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像刀子,刮在邝野滚烫的脸上,却浇不灭他心头那团烧得他理智全无的邪火。他攥着那条冻得死硬的带鱼,冰壳硌得他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更加暴戾。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循着血腥味追踪猎物的野兽,脚步沉重而迅疾地穿过迷宫般狭窄肮脏的城中村巷道。
他不需要问。那张孕检单出现的地方,那个时间点,姜晚最近那些反常的、躲闪的眼神,还有她身上偶尔飘来的、不属于这个破家的、廉价却陌生的香水味……线索像散落的珠子,此刻被“阳性”那两个字猛地串了起来,指向一个清晰得让他发狂的目标——那个开着一辆半旧白色大众、总在巷口“偶遇”姜晚的眼镜男!陈铎!那个在附近小公司当文员的、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杂碎!
邝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他抄了一条近路,穿过堆满垃圾的后巷,恶臭扑鼻,老鼠在黑暗中吱吱乱窜。他不在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撕碎他!
城西,那家挂着褪色霓虹招牌的“悦来宾馆”。廉价,隐蔽,是偷情的好地方。邝野不止一次在收破烂路过时,看到陈铎那辆白色大众停在宾馆后面那条更黑的死胡同里。
他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摸到宾馆后巷。果然!那辆熟悉的白色大众,像个肮脏的标记,静静地趴在阴影里。
怒火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邝野没有半分犹豫,像一头矫健而凶残的豹子,几步助跑,猛地蹬在粗糙的砖墙上,身体借力腾空,双手扒住二楼一扇半开的气窗边缘,手臂肌肉贲张,一个利落的翻身,悄无声息地落进了昏暗的走廊。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消毒水和陈年烟味混合的怪味。他像最老练的猎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哪个房间?是哪个房间?!
细微的、压抑的喘息声,还有男人带着点得意和油腻的低语,从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门缝里飘出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邝野的神经。
“……晚晚,别怕…跟着我,比跟着那个废物强一百倍…这孩子生下来,我养……”
是陈铎的声音!还有姜晚那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抗拒!
“别…陈铎…你放开…不能这样了…”
轰!
邝野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彻底崩断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在太阳穴里疯狂奔流的轰鸣。他像一头发狂的犀牛,猛地撞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哐当!”
门板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房间里,灯光暧昧昏黄。
门被撞开的巨响让两人都僵住了。
陈铎惊愕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情欲未退的潮红和被打断的恼怒。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看清邝野那张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脸,特别是看清他手里攥着的那条在昏黄灯光下闪着惨白寒光的、冻得硬邦邦的带鱼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
“邝…邝野?!”陈铎的声音都变了调,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姜晚也看到了邝野,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猛地推开身上的陈铎,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惊恐绝望地看着门口。
邝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先是在姜晚惨白的脸上狠狠剜过,然后,死死钉在了陈铎那张写满惊恐的脸上。那眼神,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只有最原始的、**裸的杀戮欲望。
“**!”邝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句废话。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了上去!速度快得让陈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呜——!”
那条冻得如同铁棍般的带鱼,带着破空的风声,裹挟着邝野全身的暴戾和五年积压的屈辱,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陈铎那张还算白净的脸上!
“啪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硬物撞击骨肉和冰壳碎裂的闷响!
“啊——!!!”
陈铎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像被抽飞的陀螺,猛地向后仰倒,重重砸在床沿上,又滚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血,瞬间就飙了出来!
他的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颧骨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皮肤被带鱼粗糙的鳞片和坚硬的冰壳生生刮开、撕裂!几颗带血的牙齿混合着碎裂的冰碴子,从他大张的、发出惨嚎的嘴里飞溅出来,落在肮脏的地面上。他的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只眼睛被血糊住,另一只眼睛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濒死的绝望。
“我的脸!我的脸!!”陈铎捂着自己塌陷下去、血流如注的脸,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邝野站在他面前,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刚刚完成猎杀的猛兽。他手里那条带鱼,头部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和碎肉,冰壳碎裂后露出的鱼骨在灯光下闪着森白的光。他看着地上翻滚哀嚎的陈铎,看着那张被自己亲手毁掉的脸,一股扭曲的快意混合着更深的暴戾,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抬起脚,穿着工地那种硬底劳保鞋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朝着陈铎的肚子踹了下去!
“呕——!”陈铎的惨嚎戛然而止,变成一声痛苦的干呕,身体蜷缩成一只虾米。
“让你搞我老婆!”邝野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又是一脚,狠狠跺在陈铎的腿上,骨头碎裂的轻微“咔嚓”声在惨嚎中显得格外清晰。
“让你搞出野种!”第三脚,重重踏在陈铎的胸口,陈铎的惨嚎变成了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嘴里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沫。
房间里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缩在床角的姜晚,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一幕,看着陈铎那张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脸,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灭顶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眼泪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邝野终于停下了脚。他低头看着地上像一滩烂泥般抽搐、只剩下微弱气息的陈铎,又抬头,看向床上抖成一团的姜晚。他脸上溅了几点陈铎的血,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声音嘶哑:
“看见了吗?姜晚?这就是搞你的下场。”
他扬了扬手里那条沾满血污、还在往下滴血的冻带鱼,像展示一件得意的战利品。
“这野种,也得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