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攥着根没付钱的棒棒糖,在柜台前哭得浑身发抖。我刚赔了五十块,
经理的唾沫星子还在不断往我脸上溅:「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周围人举着手机拍照,
笑我「教出小偷还嘴硬」。儿子的小手抠着我的衣角,重复着「妈妈,我没有」。
可经理锁了门,说丢的几千块都要我赔。我盯着他柜台上的美工刀,
突然想知道——划破他那张嚼舌根的嘴,能不能逼他调出完整监控,还我儿子清白?
1「孩子太小」,我对着收款码扫了五十块,「不是故意的,我赔五十。」店员眼皮都没抬,
突然提高声量:「赔?这是偷!」整个收银区都安静了。「你说话客气点,三岁孩子,
懂什么偷?」「懂不懂的,看家长怎么教咯。」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胸牌晃着——经理,周世昌。他扫了眼小宇,又扫了眼我,突然指向货架最上层,
那里空了一片。「看,我们这最近一直丢东西,加起来都几千块钱了。」
「都是你家小孩偷的!」周围开始有人围过来。「你胡说什么!」我把小宇往身后藏了藏。
周世昌摊开手,对着围观的人喊:「大家看看,这么小就敢偷东西,家长还护着。」
「现在就会偷棒棒糖,长大岂不是要偷金条!」小宇脸涨得通红,「哇」地哭了出来,
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嘴里含混地喊:「妈妈……我没有……」我弯下腰,抱起小宇,
一步步逼近周世昌。「首先,我儿子手里的糖,我付了五十,这叫误拿,不叫偷。」「第二,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丢了几千块货,把失窃明细列出来,每一样都写清楚。」「第三,
调监控!」「从丢东西开始到现在,完整的,一帧都不能少。」
周世昌的喉结动了动:「监控……监控坏了。」「坏了?」我笑了,「正好,我报警,
让警察来修。」我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亮着,录音键红得刺眼。
周世昌的脸瞬间白了,他上前一步,想按住我的手。「女士,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
「要么拿明细、调监控,要么我打110。」周世昌阴沉沉地盯着我,
转头对店员喊道:「去,把监控调出来!」2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开口了。
是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哎呀,家长也别太惯着了,孩子犯错就得教。」「就是,」
旁边一个短发女人也掺和道,「我家孩子敢这样,我早巴掌上去了。」
周世昌的嘴角又翘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对着我录像。店员把监控调出来了,画面里,
小宇从货架上拿到那根棒棒糖,攥在手里。没有开头,没有结尾,就这三秒钟的片段。
「你看!」周世昌喊道,「铁证如山!」花衬衫和短发女人立马附和道:「就是偷!」
我深吸一口气,拔高音量,对着围观的人群喊:「大家都听着!这位周店长说,
我三岁儿子偷了他店里几千块的货!」「现在,大家都是证人!」「他拿出来的所谓证据,
只有我儿子拿一根棒棒糖的画面。」「丢的几千块东西在哪?」「监控为什么只有三秒?」
人群里静了两秒,然后有人小声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警察来的时候,
周世昌眼里的阴毒像毒藤缠上了我。「警察同志,」我把手机录音递过去,
「他诽谤我儿子偷东西,还拿不出证据。」民警调取了刚刚还「坏了」的监控,
监控完整记录着小宇的动线——他跟着我逛零食区,踮脚够了一下棒棒糖。我转身结账时,
他攥着糖跑过来,还没递到我手里,就被店员拦住。全程不过37秒,
连上一层货架都没碰到。「误会,都是误会。」周世昌搓着手,想跟警察套近乎。
「不是误会,」我冷冷开口,「他故意剪辑监控,煽动路人骂一个三岁孩子。」
警察做了笔录,让周世昌给小宇道了歉。3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半夜三点,
手机震动得像要炸了。是小区宝妈群的@全体成员,
标题扎得我眼睛疼——《单亲妈妈带娃偷零食,被抓现行还撒泼》,
配的是周世昌那段三秒监控。配文更恶毒:「母子联手作案,孩子三岁就有偷心,
家长全程护短,这种人就该曝光!」下面还附了我的侧脸照。评论已经炸了。
「这种妈就该剥夺监护权。」「以后见着这孩子得躲远点。」「……」小宇被手机震动吵醒,
迷迷糊糊问:「妈妈,什么声音?」我赶紧按灭屏幕,把他搂紧:「没事,是风吹的。」
他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妈妈,我不是小偷。」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疼得喘不过气。
周世昌这是玩阴的。我点开那篇文章的发布账号,头像是优多多超市官方。
底下还有同城自媒体的转发,标题更夸张——《超市惊现小偷母子,三岁娃成惯犯?》。
热搜词条已经挂在同城榜首:#单亲妈妈带娃偷零食#,后面跟着个「热」字。「不生气,
不能生气。生气是最没用的。」我深吸了口气,摸出笔记本电脑,把37秒监控拆成帧,
每一秒都标上时间点,又用红线标出小宇的站立位置——距离失窃的货架,整整三米远。
我把这些整理成PDF,再附上警察笔录照片、周世昌的道歉录音,还有完整监控链接,
分别发到小区宝妈群和本地联盟公众号。4第二天一早,我刚把小宇送到幼儿园门口,
园长就拦住了我。她递来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我「品行不端,教坏孩子」。
「园方考虑到其他孩子的成长环境,」园长别过脸,「建议你先给小宇办几天休学。」
「凭什么?」我攥紧信纸,「就凭一篇造谣的文章?」「不是园方的意思,」园长压低声音,
「是有人给教育局打电话施压。」不用问,肯定是周世昌。这时,公司电话也来了。「李娟,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是部门总监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我赶到公司,办公区的人都低着头,
却有眼神往我身上飘。总监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一封一模一样的匿名信。
「你这事闹得太大了,」他敲着桌子,「现在合作方都来问,说我们公司怎么招这种人。」
「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把整理好的PDF打开,「这是完整证据。」「证据没用,」
总监摆手,「舆论信这个吗?」「公司考虑让你暂时停职,」他顿了顿,「等风头过了再说。
」停学停职,周世昌这是想把我逼死。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发小老杨的电话。
他现在在做审计,跟优多多超市有供应链合作。「帮我查个东西,」我咬着牙说,
「优多多近三年的损耗数据,尤其是儿童零食区的。」两小时后,老杨的邮件就到了。
优多多儿童区的「损耗率」,是其他区域的五倍。对应的「家长赔偿金」,
更是高得离谱——三年累计83万。每一笔赔偿记录,都附着「孩子误拿」的说明,
金额从五十到五百不等。更诡异的是,这些记录的经手人,全是周世昌。我顺着记录往下翻,
发现了更惊人的——有个家长拒绝赔偿后,超市监控「恰好」拍到他家孩子「疑似偷东西」,
最后被逼赔了两千。而那些所谓「失窃」的货品,库存记录里根本没有入库。我突然想通了。
周世昌哪里是针对我?他是把家长愧疚心当成生意,故意把零食放在孩子够得到的地方,
等孩子拿起,就扣上偷的帽子。剪辑监控、煽动路人、威胁家长,一套流程下来,
赔偿金源源不断。我之前遇到的,不过是他的标准操作。我冷笑一声,
把这些证据和之前的PDF合并,重新命名为《优多多的孩子勒索黑产链》,
同步转发给了律师、新闻热线的记者,还有教育局和市场监管局的投诉邮箱。
5周世昌的反击比我想的更快。第二天清晨,#偏执母亲为偷糖事件造谣商家#冲上热搜。
周世昌开了媒体会。视频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对着镜头鞠躬:「我承认当时情绪激动,
但也是为了引导孩子走正路。」旁边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胸牌写着「心理学博士张诚」
。「根据研究数据,」张诚推了推眼镜,「三岁偷糖不纠正,成年后犯罪率会提升七倍。」
「这位李女士的行为,不是护犊,是在纵容犯罪。」这时,
记者发来消息:「周世昌那边请了专家背书,我们发稿压力很大。」我回复:「等我半小时。
」我把老杨给的83万赔偿金流水做成图表,用不同颜色标注出「被迫高额赔偿」的案例,
附上7位家长的匿名证词截图。最狠的是张诚的研究数据,我翻遍学术数据库,
根本没找到他说的那项研究。反而在周世昌的大学论文里,发现了猫腻,
论文标题是《利用家长愧疚心理提升超市客诉收益》,导师署名里,赫然有「张诚」两个字。
我把论文截图放上去,红圈标出关键句:「儿童误拿商品后,家长易产生愧疚感,
可通过道德施压促使其超额赔偿。」最后,我附上监控与所谓「失窃时间」的对比图,
标注出时间差——周世昌说的「丢货时间」,小宇还在家睡觉。
我注册了个新微博号——「小宇妈妈的举证箱」,
发了第一篇长文《7位家长+83万流水+博士论文,谁在靠孩子赚钱?》,
配文只有一句话:「用数据说话,谁是骗子,一目了然。」发出去十分钟,舆论开始反转。
#优多多家长赔偿金#很快取代了之前的热搜,后面跟着个「爆」字。6周世昌的新招,
来得又快又阴。防盗门被急促地敲响,门外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李娟?我是刘敏,
市心理评估中心的,受幼儿园和社区委托,来做小宇的心理干预评估。」
我堵在门口没让她进:「社区和幼儿园都没通知我,委托书呢?」
刘敏脸色微变:「临时紧急委托,手续后补。小宇最近被卷进偷窃风波,再不管,
影响的可是整个幼儿园,甚至整个社区。」刘敏故意把「偷窃」两个字咬得极重。
侧身让她进屋时,我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手机录音。刘敏刚坐下,就把录音笔往茶几上一放,
「李女士,我直说了,你为一根棒棒糖跟超市死磕,已经被列入‘高风险监护者’观察名单。
」「高风险?」我端水的手一顿,「就因为我不让我儿子背小偷的骂名?」「不,
是因为你极端。有人举证,你在超市当众推搡店员,还威胁店长。
听说你还跟幼儿园的老师起了冲突。这些行为都证明你情绪控制能力极差。」我猛地抬眼,
刘敏被我盯得瑟缩了一下,却硬着头皮往下说:「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
监护人存在暴力倾向或情绪障碍,可能危害孩子身心健康的,相关方有权申请限制监护权。」
「所以你不是来评估小宇的,是来给我定罪的。」我把水杯重重砸在桌上。
刘敏语气越发急切:「我是为你好!再闹下去,小宇可能被安排到寄养家庭,
那才是真的害了他!」我突然笑了,从手机里调出门铃监控,
按下播放键——里面清晰传出她进门前跟人打电话的声音:「周总放心,
我肯定能套出她有暴力倾向的话,保证让她监护权悬着。」刘敏的脸「唰」地没了血色,
伸手就想抢:「你别血口喷人!这是伪造的!」「伪造?」我侧身躲开,
「要不要现在打110,让警察来鉴定监控真伪?顺便查查你这评估师资质?」
刘敏几乎是逃着出了门。我对着她的背影喊:「告诉周世昌,想抢我儿子的监护权,
除非我死。」我点开律师的对话框,把录音和监控视频发过去:「准备起诉,告他教唆诽谤,
外加企图侵害监护权。」7第二天清晨,我直奔幼儿园。「园长,小宇什么时候复课?」
「复课的事,还得再商量。」「商量什么?」我盯着她,「小宇没偷东西,舆论也已经反转,
你们没理由再拦着他上学。」「话不能这么说,」园长从抽屉里抽出一叠家长联名信,
「你看,这是十几个家长签字的,说担心小宇影响自家孩子。」我扫了眼那些签名,
冷笑:「超市就在幼儿园隔壁,这些家长里有几个是超市的常客,你比我清楚。」
园长的脸沉了下来:「小宇妈妈,请注意你的言辞。园所也是为了整体考虑,
万一影响了园所评级……」「评级?」我打断她,「就因为这个,你开除一个三岁孩子?
你这是违法的!」「我没说开除,只是建议停课反思!」园长提高了音量。「反思什么?
反思他没偷东西却被人骂小偷?」我往前一步,「请你把建议停课的书面通知给我。」
园长眼神躲闪:「没有书面通知,这是园长口头建议,也是为了小宇好,
省得他在学校被其他孩子议论。」「为他好,就该还他清白,而不是把他关在家里。」
我趁热打铁:「要么让小宇回来上课,园所公开道歉;要么我就起诉园所。」就在这时,
园长接了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挂了之后,脸色灰败地看着我:「明天,
小宇可以来上课了。」「应该是教育局的电话!」我心想。「还有道歉,」我补充道,
「必须在园所公示栏和家长群里公示。」园长咬着牙点头:「知道了。」8从幼儿园出来,
手机就疯狂响着。是小区宝妈群的消息,有人@我:「李娟,你前夫欠赌债跑路的事,
是真的吗?」再往下是我前夫和一张张欠条的照片。配上一行字:「此人为李娟前夫,
上梁不正下梁歪,赌鬼的孩子,天生就带偷性。」一时间,「基因论」的污水全泼过来。
#赌鬼前夫小偷儿子#的词条,又上了热搜。周世昌真的疯了,
连这种挖人隐私的下三滥手段都用。我没回群里的消息,
转头就在我的新微博号「小宇妈妈的举证箱」更新了长文。
开头就没绕弯子:「我前夫欠赌债跑路,是真的。但我和他离婚三年,从未用过他一分钱,
独自抚养小宇,这也是真的。」接着,我贴出了离婚协议书,
财产分割那栏写着「无共同财产,无赡养费,李娟自愿抚养婚生子小宇」。
「我凭自己的双手赚钱,没沾过赌债一分脏钱。」我附上了近五年的银行汇款记录,
每月十五号固定向红十字会转账五百块,备注都是「资助贫困儿童」,
还有一封来自山区小学校长的感谢信。「他们说基因决定一切,」我在文末反问,
「那我的基因,是不是比前夫的赌鬼基因,更值得被看见?」「小宇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没偷东西,本不该被造谣,更不应该被基因论钉在耻辱柱上。」最后,
我附上了那些扒我隐私的匿名账号截图,还有他们人肉我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的证据,
配文:「已向平台和网警举报,等待处理结果。」长文发出去不到二十分钟,
转发量就破了万。之前骂我的网友全炸了,纷纷开始道歉。下午三点,微博官方发来消息,
说我举报的三个匿名账号已被永久封禁。幼儿园的家长群里,
之前联名的家长纷纷私下给我发道歉消息,园长也把盖了公章的道歉信发在了群里。
9手机又响了,是市监局的电话,我默默打开了录音。「李女士,
关于你举报优多多超市的事,」电话里的男声很敷衍,「我们这边研究过了,证据不太足,
建议你和超市调解。」「证据不足?」我皱紧眉头,「我提交了83万的赔偿金流水,
还有七个家长的证词,这些还不够?」「流水只能证明有交易,不能证明是勒索。
证词都是一面之词。」「那你们需要什么证据?」我追问。「这就需要你再补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