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周年纪念日,贺铮提前回家,想给林晚舟一个惊喜。推开卧室门,
却看见妻子正慌乱地藏起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孩子不是你的。”她颤抖着坦白,
“是郑大鹏的。”贺铮沉默地捡起报告,指尖捏得发白。第二天,
他微笑着给郑大鹏的公司寄去一摞偷税漏税的证据。第三天,
他带着真正的亲子鉴定出现在岳父的寿宴上。当林晚舟哭着求他停手时,
贺铮晃了晃手机:“你猜,**心脏支架账单是谁付的?
”第一章贺铮把车钥匙随手丢在玄关的胡桃木托盘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四十七分。
比平时早回来了将近三个小时。今天是七周年结婚纪念日。七年,痒不痒他不知道,
但日子确实像温吞水,不烫嘴,也没滋没味。他特意推掉了下午那个冗长的项目协调会,
绕路去城西那家林晚舟念叨过几次的精品蛋糕店,买了个小小的、缀满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
又拐进旁边的花店,挑了七支品相极好的香槟玫瑰。店员小姑娘手脚麻利地包好,
粉白的雾面纸衬着淡雅的花瓣,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先生,纪念日快乐呀!
”小姑娘笑容甜甜的。贺铮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快乐?这个词离他有点远。
他是一家中型建材公司的销售部副经理,不上不下,挣得够养家糊口,
供着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和一辆中档SUV,应付林晚舟不算太奢侈但也绝不节俭的开销,
还有儿子贺子轩幼儿园那笔不菲的学费。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也沉闷。纪念日,
更像一个必须打卡完成的任务。他换了拖鞋,拎着蛋糕和花,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
米色的布艺沙发,原木色的电视柜,墙上挂着几幅色彩明快的抽象画——都是林晚舟的手笔,
她婚前学过几年美术,后来不了了之,但审美还在。家里布置得温馨整洁,
是他这个“社会中层”该有的体面样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柠檬香薰味,
掩盖了生活本身可能存在的其他气息。主卧的门虚掩着一条缝。贺铮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他想象着林晚舟可能正在午睡,或者靠在床头刷手机。给她个惊喜吧。
他嘴角难得地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久违的期待。他伸出手,
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板,轻轻推开。“晚舟,我……”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林晚舟背对着门,站在靠窗的梳妆台前。听到门响,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过身,
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
因为动作太猛,带倒了梳妆台上一个玻璃瓶的精华液,“啪”地一声脆响,瓶子摔在地板上,
粘稠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但林晚舟根本没低头看。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贺铮身上,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和漫不经心的漂亮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手里那张纸猛地往身后藏,
动作仓皇又笨拙。“贺…贺铮?你…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她的声音抖得厉害,
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贺铮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冻结,然后碎裂、剥落。他站在门口,
手里还拎着那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和那束娇艳的玫瑰。蛋糕盒的丝带垂下来,
玫瑰的香气在骤然凝滞的空气里显得突兀而讽刺。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越过地上那滩狼藉的液体和碎片,牢牢钉在林晚舟脸上,然后,缓缓下移,
落在她那只死死背在身后、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上。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调的嗡鸣声被无限放大,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贺铮没说话。他异常平静地,
甚至可以说是动作沉稳地,先把蛋糕盒和花束轻轻放在门边的矮柜上。然后,他迈步,
踩过那滩粘腻的精华液和细小的玻璃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步一步,走向林晚舟。
他的靠近像一座山在移动,带着无声的压迫感。林晚舟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下意识地往后退,脊背紧紧抵住了冰凉的梳妆台边缘,退无可退。“藏什么?
”贺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林晚舟抖得更厉害了。
“没…没什么…”她试图否认,声音却虚得如同蚊蚋。贺铮没再追问。他伸出手,
不是去抓林晚舟,而是直接探向她身后梳妆台那略显凌乱的台面。他的动作不快,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林晚舟想躲,身体却僵硬得如同木偶。
他的指尖掠过几瓶化妆品,一个首饰盒,最终,
准确地捏住了那张被林晚舟慌乱中塞在一堆瓶瓶罐罐后面、只露出一小角的纸。
他把它抽了出来。纸张很普通,A4大小,抬头印着几个清晰的黑体字:康健基因检测中心。
下面是一堆复杂的表格和数据,贺铮的目光像精准的扫描仪,
贺子轩检测项目:亲子关系(STR分型检测)检测结果: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排除贺铮是贺子轩的生物学父亲。结论:不支持贺铮与贺子轩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贺铮的视网膜上,再顺着神经一路灼烧到大脑深处,
留下焦黑的印记。他捏着报告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
皮肤下的骨节白得吓人。报告纸在他手中微微颤抖。空气死寂。
只有林晚舟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贺铮的目光终于从那张判决书般的报告上抬起,
重新落在林晚舟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
像是在研究一件突然出现在他完美生活里的、极其丑陋的赝品。林晚舟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巨大的恐惧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侥幸。她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贺铮…我…我对不起你…”她泣不成声,身体顺着梳妆台往下滑,
几乎要瘫软在地,“子轩…子轩他…不是你的…”她终于说出了口,
那个悬在头顶七年、足以摧毁一切的真相。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倒刺。
“是…是郑大鹏的…”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贺铮的表情,仿佛说出这个名字,
就能分担一点那灭顶的罪恶感。郑大鹏。这个名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入贺铮的脑海,
炸开一片猩红。
那个几年前和他们公司有过短暂业务往来、后来自己开了家小装修公司的暴发户?
那个说话粗声大气、脖子上总挂着条小指粗金链子、看林晚舟时眼神总带着点黏腻的男人?
原来是他。贺铮依旧沉默。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那冰冷的结论,
林晚舟崩溃的坦白,还有“郑大鹏”这三个字,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
瞬间刺穿了他七年婚姻构筑的所有温情假象,刺穿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所有付出与期待。
他慢慢地将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对折,再对折,动作一丝不苟,
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然后,他把它放进了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里,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本该是温热的,此刻却一片死寂的冰凉。做完这一切,
他才重新看向瘫软在地、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林晚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平静得可怕。“知道了。”他吐出三个字,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没有质问,没有咆哮,
没有歇斯底里。只有这三个字,和那双深潭般死寂的眼睛。他不再看她,
仿佛地上那个哭泣的女人只是一团碍眼的垃圾。他转身,
脚步沉稳地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和粘液,走向门口。拿起矮柜上的蛋糕盒和玫瑰,
他走到客厅的垃圾桶旁,毫不犹豫地,将蛋糕和花束一起丢了进去。“咚”的一声闷响。
精心挑选的草莓奶油蛋糕和娇艳的香槟玫瑰,瞬间被肮脏的垃圾袋吞没。贺铮没有停留,
径直走向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清晰。“咔哒。
”像一道闸门落下,隔绝了两个世界。书房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贺铮没有坐下,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在黑暗中站了很久。胸膛里那颗沉寂的心脏,
在最初的剧痛和冰冷之后,开始以一种缓慢、沉重、却越来越清晰的节奏搏动。
咚…咚…咚…那不是悲伤,不是绝望。那是一种在极致的毁灭之后,
从灰烬深处悄然燃起的、冰冷而炽烈的火焰。一种名为“复仇”的火焰,正沿着他的血管,
无声地蔓延开来。他缓缓抬起手,按在西装内侧的口袋上,隔着布料,
能感受到那张折叠起来的报告纸坚硬的棱角。指尖冰凉,掌心却开始发烫。郑大鹏。林晚舟。
这两个名字,像烙印,刻在了他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情绪之上。黑暗中,贺铮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在锁定猎物时,露出的森然利齿。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规则由他来定。第二章书房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隔绝了外面那个崩塌的世界。贺铮没有开灯,任由厚重的窗帘将下午的光线挡在外面,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鸣,和他自己沉重得几乎凝滞的呼吸。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岩石。西装内侧口袋里的那张纸,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紧紧贴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灼痛和冰冷的麻木。
贺子轩…不是他的儿子。七年,两千多个日夜,他倾注了所有能给予的爱与责任,
换来的是一纸冰冷的、彻底的否定。郑大鹏。
那个粗鄙、油腻、靠着点小聪明和钻营发家的暴发户。
林晚舟竟然和他…贺铮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口涌上浓重的铁锈味。他猛地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强行压下了那股呕吐的欲望。愤怒?当然有。
像火山熔岩在胸腔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他从内到外烧成灰烬。但更汹涌的,
是一种被彻底愚弄、被连根拔起的巨大荒谬感。他的人生,他的婚姻,他为之奋斗的一切,
原来都建立在一个精心编织的、恶臭的谎言之上。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在别人导演的戏里,演了七年的深情丈夫和慈爱父亲。黑暗中,贺铮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脸。
指缝间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干涸的冰冷。悲伤?那种奢侈的情绪,在绝对的背叛和毁灭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它被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东西取代了——一种纯粹的、指向明确的、亟待释放的破坏欲。
他需要做点什么。立刻。马上。否则,他怕自己会冲出去,用最原始的方式撕碎那对狗男女。
但那太便宜他们了。也太…不体面。贺铮骨子里,
终究是那个在社会规则里摸爬滚打、习惯了用头脑和规则解决问题的“社会中层”。
他需要冷静。需要计划。需要让背叛者付出比死亡更漫长、更痛苦的代价。贺铮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冰冷刺骨,强行压下了胸腔里翻腾的熔岩。他松开捂着脸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走到书桌前坐下。电脑屏幕的冷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那双眼睛,
在幽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潜伏在丛林深处、锁定了猎物的猛兽。他打开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他调出了加密文件夹,
里面存放着一些他职业习惯下保留的“资料”。作为销售部副经理,接触的客户三教九流,
有些信息,他习惯性地留个备份,未必有用,但求心安。现在,
这些“心安”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他输入关键词:郑大鹏,鹏程装饰。
:几年前鹏程装饰和他们公司合作时的一些往来邮件草稿(他习惯性保存了所有工作痕迹),
大鹏当时为了压低价格私下塞给他购物卡被他婉拒的短信记录(他当时觉得这人上不得台面,
留了个心眼截图了),
路广”、“关系硬”、暗示可以“合理避税”的模糊录音(他当时只是出于职业敏感录下来,
想着万一以后有纠纷)。这些碎片,单独看没什么杀伤力。但贺铮知道,郑大鹏这种人,
发家史不可能干净。他像一只耐心的蜘蛛,
开始在网络上、在工商税务的**息里、在一些灰色地带的论坛里,
仔细地、不厌其烦地搜寻关于鹏程装饰的一切蛛丝马迹。时间在死寂的书房里无声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昏黄转为深蓝,最后沉入浓墨般的黑暗。
客厅里隐约传来林晚舟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还有她小心翼翼收拾地上玻璃碎片的窸窣声。贺铮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冰冷的数字和文字构成的迷宫里。终于,在凌晨三点,
当城市陷入最深的沉睡时,贺铮的鼠标停住了。
屏幕上是一个不起眼的本地建材批发市场的内部论坛,
一个匿名账号在几个月前抱怨鹏程装饰拖欠尾款,
言辞激烈地咒骂郑大鹏“黑心”、“迟早遭报应”,并提到“账做得跟鬼画符一样,
税务不查他查谁?”。贺铮的眼神锐利如刀。他顺着这条线索,
利用自己积累的人脉和一点非常规手段,开始深挖。
他找到了鹏程装饰近两年的几份公开招标文件,里面的成本核算和利润报表,
与他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市场行情和材料价格严重不符。
他又查了鹏程装饰几个主要供应商的**息,发现有几家规模很小的皮包公司,
与鹏程装饰的往来账目异常频繁且金额巨大,业务内容却语焉不详。
漏税链条在他脑中逐渐成型:虚增成本、虚构交易、利用皮包公司转移利润……贺铮的嘴角,
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冰冷的、即将得逞的残酷快意。他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
开始整理、筛选、编排他找到的所有碎片。
文件、皮包公司的工商信息、论坛上的抱怨帖……他将这些看似零散、实则指向明确的证据,
分门别类,整理成一份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的举报材料。他不需要捏造,
只需要把郑大鹏自己留下的痕迹,用最锋利的方式串联起来,指向那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贺铮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布满血丝却异常清亮的眼睛。
疲惫感潮水般涌来,但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却烧得更旺了。他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但绝对可靠的快递员号码。“老张,是我,贺铮。有份加急件,同城,
今天上午十点前,必须送到。”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一夜未眠的沙哑,
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址是……”他报出了郑大鹏鹏程装饰公司的详细地址,
以及市税务局稽查分局的地址。“两份,一模一样的内容,同时送达。”挂断电话,
贺铮站起身,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清晨灰白的光线瞬间涌入,
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他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街道,车流开始汇聚,行人步履匆匆,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新一天,也开始了。以复仇之名。他转身,目光扫过紧闭的书房门。
门外,是他生活了七年、如今已彻底沦为废墟的家。门内,
是他刚刚点燃的、通往地狱的引信。贺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拿起桌上那份打印好的、厚厚的举报材料副本,指尖在冰冷的纸张上轻轻划过。“郑大鹏,
”他对着空气,无声地吐出这个名字,“第一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第三章郑大鹏的麻烦,比贺铮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举报材料送出的第三天,
贺铮正在公司处理一份棘手的合同。手机屏幕亮起,
是本地一个财经新闻APP的推送标题:“鹏程装饰疑涉巨额偷税漏税,
税务稽查部门已介入调查!”贺铮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划掉。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回甘。他点开推送,
快速浏览着内容。报道措辞谨慎,
明、负责人郑某已被要求配合调查……配图是一张税务局车辆停在鹏程装饰公司楼下的照片,
虽然打了码,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很好。贺铮放下手机,继续看他的合同。
办公室里的议论声隐约传来,几个同事显然也看到了新闻,正压低声音讨论着。“鹏程装饰?
就那个郑大鹏?啧啧,看着挺能蹦跶,这下栽了吧?”“听说数额不小,够他喝一壶的。
”“活该,那家伙做生意就不地道……”贺铮听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这只是开始。郑大鹏的“门路”和“关系”,在铁证面前,能发挥多少作用?他拭目以待。
他要的,就是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效果,让恐惧和麻烦一点点吞噬掉那个**。下午,
贺铮提前离开了公司。他驱车前往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场,走进一家知名男装品牌店。
导购**热情地迎上来。“先生,需要什么?”“一套西装,正式场合穿。
”贺铮的声音很平静,“深色,稳重些。”他试了几套,
最终选定了一套剪裁精良的藏蓝色羊绒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和一双锃亮的牛津鞋。
刷卡付款时,金额不菲,但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换上新西装,站在试衣镜前,
镜中的男人身形挺拔,气质沉稳,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
他不再是那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困在温吞婚姻里的贺铮了。今晚,是林晚舟父亲,
他名义上的岳父,林国栋的六十大寿。寿宴设在城东一家颇有名气的粤菜酒楼。贺铮到达时,
宴会厅里已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家亲戚、林国栋的老同事老朋友,济济一堂,
气氛热闹喜庆。林晚舟穿着一身得体的香槟色礼服裙,正挽着她母亲的手臂,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穿梭在宾客间招呼应酬。看到贺铮进来,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和恐惧,脸色也白了几分。贺铮却像没看见她的异样,
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径直走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寿星林国栋。“爸,生日快乐。
”他声音洪亮,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点心意,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国栋是个退休的中学教师,为人方正,对贺铮这个女婿一向满意,觉得他踏实稳重。
他接过礼物,笑得开怀:“小贺来了!好好好,快坐快坐!晚舟,给小贺倒茶啊!
”林晚舟如梦初醒,慌忙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拿茶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周围的亲戚朋友也纷纷跟贺铮打招呼,夸他孝顺,夸他事业有成,夸他和晚舟是模范夫妻。
这些往日听来顺耳的恭维,此刻像一根根细针,扎在贺铮心上,也扎在林晚舟紧绷的神经上。
贺铮从容应对,谈笑风生,仿佛一切如常。他甚至主动抱起跑过来的贺子轩,
亲昵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小家伙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绅士,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
贺铮抱着他,感受着怀里孩子温软的身体和毫无保留的依赖,心脏深处某个地方,
还是无法控制地狠狠抽痛了一下。但很快,那痛楚就被更汹涌的冰冷恨意覆盖。酒过三巡,
气氛愈加热烈。林国栋红光满面,在众人的起哄下,准备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大家围拢过来,欢声笑语,准备拍照留念。就在这时,贺铮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崭新的西装领口,动作从容不迫。他走到主桌旁,
拿起一个服务员递过来的麦克风,轻轻敲了敲。“喂,喂。”麦克风发出清晰的回响,
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热闹的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包括笑容僵在脸上的林国栋和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要站不稳的林晚舟。
贺铮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得体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国栋和林晚舟身上。“爸,
今天是您六十大寿,大喜的日子。”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清晰而平稳,
“作为女婿,除了祝福,我还想送您一份特别的‘寿礼’。”他顿了顿,从西装内侧口袋里,
缓缓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纸。那份纸,林晚舟再熟悉不过,
正是三天前她拼命想藏起来的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林晚舟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
被旁边的母亲死死扶住才没摔倒。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贺铮手中的纸,
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种灭顶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贺铮无视她,
动作优雅地将报告展开,将印有“康健基因检测中心”抬头的正面,
以及最核心的那几行结论,清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他甚至体贴地将麦克风凑近了些,
确保自己的声音能盖过任何可能的质疑。“这份报告,是三天前,
在我和晚舟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那天,我无意中发现的。”贺铮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
砸在寂静的宴会厅里,“检测结果很明确:排除贺铮是贺子轩的生物学父亲。也就是说,
我贺铮,养了七年的儿子贺子轩,不是我亲生的。”“轰——!”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置信、鄙夷、探究……各种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面无人色的林晚舟和她同样震惊呆滞的父母。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晚舟她…她竟然…”“贺铮这孩子…太可怜了…”“那孩子是谁的?
”林国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指着贺铮,又看看摇摇欲坠的女儿,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扶住。贺铮的目光,
像冰冷的探照灯,最后定格在浑身抖得像秋风落叶的林晚舟脸上。他微微提高了声音,
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也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贺铮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晚舟亲口告诉我,是郑大鹏。
就是那个,现在正被税务局查得焦头烂额的,鹏程装饰的老板,郑大鹏。
”“郑大鹏”三个字,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下!林晚舟再也支撑不住,
“啊”的一声短促尖叫,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昏倒在母亲怀里。宴会厅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林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林国栋粗重痛苦的喘息。精心准备的寿宴,
瞬间变成了最不堪的闹剧现场。所有的体面、所有的温情,在这一刻被贺铮亲手撕得粉碎,
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血淋淋,肮脏无比。贺铮站在一片混乱的中心,
手里还拿着那份报告和麦克风。他看着昏倒的林晚舟,看着崩溃的岳父母,
看着周围震惊、鄙夷、同情的目光,胸腔里那股冰冷的火焰,
终于得到了第一次畅快淋漓的释放。爽。**的爽。他放下麦克风,将报告重新折好,
放回口袋。然后,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整理了一下西装,对着混乱的场面,微微颔首,
声音平静无波:“爸,妈,各位亲友,家里出了点事,我先失陪了。”说完,
他无视身后的一片狼藉和哭喊,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
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宴会厅。身后,是林家彻底崩塌的声誉,是林晚舟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他,
贺铮,复仇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第四章寿宴的余波,像一场瘟疫,
迅速在林家的亲友圈和贺铮、林晚舟共同的生活圈里蔓延开来。流言蜚语,鄙夷的目光,
刻意的疏远……这些无形的刀子,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能凌迟人心。
林晚舟在寿宴上昏倒后,被送去了医院,诊断是情绪过于激动引发的短暂性休克。她醒来后,
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呆滞,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
曾经那个带着点慵懒和小骄傲的林晚舟,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只剩下一个苍白、空洞的躯壳。贺铮没有回家。他住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
那个曾经被他称为“家”的地方,如今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背叛气息。
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空间,来执行下一步。几天后,一个阴沉的下午,贺铮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林晚舟”的名字。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眼神冰冷,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林晚舟嘶哑、虚弱,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
挤出来的:“贺铮…求求你…停手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放过我们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求你…”听着她泣不成声的哀求,
贺铮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蜷缩在某个角落,脸色惨白,
眼睛红肿,像一只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困兽。但这幅凄惨的模样,
丝毫激不起他半点怜悯,反而像一桶油,浇在了他胸腔里那团冰冷的复仇火焰上,
让它烧得更旺、更烈。“停手?”贺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林晚舟,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林晚舟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毁了郑大鹏…也毁了我…毁了我们家…还不够吗?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难道真要逼死我们吗?”“逼死你们?”贺铮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残忍,“林晚舟,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们的死活,
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电话那头的哭声骤然一窒,只剩下压抑的、绝望的抽噎。
贺铮走到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像淬了毒的冰针,一字一句,精准地刺向林晚舟最脆弱的地方:“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你妈,心脏不太好,对吧?
三年前做的心脏支架手术,进口的,当时花了将近二十万。
”林晚舟在电话那头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你…你想说什么?”贺铮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晃了晃手里并不存在的手机,仿佛林晚舟就在眼前能看到一般:“你猜猜看,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和残忍,
“你妈每个月那笔不菲的支架术后抗排异、抗凝的药费,还有定期复查的费用…这几年,
是谁在默默付的账?”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连抽噎声都消失了。贺铮不需要她回答,
他自顾自地,用最平淡的语气,宣判着最残酷的刑罚:“是我,林晚舟。从手术那天起,
你妈所有的医疗账单,都是我直接对接医院支付的。用的是我单独开的一张卡,
没走家里的共同账户。”他轻笑一声,“你和你爸妈,大概一直以为是医保报销比例高,
或者你爸的退休金够用吧?”“不…不可能…”林晚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没什么不可能。”贺铮打断她,声音陡然转冷,
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现在,我通知你,这张卡,我停了。
”“嗡——”林晚舟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停了?
停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母亲每个月几千块的药费没了着落!
意味着那些维系生命的昂贵进口药随时可能断供!意味着她母亲的心脏,
那个靠着昂贵支架才勉强维持运转的心脏,随时可能因为停药而……“不!贺铮!
你不能这样!”林晚舟爆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几乎要刺破听筒,“那是我妈的命!那是她的命啊!贺铮!求求你!你不能这么狠!
你要报复冲我来!冲我来啊!别动我妈!求你了!”她语无伦次,哭喊哀求,声音嘶哑变形,
像濒死的野兽在哀嚎。贺铮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崩溃哭喊,
那凄厉的声音非但没有让他心软,反而像最美妙的乐章,
让他胸腔里那股冰冷的快意升腾到了顶点。他仿佛能看到林晚舟此刻的模样:瘫倒在地,
涕泪横流,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浑身痉挛。狠?比起她七年的欺骗,
比起她让一个无辜的孩子(虽然那孩子流着郑大鹏的血)叫他爸爸,
比起她把他的人生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这点“狠”,又算得了什么?“狠?
”贺铮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晚舟,比起你对我做的,这连利息都算不上。”他顿了顿,
欣赏着电话那头绝望的哭喊,然后,用最平静、也最残忍的语气,给出了最后通牒:“药费,
我会停。账单,很快会寄到你爸妈家。
至于**心脏支架还能撑多久…”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像钝刀子割肉,
“就看你的‘孝心’,能值多少钱了。”“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顺便提醒你,郑大鹏的公司,现在自身难保,账户估计都被冻结了。你指望他?
呵…”说完最后一声冰冷的嗤笑,贺铮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将林晚舟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哀求,彻底隔绝。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