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之前,导演丈夫心底的那颗朱砂痣回来了。他纵容她抢走我红毯的定制礼服,
嘲笑我写的剧本是垃圾。我气得整晚失眠,心脏绞痛。我曾是叶辞安镜头下最爱的女主角。
他为我量身定做的角色,捧我上事业之巅。现如今,他把为我准备了三年的剧本给了别人,
我坐在发布会台下,看他们签约。我没告诉他,我快死了。1“黎雪姐,
其实你的表演匠气有点重,你应该看看我,回归最原始……”我没动,
只是对我身后的助理小云递了个眼色。小云心领神会,端着一杯红酒,“不小心”一个踉跄,
整杯酒从头到脚,全泼在了唐浅歌那身洁白的真丝礼服上。“哎呀!唐**,对不起对不起!
”我歪在沙发上,慵懒地托着腮,欣赏着唐浅歌在尖叫,忙乱的精彩模样。我猜,
她一定会去找叶辞安哭诉。不出所料,叶辞安当晚就来了我的别墅,为唐浅歌兴师问罪。
圈里的人,哪怕是资方大佬,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地叫声“雪姐”。
我父亲是华影集团的董事长,哥哥是手握无数资源的金牌制片人。
当年我执意要跟一穷二白的叶辞安,家里人气得差点跟我断绝关系。可我爱他,
爱他那份才华和执着。我陪着他从无人问津的地下电影,一路走到国际影展的领奖台。
我把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他,甚至为他推掉了无数顶级导演的邀约。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灵魂伴侣。他来的时候,我正戴着防蓝光眼镜,
在书房里给他那部新电影的剧本做批注。厚厚一叠A4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红色的字迹,
全是我对人物心理的剖析和镜头运用的建议。为了这个,我已经熬了三个通宵。叶辞安进门,
没看我通红的双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为什么要让人泼唐浅歌酒?她刚回国,
什么都不懂,圈里水深,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她没有背景,圈里只有我能为她撑腰,
黎雪,你不能欺负她。”我气笑了,指着桌上的剧本:“我欺负她?叶辞安,我一直在帮你,
你的剧本这里逻辑不通,还有这里的人物弧光……”他的目光落在写满批注的剧本上,
眉头皱着语气里满是不耐与嫌弃:“黎雪,你现在是三金影后了,
别总想着干涉导演组的工作,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演员就行。”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心脏。
我记得清清楚楚,五年前,他拉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求我:“小雪,帮我看看剧本吧,
只有你的建议才能给我灵感,我们是天生一对的灵魂伙伴。”现在,我的建议成了“干涉”?
我一页一页地,将写满我心血的剧本,亲手送进了碎纸机。
看着那些红色的字迹变成一条条碎片,我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叶导说得对,
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写的批注,叶辞安不稀罕,有的是顶级团队排着队等我指导。
2从那天起,叶辞安把所有的好,都明目张胆地给了唐浅歌。
我谈了半年的国际高奢品牌代言,官宣前一天,换成了唐浅歌。
我御用了五年的金牌造型团队,被他一句话调去给唐浅歌做妆造。
甚至连我工作室里几个重点培养的新人,都被他打包带走,说是要给唐浅歌的电影做配。
整个圈子都在看我的笑话,说我这个影后,终究是失宠了。哥哥知道我受了委屈,
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怒火:“小雪,回家吧。哥给你投一部S+级的大**,
剧本、导演、男主角,随你挑!咱不受这个窝囊气,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握着电话,
笑着说好啊,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挂了电话,我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天鹅绒的枕套。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阵阵地抽痛。
这个我倾注了十年心血、和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工作室,这座冰冷空旷的城市,
我好像……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深秋,一年一度的星光慈善晚宴在西郊的庄园举行。
我的那件由意大利国宝级大师手工缝制的,缀满了南非碎钻的鱼尾礼服,终于可以穿了。
我哥特地为我拍下的,作为我蝉联影后的礼物。晚宴上,我跟叶辞安撞个正着。
我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他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我消瘦的锁骨上,
下意识地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伸手,似乎想碰碰我的手臂,
我却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叶辞安的表情有些受伤,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辞安!”唐浅歌娇俏的声音传来,她提着裙摆,
像只花蝴蝶一样飞奔过来,亲昵地挽住叶辞安的手臂,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口。
那是一枚古董胸针,铂金底座上镶嵌着一颗完美的鸽血红宝石,
是我演员外婆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哇,黎雪姐,你这胸针好漂亮啊!
”唐浅歌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我下周要拍一本顶级杂志的封面,正好缺个配饰,
你借我戴戴好不好?”这是我外婆的东西,是我心里珍视的念想,谁都别想碰!“不借。
”唐浅歌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一阵青白,她向叶辞安撒娇:“辞安,
你看她嘛……”叶辞安沉默着,就是这份沉默,让唐浅歌胆子更大了,
竟直接伸手来抢我的胸针:“别那么小气嘛,戴一下又不会坏……”撕扯之间,
她的指甲狠狠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辣的血痕。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我用尽全力狠狠一推!“啊——!”唐浅歌尖叫着向后倒去,“噗通”一声,
整个人掉进了身后的露天泳池里。3唐浅歌“染上风寒”,高烧不退的新闻,
第二天就挂上了热搜。她的粉丝在我的微博下疯狂谩骂,说我是“恶毒的善妒妇人”。
叶辞安在第二天下午,带着一身寒气冲进了我的别墅。将一份报纸狠狠摔在茶几上,
眼底布满血丝:“黎雪,你闹够了没有?浅歌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就因为你推了她一把!
”“是她先动手抢我的东西。”“一个胸针而已,有那么重要吗?这样吧,你把胸针拿出来,
我亲自送去医院给她赔罪。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让她的团队发文帮你澄清。
”用我外婆的遗物,去给她赔罪?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心脏那个熟悉的位置又开始剧烈地绞痛。“你滚!带着你的唐浅歌,给我滚出去!
”我疯了一样,将他往屋外推,用尽全身力气踢打他。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交织在一起,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黎雪!黎雪你醒醒……医生!快叫医生!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眼,别墅里空无一人,叶辞安早就离开了。
只有我的私人医生,张伯伯守在床边。他见我醒来,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份最新的检查报告。
“小雪,你的卡维尔综合征……已经到了抑制末期。各项指标都在快速衰退,
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我真的快死了啊。我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酸涩,眼泪才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迅速拉起被子蒙住头,
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不想被人看到的懦弱和恐惧。许久,我才从被窝里探出头,
眼睛红得像兔子。我拉着张伯伯的手,卑微地祈求他:“张伯伯,别跟别人说,
我快死了好不好?”“尤其是我家里人,还有……叶辞安。”4从医院回来的那几天,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抽干。我拒绝了所有的社交,终日待在空旷的别墅里,
等待着那个最终时刻的降临。一个深夜,我梦到了我的外婆。她拉着我的手,问我:“小雪,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当演员吗?”惊醒后,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书房最里面的储藏室。
那里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保险箱,里面没有珠宝,没有房契,那里存着我写的第一部剧本。
我打开这个名为《生锈的蝴蝶》的旧文稿,这是一个关于底层女孩在泥泞中挣扎,
最终破茧成蝶的故事。笔触稚嫩,却充满了孤勇和生命力。这是我还没有进入影视圈前,
写下的故事。我贪婪地读着,完全忘了时间。直到天光大亮,我才感觉到饥饿。
我起身去倒水,却因为坐得太久,腿一麻,
整杯滚烫的咖啡都泼在了我那件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袍上。我看着胸口那片狼藉的咖啡渍,
愣了几秒,却突然笑了出来。为了这个剧本,为了这只“生锈的蝴蝶”,我好像,
又有了一点想活下去的力气。我开始没日没夜地修改《生锈的蝴蝶》。它成了我的药,
我的呼吸机。我决定,要在死前亲手把它拍出来,作为我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作品。
为了寻找灵感,我独自开车去了城郊一处废弃的老电影院。剧本里最重要的场景,
原型就是这里。那天下午,叶辞安找到了我。
他大概是第一次在除了片场和名利场以外的地方看到我。我没化妆,
穿着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正坐在破败的舞台中央,对着剧本又哭又笑,
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站在台下,看了我很久。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
我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疾病带来的疲惫和连日熬夜的虚弱一起涌上来,我眼前一黑,
一阵剧烈的眩晕让我几乎坐不稳。他立刻冲上舞台,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黎雪,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真正关心我的身体。我看着他,
心里最后一次动摇。我将那份被我体温捂热的剧本,递到他面前:“辞安,
你看看它……这是我写的故事,是我想拍的东西。”如果他能看懂,
如果他能看懂我最后的这点灵魂,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他,我们好聚好散。他接了过去。
可就在他翻开第一页的瞬间,他的手机响了,是唐浅歌打来的。他只扫了一眼屏幕,
那份刚刚凝聚起来的专注就烟消散了。他草草地翻了几页,眉头便不耐烦地皱了起来。
“黎雪,别闹了。”他把剧本合上,塞回我手里,语气像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种不考虑市场的文艺片,现在没人会看的。听话,跟我回去。
”我听见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5隆冬,国内最具分量的金鼎奖颁奖典礼。
因为叶辞安彻底否定了我的《生锈的蝴蝶》,我们很久没有联系。
一个连你灵魂都不屑一顾的人,多说无益。内场,狭路相逢。唐浅歌穿着一身洁白的羽毛裙,
得意地像只白天鹅。她的目光,盯着我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脸色沉了下来。
那是我和叶辞安的婚戒,他亲手设计的,全世界独一无二。叶辞安的手指上,
如今已是空的了。“黎雪姐,叶导都亲口承认你们感情破裂了,你怎么还戴着这枚戒指呢?
”唐浅歌故作天真地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记者听见。我笑了笑,
在全场镜头的注视下,缓缓摘下那枚戒指。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手一松,
将它丢进了窗外的湖里。“叮咚”一声,钻戒沉底,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涟。
“唐**这么喜欢,送你了。想要的话,自己去捞。”叶辞安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他猛地冲上来,死死拽住我的手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黎雪,谁准你扔掉的!
”唐浅歌慌了,赶紧上来拉他:“辞安,算了,你别为我生气,我们走吧,
记者都在拍……”叶辞安却看都不看她,只是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然后冷笑着拂袖而去。叶辞安走后,现场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这时,
刚刚拿了这届金鼎奖影帝的季凌,端着酒杯朝我走来。他一身白色西装,气质干净,
是圈里出了名的清冷寡言。“黎雪老师,您的《浮城》我看过五遍,给我的表演很多启发。
恭喜您。”这是我今晚听过最顺耳的话。我难得真心实意地对他笑了笑:“谢谢,也恭喜你。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叶辞安眼里,无异于火上浇油。他黑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不容分说地将我从季凌面前拽进怀里,用一种宣告**的姿态搂住我的腰。“很好看幺,
那么出神。”他箍得太紧,勒得我有些疼。“怎么又瘦了?颁奖季节食也不用这样。
”我没理他,只是抬眼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故意反问:“叶导,你这是……嫉妒了?
”6叶辞安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又特别记仇的人。我在金鼎奖上让他丢了面子,
他便用加倍的羞辱来报复我。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工作室里,那间视野最好的办公室,
被他下令重新装修,换成了唐浅歌喜欢的甜美公主风。
他曾为我举办庆功宴而包下的私人会所,如今被他长期租用,只许唐浅歌和她的朋友出入。
我亲自种下的那片获奖玫瑰花田,被他夷为平地,换成了唐浅歌喜欢的香槟色牡丹。
这座曾承载了我们所有梦想的工作室,如今变成了囚禁我的牢笼,处处都是别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