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顿时脸色气的青白交错,恼火的将桌案上的一杯清茶直接扫落在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
自从她入宫之后,向来不被皇上待见,这些年如履薄冰受了不少窝囊气。
尤其是被皇后和贵妃打压,日子过的举步维艰。
若不是因为她运气好,皇上偶尔临幸她几次,她便侥幸的怀了龙胎,生下了六皇子秦珩。
她也不会被皇上破例册封为妃位。
要不是想要为自己的宝贝儿子争一个前程,她又怎会从裴家选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替她固宠。
这世上那个当娘的不想为自己的子女铺路,她更不想日后儿子这辈子跟她一样屈居人下,每日过得战战兢兢的。
自从二弟死后,裴家便再无可被皇上赏识和器重的可造之才。
裴府早就没了以前的门庭若市,本以为让长得天生丽质的侄女入宫,定能翻起一些风浪。
结果倒好被这个老女人给搅合了她的全盘计划。
这个老寡妇居然还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昨晚皇上忍不住叫了三次水。
这些年来,每回侍寝,皇上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宛如完成某种任务似的,很仓促。
只是为了纾解某种心理需求罢了。
尤其是最近半年,皇上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固定的日子去皇后的皇宫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召幸其他的嫔妃了。
又怎么会留恋一个老寡妇的身子。
旁边的许良媛见状,小心翼翼地劝慰了一句道:
“娘娘,稍安勿躁,何必为这么一个贱妇气坏了自己的凤体,您没发觉这个贱妇长得跟已经病故的丽夫人有几分相似吗?”
许良媛也是住在永宁宫内,这些年来,一直以淑妃马首是瞻,没少暗地里给她出谋划策。
淑妃对她十分倚重信任。
经她这么一提醒,淑妃又仔细端详了云扶姝一圈,冷哼一声道:
“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要不是那个**死得早,指不定会在后宫怎么妖媚祸主。”
丽夫人原本只是皇上还是秦淮王的时候,身边侍奉的侍妾。
只是等皇上正式登基称帝没多久,还没正式给封号,她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痨病逝了。
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侍妾后来被皇上亲自追封为丽夫人,也算是死后的荣光了。
这位丽夫人当初在王府可是深受皇上的恩宠眷顾,对她宠爱有加。
旁边的许良媛微微顿了顿神色,劝慰了一句道:
“娘娘,指不定留着她这张脸,还有大用,要是等日后这贱妇成了弃子,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娘娘您处置。”
淑妃姿态端庄高傲的端坐在红木椅子上,恣意把玩指尖艳丽的豆蔻,不冷不热道:
“云氏,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盘踞的那点小心思,乔乔不愿意侍奉皇上,你便趁机取而代之。”
“本宫知道你护女心切,若是你不堪重用的话,本宫随时可能将乔乔送到皇上龙榻上,毕竟这世上的男人那个不喜欢鲜活的好颜色,谁会喜欢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呢?”
云扶姝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恭声道:
“嫔妾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
大约片刻后,云扶姝回到了偏殿内,女儿裴乔抱着她,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
“娘,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该任性妄为,这样您就不会代替女儿去侍奉皇上,您知道那些宫人背地里嚼舌根说的话有多难听吗?”
“都是女儿不孝,呜呜呜,女儿对不起您——,还有您的脸怎么呢?是不是姑姑生气打您了,女儿这就给您讨一个说法——。”
云扶姝赶紧的拽住了女儿的玉手,一字一顿道:
“乔乔,还记得之前进宫的时候,娘跟你说过的话吗?这里是规矩森严的皇宫,不是在裴府,一招不慎可能随时丢了自己性命,行事务必要谨言慎行,不可鲁莽任性。”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正色道:
“乔乔,娘是自愿侍奉皇上,跟你无关,你无须自责。”
裴乔抬手摸了一把眼泪,哭哭啼啼道:
“可是娘生前跟爹的感情那样好,整日如胶似漆的,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夸一句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娘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爹的事,去侍奉皇上呢。”
“娘,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不用骗我,要不是祖母和叔父非得逼迫女儿进宫,您也不必留在皇宫内,女儿现在后悔了,不该让您跟着女儿一块进宫的——。”
云扶姝一边宠溺的帮女儿,捋了捋耳迹的碎发,一边温声道:
“乔乔,娘已经替你爹守了三年,娘不想一辈子被磋磨待在裴府,伏小做低的过日子,总要为咱们娘俩奔出一个前程来。”
“以前有你爹护着我们,自是不用担忧,可你爹走了,咱们娘俩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侍奉皇上是娘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娘只希望你这辈子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日,便别无所求了。”
“往后找一个像你爹那般风华霁月可以依仗的男子,这辈子只会守着你一个,跟你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娘此生过的不算圆满,但是希望我的乔乔能过的顺遂如意。”
她本就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当初双亲去世后,迫不得已这才投奔了小姨,也就是裴府二房的云姨娘。
这些年来在裴府寄人篱下过的很不如意。
直到顺利嫁给了大表兄裴郎后,这才顺风顺水过了十多年安稳踏实的小日子。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等裴郎去世后,婆母便没少暗地里磋磨她们,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一想女儿的未来。
攀上皇上这一棵高枝。
一来是为了裴郎讨一个公道,二来是可以让女儿这辈子过的顺遂些,自由决定自己的婚事,不受任何掣肘。
闻言,裴乔面颊浮现一抹红润之色,略显几分娇羞道:
“娘,您胡说什么啊,女儿这辈子都不愿意嫁人,想要一直陪着您,永不分离。”
云扶姝眼含宠溺,无奈勾唇一笑道:
“傻丫头,哪有姑娘一辈子不嫁人的啊,咱家乔乔日后定能寻到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
翌日一清早,各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嫔妃如往常一般来到皇后的长乐宫晨昏定寝。
本来按理说云扶姝因为位分等级低,不用前来跟皇后请安的。
只是因为皇宫内出了这么大的一件新鲜事,她一个老寡妇又是第一次被皇上册封,惹得宫内传了不少的闲言碎语。
皇后这才下令让她今儿跟其他嫔妃一起来长乐宫请安行礼。
此刻,淑妃姿态悠闲的往红木椅子上入座,云扶姝安安静静的伫立在她的旁边。
那边,刘婕妤一双细长的媚眼细细打量了云扶姝一圈,讥讽一笑道:
“哟,我听说淑妃姐姐前不久从娘家找了一个可心的侄女来侍奉皇上,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让自己的弟媳趁机爬上了皇上的龙榻。”
“早就听闻裴家乃书香门第之家,没想到家风居然这般败坏,亲娘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抢夺恩宠,我倒是第一回见,稀奇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