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方才还喧嚣鼎沸的人群,此刻死寂一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刚刚苏醒的温若若身上,
转到了赵轻年那张瞬间失了血色的脸上。我冷眼看着他,心中没有半分波澜。上一世,
我的纸人替他挡了灭顶之灾,换来的却是被弃尸荒野。这一世,他自作自受,又与我何干?
“毒妇!是不是你给轻年下毒!”赵珩语气里满是怒气,一个大跨步冲到我面前,
抬手便要打我。我已然做好了回击准备,只是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先我之前挡住了他的手。“王爷息怒。”一个清润的嗓音响起,
人群中不知何时走出一位锦衣公子,眉眼温润,气质卓然。我微怔,太医世家的公子,
谢景辞。谢景辞目光落在倒地的赵轻年身上,淡淡道:“王爷若信得过我,
不妨让我为赵公子看一下。”他蹲下身,两指搭上赵轻年的脉搏,片刻后,他站起身,
神色平静,嘴角带笑地对赵珩摇了摇头。“赵公子脉象紊乱,气血逆行,并非中毒所致,
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赵公子的所作所为吧。”我忍不住笑出声,这谢景辞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面上温润如玉,嘴下毫不留情的人。见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学着赵轻年的傲气姿态,说道:“白**不是有那通天的本事吗?
不会对你这小情郎见死不救吧?”众人这才想起了什么,
对着白菲菲辱骂:“亏我刚刚还信她,演戏这么好,不愧是那种地方出来的。
”“那些谎话是怎么编出来的?心思当真恶毒。”反应快的人朝我歉意道:“大师,
我刚刚不知道事情,才被这两个**蒙蔽了,还请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大师,
俺们以后一定多多照顾您的生意......”赵珩怎么也插不进话,
只得狠狠的瞪了我和白菲菲一眼后,面色铁青的离开。然而,无论是得道高僧,
还是玄门道长,都对赵轻年的状况束手无策。赵轻年就那么躺在床上,一日比一日枯槁。
这日,我路过城南。一阵熟悉的糕点香气传来,我脚步一顿,看向这家糕点铺。
老板娘李婶曾受我早逝的母亲诸多恩惠,待我如亲侄女。此刻,几个地痞正堵在门口,
言语污秽,对李婶动手动脚。“小娘子,跟了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守着这破店有什么意思?”李婶又气又怕,涨红了脸,却敢怒不敢言。我走了过去。
地痞们见我长相不俗,更是眼前一亮,口中愈发不干不净。我直接动手,几人被我撂倒在地,
气急败坏的放下狠话就头也不回的跑走。我没有理会他们,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纸人,
递给李婶。纸人不过掌心大小,眉眼未画,朴实无华。“李婶,把这个贴在门后,可保平安。
”次日,我便听说城南那个恶霸地痞,昨日又去糕点铺寻衅滋事,结果人还没进门,
竟被那光溜溜的门槛给绊了一跤。据说摔得极惨,当场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右腿断成了三截,没个一年半载,是别想下床了。6也是因着这个事,
我铺子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这日午后,我的纸扎铺里来了一位不一样的客人。
平日来我这里的大多寻常百姓,今日这人一身锦缎,气度沉稳,看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
他是恭敬地递上一张拜帖,和一个木盒。“苏大师,我家主人久病缠身,遍寻名医无果。
”“听闻大师有通天彻地之能,特遣小的来,求大师出手驱邪。”他说得恳切,
姿态放得极低。“可以,万两黄金。”管家似乎没想到我如此直接,愣了一下,
随即打开木盒,推到我面前。盒中并非金银,而是一块通体温润的暖玉,触手生温。
“这是我家主人寸步不离的佩玉,若大师能解主人之困,我家主人愿倾尽家产相谢。
”我取出一张空白符纸,将那块暖玉包裹其中。不过片刻。雪白的符纸之上,
竟渐渐浮现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纹路,如水墨画般。管家惊呼一声,脸色煞白。
我指着纸上的纹路深思:“玉是好玉,可惜被阴煞之气盘踞。此物主人身有龙气,
却被日夜窃取生机。煞气之源,需要我去府上看了才知道。”马车一路疾驰,
停在了一座守卫森严的府邸前。七皇子府。传闻体弱多病,从不参与朝政的七皇子,萧瑾瑜。
病榻之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眉眼清俊,却气若游丝,正是传闻中的七皇子。
我一进门,便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我的目光落在床头一个精致的香囊之上。
那香囊绣着鸳鸯戏水,针脚细密。我走上前,伸手便要去拿那香囊。“大师,不可!
”管家急忙拦住我。“那是殿下的未婚妻柳莺莺**,亲手为殿下绣的,殿下宝贝得紧。
”我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管家。“赵王府的外室女,柳莺莺?
”7交谈声自然把昏睡的萧瑾瑜吵醒了,他朝我拱手歉意道:“管家多有冒犯,大师见谅,
这府上的东西大师都可调查。”萧瑾瑜把香囊双手供上。入手冰凉刺骨,
仿佛握住的是一块冰块。我毫不犹豫地撕开香囊。里面只有一种微毒的香料,
和一个用黑纸扎成的小人,上面用朱砂写着萧瑾瑜的生辰八字。管家惊得后退一步,
有些站立不稳。“这是何等邪物!”“寄生纸偶。”我淡淡开口,手上发力,
纸人顷刻间化成灰烬。“日夜置于身侧,便可如跗骨之蛆,吸食宿主的气运与生机。
”管家听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大师救救我们殿下!”我看向萧瑾瑜。
“你去查一个柳莺莺最近去过何处,与何人联系密切。”不过三日,
一份详尽的调查便送到了我的铺子。柳莺莺,
南疆一个名为“拜月教”的邪教安插在京城的棋子。此教专寻气运鼎盛的年轻俊杰下手,
以寄生纸偶窃其气运,供给教中圣物修炼。赵轻年与萧瑾瑜,就是她选中的两个祭品。
我正思考,铺子的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一队身着玄甲的侍卫鱼贯而入。赵珩一身黑衣,
脸上再无往日的温润儒雅。“苏纸鸢,你可知罪?”我将调查收起,冷眼看他。
“我何罪之有?”“你害得轻年卧床不起,命悬一线,这便是你的罪!”“我早就说过,
他是自食其果。”赵珩突然扼住了我的喉咙。“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救轻年。
”他的手指寸寸收紧,我几乎无法呼吸。“若是救不活,本王就要你给他陪葬!
”我被侍卫粗暴地绑走,押入了赵府的地牢。殿上,我一身布衣,站在大殿中央。
多病的七皇子萧瑾瑜,破天荒地上了早朝站在我的身侧。赵珩站在百官之首,看到我时,
眼中满是震惊。皇上端坐龙椅,面色沉凝。“苏纸鸢,你状告摄政王私囚于你,可有证据?
”我直视着赵珩,一字一句道:“陛下,民女早已算到此劫,便在铺中留下一个替身纸人。
”“恳请陛下下旨,搜查赵王府,一看便知!”赵珩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萧瑾瑜悠悠开口:“摄政王何必动怒,是真是假,派人去看看便是。父皇,
儿臣也想开开眼界。”侍卫领命前去,不过半个时辰,便抬着一副刑架回来。刑架之上,
一个纸人被铁链捆缚,身上布满了鞭痕与烙印,最可怖的是,那些伤口处,
竟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渗出,滴滴答答落在金殿的地面上。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赵珩脸上血色尽失。我转身,对着龙椅上的皇上,朗声说道:“民女可以救街头巷尾,
为生计奔波的普通苦命百姓。”“也可以救守卫边疆,为国为民操劳的朝臣将士。
”“但像赵轻年这样,心肠歹毒,屡次三番害我性命,最终自食其果的恶人,
恕民女肚量窄小。”8我冷眼看着他踉跄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心中毫无波澜。三日后。
京城毫无征兆地爆发瘟疫。起初,患者只是高热不退,嗜睡难醒。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
只当是寻常风寒的变种。可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那些病倒的人,
身体开始一寸寸变得僵硬,皮肤之上,竟浮现出如同纸张脉络般的纹路。一时间,人心惶惶。
谣言也是四起。“听说了吗?这瘟疫是天罚!”“就是那个苏纸鸢滥用邪术,扎活替身,
逆天改命,这才引来了上天的惩罚!”“她就是个灾星!我们都要被她害死了!
”我的纸扎铺又一次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朝铺子里扔着带火油的布团。“烧死妖女!
烧死她!”“为民除害!”火光映红了半条街。我坐在铺内,听着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
神色冰冷。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我的纸人甫一接触到患者,便瞬间化为灰烬,无一例外。
萧瑾瑜之前被寄生纸偶窃取了大量生气,本就身体虚弱。在这场瘟疫面前,
病情更是急剧恶化,命悬一线。我赶到七皇子府时,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身上的纸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患者都要清晰。朝堂之上,朝臣对我的弹劾声不断。“陛下!
苏纸鸢祸乱京城,天怒人怨,若再不严惩,恐江山社稷不保啊!”“请陛下降旨,
将此妖女打入天牢,明正典刑!”赵珩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但眼底的快意却藏不住。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和百官的苦苦哀求中,皇帝也是被迫下旨将我关入天牢配合调查。
天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味。深夜。谢景辞被狱卒带着过来,
他脸色凝重,声音很低。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这人脸上没有笑意。“我验过尸,在死者体内,
发现了蛊毒。”又是南疆!不过一夜,瘟疫越演越烈。
翰林学士的长子一夜之间变成僵硬的纸人。户部侍郎的全家更是无一幸免。朝殿之上,
萧瑾瑜在谢景辞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眼里却满是坚定。“父皇,请您给苏纸鸢一个机会,
她的实力我们都有目共睹,若此疫真是因她而起,何不让她竭尽所能。
”谢景辞也跪地:“陛下,如今京城危在旦夕,当以万民为重,行非常之法!
请再给苏大师一个机会!”皇上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传朕旨意!开天牢!
”9“陛下有旨,苏纸鸢接旨。”“苏纸鸢即刻出狱,戴罪立功,若能平息瘟疫,
朕许你黄金万两,封号天工,享国师之尊。”曾经繁华的京城,如今家家闭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