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墙囚影残阳如血,染红了斑驳的高墙。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
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呜咽。指尖的冻疮又开始发痒,
我却不敢用力去挠,生怕一不留神就抓破了那层薄薄的皮,渗出的血水会在寒夜里结成冰。
"夫人,喝口热粥吧。"如意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走过来,
她的脸色比碗沿的缺口还要苍白,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土地。我接过碗,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粥里几乎看不见米粒,
清汤寡水的,还带着股淡淡的霉味。"你也喝",我喝了两口后把碗递回给她。
她笑着摇头:"奴婢不饿。"我知道她又在骗我。自从被囚禁于这高墙内,
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可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和日渐消瘦的脸颊,我什么也做不了。
如意是我十二岁那年从人牙子手里赎回来的。当时她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木笼里,浑身是伤,
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寒星。我把攒了三年的钱全递过去时,
人牙子还嗤笑我傻,说买个半死不活的丫头不如添点钱买个伶俐的。我给她改名如意。
如今想来,能嫁给宸王越时,哪怕只是个妾,或许已是我这庶女生平最大的幸事。
我是主簿大人府里最不起眼的庶女。生母早逝,主母视我为眼中钉。在府里的十几年,
我活得像株角落里的青苔,小心翼翼地依附在阴暗的墙壁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踩碎。
所以当父亲说要将我送给宸王做妾时,我甚至是感激的,至少,
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了。宸王府里的日子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坏。
王爷从未正眼看过我,也未正眼看过府里的其他三位主子——苏侧妃、柳侧妃和赵夫人。
我们四个,就像王府里精心摆放的四盆花草,看似风光,实则无人问津。可我已经很满足了。
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身边还有如意陪着,这就够了。直到传来了王爷战败的消息。
那个曾单骑闯破敌营、令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竟然败了。不仅败了,还被人斩断了脚筋,
再也无法行走。皇帝震怒,疑心他通敌叛国,竟直接将他囚禁在了这高墙之内。
我们这些王府里的女眷,自然也没能幸免。刚被关进来时还是秋天,
虽然没了成群的下人伺候,伙食也差了许多,但至少还算过得去。
可随着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日子也变得越发难熬。没了炭火,被褥是破旧的,
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我们谁也顾不上谁。苏侧妃仗着自己家世显赫,
还能托人送些御寒的衣物进来,柳侧妃和赵夫人偶尔也能收到家里人偷偷送进来的补给。
只有我和如意守着这间比杂物房好不了多少的偏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2冰心求药因为我是位份最低、入府时间最短的,所以自然地分到了这里最差的屋子。
"咳咳..."这晚如意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连忙扶住她,
触手处一片滚烫。我的心猛地一沉,她发烧了。这在平日里或许不算什么大病,
可在这缺医少药的,一场高烧就可能要了人的命。她的体温越来越高,开始说胡话,
嘴唇也变得乌青。不行,我不能让她死。我咬了咬牙,推开门冲进了寒风里。
王爷的住处在正院。可这段路,我却走得异常艰难。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脚下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侍卫拦住我的时候,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让她进来。"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进去。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
映得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半边脸隐在阴影里。虽然被囚禁了,但他依然是个王爷,玄色锦袍,
料子依旧考究。"王爷。"我跪地行大礼,声音却细若蚊蚋。进王府将近一年,
我见过他不超过十次,只记得他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瞳仁像深潭,像盛满了化不开的寒冰。
没出嫁前听街坊邻居说,嫁过来后听说下人说,说他性子阴晴不定,
被囚禁后听苏侧妃她们偷偷说,说他双腿废了之后更是暴戾。"有事?"他终于开口,
语气听不出情绪。"求王爷救救如意!她快烧糊涂了,再不用药就..."话没说完,
就被他冷冷打断:"本王自身难保,你还来求我救你的丫鬟?"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我若退缩,如意就要没命了。然而我也没有谈判的筹码,只能语无伦次地继续求他,
“妾身、妾身可以…可以揽下院里扫雪的工作,可以包揽院里的杂活,求王爷救救她。
”他沉默了片刻,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甚至会发怒。寒风从门缝钻进来,
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映得更加修长。"林忠。"他忽然唤道。
门外那个精悍的侍卫走了进来,躬身听令。"去要些退烧药来,给她的丫鬟送去。
"林忠应声退下,我重重磕了个头:"谢王爷恩典!"他轻声笑道:"别忙着谢。
扫雪这事用不上你,林冲比你更合适,从明天起,你负责收拾这间屋子。"我猛地抬头,
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伺候这位废了双腿、性情多变的王爷?苏侧妃她们都避之不及,
生怕他下一刻心血来潮,想拿自己的项上人头玩玩。可他愿意救如意,于我来说依旧是恩典,
"是,妾身遵命。"回到偏房时,林忠已经把药送来了。如意喝了药,烧渐渐退了些,
终于能安稳睡着。可我睡不着,正发着呆,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忠推着轮椅停在门口,越时的目光扫过这间破败的屋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收拾东西,搬到正院的外间去。"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愣住了:"王爷...""怎么?"他挑眉看我,眼神里带着审视,"不愿意?""不是!
妾身遵命!"我连忙摇头,心里却有苦说不出。让我负责他屋里的整洁,就相当于他的丫鬟,
搬到他外间住倒也无可厚非。可这要是被苏侧妃她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我。
3暗涌情潮越时没再多说,让林忠推着他往回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忽然觉得这位王爷,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正院的外间比我那破屋好上百倍,
至少门窗严实,墙角的炭盆里燃着旺旺的炭火。接下来的日子,
正院时不时会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紧接着是萧玦压抑的怒吼,
有时骂林冲,有时骂我,苏侧妃她们偶尔过来,照样挨骂。摔在地上的永远是同一个茶杯,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反正就是摔不烂,也省去了我收拾的麻烦。他话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火时声势浩大,脸上却鲜少有怒意,
就是听起来吓人而已。林冲更是毫不在意,当屋里只有我们三个时,他甚至都没跪下,
抱着剑,悠闲地靠在窗边受骂。我隐约觉得,越时的这些行为像是有意为之,
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天气越来越冷,但正院的炭火没断过,屋里永远维持着暖意。
这天晚上,越时正在洗浴,我收拾桌上着的纸墨,忽然看到林冲一溜烟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嘴里还低声喝道:"什么人?"嗯?人?我聋了吗?外面静悄悄的。
但很快我就听到兵器相接的脆响。我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张。
"把我的外衣拿进来",屏风里传来越时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慌乱。屏风里雾气氤氲,
模糊了里面的人影,我定了定神,撩开屏风走进去。他已经浴洗好了,坐在轮椅上,
身上穿着件月白色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湿漉漉的黑发披在肩上,
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看着他**的胸膛,我的脸颊忽然变得滚烫,
愣在原地忘了动作。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带着刚沐浴完的湿热。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莫名的磁性。下一秒,
我整个人被他拽着坐到了他的腿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心跳如擂鼓,他低头看着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我紧张得说不出话,
只能胡乱摇着头。他忽然捏住我滚烫得快熟透的耳朵,令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安岁,
"他呢喃着我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安是姓,岁是我的小名,母亲给我起的。
我猛地抬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寒冰,
而是燃起了一簇跳动的火焰,看得我心慌意乱。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挑起我的下巴,
吻了上来。这是一个带着侵略性的吻,辗转厮磨,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我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