分手吧。”(假的,贺朝说完自己闷哭了好久)“……什么?
”谢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怔怔地看着贺朝,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分手?
这两个字从贺朝嘴里说出来,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说,我们分手。”贺朝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抬起头,眼神里的疏离更甚,
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请叫我贺影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在一起这么久,也该腻了。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陪你,也不想耽误你。”“不合适?腻了?”谢俞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看清贺朝眼底的情绪,“贺朝,你看着我。这五天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要分手?”(我们小朋友也是急了)贺朝却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靠近,
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漠:“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
从今天起,我们没关系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
“这是房子的钥匙,我会尽快搬出去。”谢俞看着茶几上那串熟悉的钥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眼前有些发黑。他认识的贺朝,
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从来不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那个会把他宠成小朋友,
会在他生病时寸步不离照顾他,会对着他说“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贺朝,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贺朝,你在撒谎。”谢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坚定,
“你不是这样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模样,
甚至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撒谎?谢俞,你未免太自信了。感情这东西,本来就说不准。
以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不想在一起了,也是真的。”(贺朝说完就后悔了)他说完,
不再看谢俞,转身拿起放在门口的行李箱——那是他刚才进门时一并带进来的,
谢俞刚才竟没注意到。“我还有事,先走了。”贺朝的声音没有任何留恋,
说完便径直走向门口,没有回头。门被关上的瞬间,谢俞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
跌坐在沙发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敲打着他破碎的心脏。
茶几上的莲子羹彻底凉了,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在贺朝那句冰冷的“分手”里,瞬间冻结。
他不知道贺朝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不知道那五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
那个曾经承诺要陪他走过无数个雨季的人,在这个雨夜,亲手把他丢在了空荡的屋檐下,
独自离开了。贺朝离开后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沉闷。谢俞依旧住在那个充满两人回忆的房子里,
只是曾经温暖的空间,如今只剩下无边的冷清。他没有去问任何人贺朝的消息,
也没有再试图联系他。贺朝的决绝像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也让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去纠缠。只是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贺朝,
想起他的笑,想起他的温柔,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关于未来的承诺,然后在无边的黑暗里,
任由心脏的疼痛蔓延。医院里的同事察觉到了谢俞的不对劲。以前的谢俞虽然话少,
但眼神里总是带着淡淡的暖意,可现在,他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屏障,脸上没了表情,
工作时也格外沉默,甚至好几次因为走神,差点打错了医嘱。“谢俞,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同组的林姐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问道,“要不请几天假休息一下吧?
”谢俞抬了抬眼,摇了摇头:“没事,谢谢。”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
只是指尖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可他找不到办法调整。
那个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着贺朝的痕迹——沙发上他最喜欢的抱枕,
冰箱里他常喝的牛奶,书桌上他随手画的涂鸦,甚至连空气里,
似乎都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这些痕迹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贺朝已经离开了。这天晚上,谢俞加完班回家,刚走到楼下,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单元楼门口。是贺朝的发小,沈捷。沈捷看到谢俞,
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谢俞。”谢俞停下脚步,看着他,
没有说话。他和沈捷不算太熟,但因为贺朝的关系,也见过几次面。
“我知道你和朝哥分手了。”沈捷挠了挠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朝哥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谢俞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抬眼看向沈捷,
眼底闪过一丝期待:“他到底怎么了?”沈捷叹了口气,
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不能说太多,朝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可以肯定,
他对你的感情没有变,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苦衷?”谢俞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苦衷需要用分手来解决?需要他用那么伤人的话来逼我离开?”沈捷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