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爬上竹榻,在轩尘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清瑶守在榻边,指尖一遍遍抚过他逐渐回暖的脸颊,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还魂草的暖流在轩尘体内流转,他胸腔的起伏越来越明显,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清瑶屏住呼吸,看着他长睫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
“咳……”轩尘突然低咳一声,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津液。
“轩尘!”清瑶猛地攥紧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濡湿了他的指尖。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即聚焦在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清瑶?”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抬手想触碰她的脸,手臂却重得抬不起来。
清瑶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轩尘的指尖被泪水烫得一颤,他笨拙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笑起来时,嘴角还牵扯着伤口的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说好好的!”清瑶连忙按住他想坐起来的动作,“你刚醒,别动!”
她转身想去倒杯温水,手腕却被轩尘紧紧攥住。“别走。”他的眼神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我梦见你被黑衣人抓走了,他们用锁链捆着你……”
“那是梦,不是真的。”清瑶蹲回榻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看,我在这儿呢,好好的。”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的起伏,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噩梦的阴霾。轩尘这才注意到她仙裙上的血污和手臂上的划痕,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早就好了。”清瑶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的目光扫过她裙摆上被荆棘勾破的金线,突然想起黑衣人说的“仙子”。那些金色的花瓣,那些随她心意绽放的花草,还有此刻她眼中流转的微光……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起来。
“你……”轩尘的喉结滚动着,“你真的是仙子?”
清瑶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她看着他探究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我本是司掌繁花的仙子,因意外坠落凡尘。”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声格外清晰。清瑶紧张地攥着衣角,等待着他的反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怪物?会不会害怕地把自己赶走?
“难怪你总说仙界的事。”轩尘突然笑了,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了然,“难怪你走到哪儿,花都开得特别好。”
清瑶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你……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轩尘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怕你用花瓣挠我痒痒?”
清瑶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在仙界千年,她从未想过,第一个接纳她真实身份的,会是一个凡间少年。
“饿不饿?我去给你熬粥。”清瑶抹掉眼泪,想站起身。
轩尘却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怎么了?”清瑶慌忙扶住他,指尖的仙力探入他体内,脸色骤变。
还魂草的副作用正在发作!那股暖流在他经脉里疯狂冲撞,像是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疼……”轩尘咬着牙,身体蜷缩起来,手紧紧抓着清瑶的衣袖,指节泛白。
清瑶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她想起遗迹老者的话,原来所谓的“消耗生命力”,竟是这般痛苦。“别怕,我在!”她将仙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试图安抚那股狂暴的力量。
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两人,清瑶的额头也渗出冷汗,脸色越来越苍白。可轩尘的痛苦丝毫没有减轻,反而疼得浑身颤抖。
“别费力气了……”轩尘虚弱地说,“让我歇会儿就好。”
“不行!”清瑶红着眼眶,“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不能让你再出事!”
她突然想起阿绿腰间的香囊,那里面似乎有种能安神的草药。“你等着,我去去就回!”清瑶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转身冲出木屋。
她循着记忆中的气息在林间穿梭,仙裙被树枝勾破也毫不在意。终于在一丛灌木后找到了正在采草药的阿绿。
“阿绿,你的香囊借我用一下!”清瑶气喘吁吁地说。
阿绿看到她焦急的样子,连忙解下香囊:“出什么事了?”
“轩尘用了还魂草,现在很痛苦!”清瑶抓过香囊就往回跑。
回到木屋时,轩尘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嘴唇干裂起皮。清瑶连忙将香囊里的草药倒出来,用仙力化成水,小心翼翼地喂进他嘴里。
草药的清香弥漫开来,轩尘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清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
不知过了多久,轩尘再次醒来时,看到清瑶趴在榻边睡着了,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他抬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多了一道浅金色的印记,像朵小小的花。
“醒了?”清瑶被他的动作惊醒,连忙扶住他,“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好多了。”轩尘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地说,“你守了我多久?”
“没多久。”清瑶避开他的目光,起身去端粥,“快趁热喝吧。”
轩尘却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清瑶,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清瑶的心跳漏了一拍,转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又坚定。
“可是仙凡殊途……”她小声说,“我能活很久很久,可你……”
“那我就陪你走很久很久。”轩尘打断她,眼神认真,“哪怕只有十年,二十年,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清瑶的眼眶又热了,她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光的尽头。
轩尘的身体渐渐好转,但还魂草的副作用并没有完全消失,偶尔还是会突然疼痛。每当这时,清瑶就会用仙力安抚他,陪在他身边说仙界的趣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天傍晚,两人坐在院子里看夕阳。轩尘突然咳嗽起来,清瑶连忙给他顺气,指尖的仙力却被他抓住。
“别总用仙力为我疗伤,对你不好。”轩尘认真地说。
“我没事。”清瑶笑着说,“我的仙力恢复得很快。”
轩尘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雕,递到她面前。那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花,花瓣上还刻着细密的纹路。“给你的。”
清瑶惊讶地接过木雕,指尖抚过那些细腻的纹路:“你雕的?”
“嗯,趁你睡着的时候雕的。”轩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听说仙子都喜欢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是她收到过最朴素的礼物,却比仙界的奇珍异宝更让她心动。清瑶将木雕紧紧攥在手心,眼眶微红:“喜欢,我很喜欢。”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染成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花香。清瑶靠在轩尘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觉得这样的时光,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抵过仙界千年。
可她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然逼近。那些逃走的黑衣人并没有放弃,他们回去搬了救兵,正朝着黑风岭的方向赶来。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