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赘婿入府暮春的雨丝斜斜地织着,打湿了太医府朱漆大门上悬挂的红灯笼。
沈砚青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硬的青布长衫,怀里揣着那封墨迹未干的入赘文书,站在门廊下,
活像株被雨水泡得发蔫的青菜。“啧,这就是老爷从街边捡回来的赘婿?
”“听说连《本草纲目》都认不全,怕是连药碾子都不会用。”两个洒扫的仆妇窃窃私语,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听得一清二楚。沈砚青扯了扯嘴角,
心里把系统骂了八百遍——别人穿越不是皇子就是将军,
偏偏他这个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穿成了个连脉都不会把的破落书生,
还得入赘给太医沈家当牛做马。“还愣着干什么?进来!”门内传来个尖细的女声,
沈砚青抬头,看见个穿着石青色比甲的婆子,正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我们家**可是圣上亲封的‘仁心县主’,你能入赘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识相点就别给脸不要脸。”沈砚青跟着婆子穿过抄手游廊,廊下的芭蕉叶上滚着水珠,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穿过三进院子,终于到了正厅,只见上首坐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想必就是太医沈仲山,旁边坐着位珠翠环绕的夫人,正用帕子掩着嘴,
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而厅中站着的那位女子,
倒是让沈砚青眼前一亮——月白色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清冷如远山含黛,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正盛满了对他的漠然。“沈砚青是吧?”沈夫人放下帕子,
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入了我们沈家的门,就得守我们沈家的规矩。
每日寅时起洒扫药房,卯时煎药,午时伺候**研墨,亥时前不准进内院半步。记住了?
”沈砚青刚要点头,就听那女子冷冷开口:“母亲,不必与他多言。三日之后,
我自会请父亲写和离书。”沈砚青挑眉——这位沈**,倒是比想象中直接。
他清了清嗓子,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被沈夫人瞪了回去:“放肆!一个赘婿也敢多嘴?
还不快去药房干活!”被推搡着赶到药房时,沈砚青看着满架子的草药只觉得头大。
他连当归和党参都分不清,更别说炮制药材了。果然,没半个时辰,
他就因为把黄连当成黄芪来切片,被药房管事拿着戒尺追着打。“连药都认不全,
还敢来当太医府的赘婿!”管事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今晚别想吃饭,
给我把这筐杏仁都剥了!”蹲在墙角剥杏仁时,沈砚青忍不住叹气。想他在现代时,
好歹也是一小时收费两千块的心理咨询师,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求他开解,
如今居然沦落到被个老药工指着鼻子骂的地步。“喂,你还好吧?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沈砚青抬头,看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
正偷偷递给他个菜团子,“**让我给你的,她说……别饿死了,免得污了府里的地。
”沈砚青接过菜团子,看着上面还冒着的热气,突然觉得这位沈**,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他咬了口菜团子,含糊不清地说:“替我谢谢你们家**。
”2郡主疯癫小丫鬟红着脸跑了,沈砚青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也许,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当赘婿,也不是全无乐趣。三日后的清晨,沈砚青正蹲在院子里数蚂蚁,
就见沈府上下突然忙乱起来。丫鬟仆妇们脚步匆匆,连平日里最镇定的沈太医,
都神色凝重地带着药箱往外走。“出什么事了?”沈砚青拉住个路过的小丫鬟问。
“是……是平阳郡主!”小丫鬟急得满脸通红,“听说郡主突然疯癫了,
在家里又哭又闹,说……说看见亡夫的鬼魂了!”沈砚青心里咯噔一下。
平阳郡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三年前丈夫战死沙场,此后一直郁郁寡欢。这症状,
怎么听都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发的幻视啊。“府里的太医都去了?”他追问。“是啊,
连太医院院判都过去了,可谁都治不好郡主的病。”小丫鬟跺了跺脚,“老爷说,
要是治不好郡主,咱们沈家……怕是要遭殃了。”沈砚青摸着下巴沉思。
这可是个机会——要是他能治好郡主的病,是不是就能在沈家站稳脚跟?至少,
不用三天就被扫地出门了。他刚想跟上去看看情况,就被沈**拦住了。
她今天换了身湖蓝色的衣裙,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沈砚青,安分点。
郡主的病岂是你能掺和的?”“沈**,”沈砚青站直身体,认真地看着她,“或许,
我能治好郡主。”沈清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
一个连草药都认不全的赘婿,也敢妄谈治病?”“我承认我不懂医术,”沈砚青坦然道,
“但我懂人心。郡主的病,恐怕不是药物能治好的。”就在这时,沈太医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脸色惨白如纸:“完了……完了……郡主把自己锁在房里,说要随亡夫而去,
连皇上都惊动了!”沈夫人当场就瘫坐在地上,沈清辞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沈砚青见状,
上前一步道:“岳父大人,让我去试试吧。”沈太医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胡闹!
你一个外行人,去了只会添乱!”“爹,”沈清辞突然开口,“让他去。
反正……也不会更糟了。”沈砚青没想到沈清辞会帮他说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已经别过脸去,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3通灵解心跟着沈太医赶到郡主府时,
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太监宫女们哭哭啼啼,几个太医围着紧闭的房门束手无策。
皇上的仪仗就停在府门外,显然是随时可能进来查看。“沈太医,你可算来了!
”为首的院判看到沈仲山,像是看到了救星,“郡主说谁进去就杀谁,这可如何是好?
”沈砚青挤到门前,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承煜!你等等我!我这就来陪你!
”还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郡主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急性应激反应,
”沈砚青在心里分析,“伴有幻视和自杀倾向,必须立刻干预。”他深吸一口气,
对着门内朗声道:“郡主殿下,在下沈砚青,知道您想念故去的驸马爷。
”里面的哭喊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郡主警惕的声音:“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想承煜?
”“在下虽不才,却能与故去之人沟通。”沈砚青胡诌道,他知道对付这种情况,
必须先建立信任,“驸马爷托我给您带句话,他说……他不想您随他而去。”“你胡说!
”郡主的声音带着激动,“承煜最疼我,他肯定想让我陪在他身边!”“他是疼您,
”沈砚青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有说服力,“但正因为疼您,
才舍不得您做傻事。他说,当年他答应过要陪您看遍江南春色,如今他食言了,
心里正愧疚不已,若是您再寻短见,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门内安静了许久,
就在众人以为郡主不会再回应时,传来她带着哽咽的声音:“他……他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沈砚青趁热打铁,“驸马爷还说,他知道您这些年过得苦,
可他更希望您能好好活着,替他看看这盛世安稳。您若是就这么去了,
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又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沈砚青示意众人退后,独自上前一步:“郡主殿下,在下可否进去与您详谈?
驸马爷还有很多话让我转告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郡主。
她手里还握着半截碎裂的瓷片,眼神涣散地看着沈砚青:“你……你真的能见到承煜?
”沈砚青跟着郡主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他知道,接下来的心理疏导,才是最关键的。
一炷香后,当沈砚青打开房门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郡主虽然依旧眼眶通红,
但眼神已经清明了许多,正安静地坐在桌前喝茶,手里的瓷片早已不知所踪。
“沈……沈先生,”郡主看到沈砚青,起身福了一福,语气里带着感激,
“多谢您点醒我。”院判和太医们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沈仲山更是张大了嘴巴,
看着沈砚青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回到太医府的路上,沈仲山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家门,
他才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沈夫人也收起了之前的鄙夷,
看沈砚青的眼神顺眼了许多。只有沈清辞,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在擦肩而过时,
低声说了句:“算你有点用。”沈砚青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4秘辛初现郡主的病好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沈砚青这个“能通鬼神”的赘婿,
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想请他帮忙“沟通”故去的亲人,
都被沈砚青以“天机不可泄露”为由拒绝了。“你到底是怎么治好郡主的?
”这天傍晚,沈清辞突然来到药房,看着正在偷懒晒太阳的沈砚青问。沈砚青睁开眼,
看着夕阳下她被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定了定神,笑道:“我说了,
我懂人心。”“胡说八道。”沈清辞皱眉,“这世上哪有什么能通鬼神的人?
”“确实没有,”沈砚青坐起身,认真地看着她,“郡主的病,是心病。她太想念驸马,
以至于产生了幻觉。我只是……帮她把心里的结解开了而已。”沈清辞显然不信,
但也没有再追问。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我娘让你今晚去正厅用饭。
”这还是沈砚青第一次被允许进正厅吃饭。饭桌上,沈夫人虽然依旧没给他好脸色,
但至少没再骂他。沈仲山更是频频给他夹菜,问东问西。“砚青啊,”沈仲山喝了口酒,
带着几分醉意道,“你这本事,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沈砚青早就想好了说辞:“回岳父大人,在下年少时曾遇一云游高僧,传授了些观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