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小的手指印,水渍未干,在相框玻璃上显得格外刺眼。
它们很小,绝对是属于一个幼儿的。
不是小远。小远在卧室睡觉。而且,这手指印出现的方式……是湿的?从哪里来的水?
我握紧了手中的黄铜镇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以及被逼到绝境后滋生出的、一丝扭曲的勇气。
我没有尖叫,也没有冲过去。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手指印,以及手指印后方,那片幽深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墙角黑暗。
面粉字迹的警告,婚礼照片上的水指印……这两个超自然的现象,似乎指向同一个源头——那个自称“我才是你儿子”的存在。
它在用它的方式,向我传递信息?它在试图……帮我?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却又隐隐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如果这个“看不见的孩子”真的是小远,或者代表着小远某种被压制的真实意识,那么它的敌人,就是控制了小远身体的那个“东西”,以及它背后的“他们”——很可能包括张承,甚至……林晚?
不,我拒绝相信林晚会参与害我。那场车祸,她也是受害者!一定是张承搞的鬼!或许林晚发现了什么,才遭致灭顶之灾?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破碎、荒诞的线索拼凑起来。
就在这时,相框上的水渍指印,开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变淡,消失。仿佛蒸发,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抹去。几秒钟后,玻璃表面光洁如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不能被恐惧打倒。我必须主动和这个“看不见的盟友”建立联系。
我慢慢走到客厅中央,距离那个墙角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我不敢靠得太近,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依然存在。
我压低声音,对着空气,更像是对着那片阴影,艰难地开口:“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虫鸣叫,以及我粗重的呼吸声。
“如果你能听到……”我继续尝试,声音干涩,“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给我一个提示。任何提示都可以。”
依旧寂静。
我有些沮丧,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压力过大出现了精神问题。或许我该听王斌的,先去看看心理医生?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与地板相接的踢脚线。
那里,因为昨晚撒面粉和今早的混乱,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就在那片粉末上,极其轻微地,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凹陷。
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小脚丫,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然后停留在了那里。
紧接着,在两个脚印前方的面粉上,开始凭空出现划痕。
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清晰。
不是一个完整的字,而是一个箭头符号。
箭头指向的,是书房的方向。
我猛地转头看向书房。那里有林晚的笔记本,有小远那幅可怕的涂鸦!
它让我去书房?那里有线索?
我立刻转身冲回书房,重新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到夹着涂鸦的那一页。我仔细检查着涂鸦的每一个细节,那张发黄的纸,那稚嫩的笔触……
突然,我注意到,在图画背面,靠近折痕的地方,用极淡的铅笔,写着几个几乎看不清的数字和字母:“7D-23”。
这像是什么?编号?密码?储物柜号码?还是某个地方的门牌号的一部分?
我赶紧用手机拍下这行字符。不管它是什么,这一定是“看不见的盟友”试图引导我找到的关键信息!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小远翻身的声音。我赶紧将笔记本藏好,装作无事发生。
第二天,我把小远送到幼儿园后,立刻开始调查“7D-23”这个线索。
我首先想到的是储物柜。我查遍了本市主要的火车站、汽车站、体育馆、游泳馆等可能有公共储物柜的地方,询问是否有编号“7D-23”的柜子,但一无所获。
然后我想到可能是某个小区或建筑的单元号。但“7D”这种组合更像是指某个区域或楼层,比如地下停车场?我开着车,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我知道的几个有地下停车场编号习惯的大型商场、写字楼转悠,但“7D-23”这个编号依然对不上号。
一天下来,毫无进展。疲惫和焦虑几乎将我压垮。
下午接小远时,我明显心不在焉。小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回家的车上,他异常安静。快到家时,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爸爸,你昨天在书房,看妈妈的笔记本了。”
我的方向盘差点打滑!他怎么会知道?他当时明明在睡觉!难道……那个控制他的“东西”,拥有某种感知能力?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想你妈妈了。”我强作镇定。
小远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冰冷的弧度:“那个本子没什么好看的。有些东西,忘了比较好。”
威胁!**裸的威胁!
我几乎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儿子”,就是敌人!
回到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做饭,小远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但我知道,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视上。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时不时地瞥向我,带着审视和寒意。
晚上,我假装睡着,暗中留意着客厅的动静。果然,深夜时分,我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小远”溜出了卧室。
我悄悄起身,将房门拉开一条缝。
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我看到“小远”站在那个墙角前,背对着我。他低着头,似乎在和谁低声交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麻烦……尽快……处理掉……”
处理掉?处理掉什么?是我吗?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们等不及了?要动手了?
我必须加快速度!
第二天,我送完小远,正准备继续调查“7D-23”,**那边来了消息。他告诉我,张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过去一年几乎没有使用身份证、银行卡的任何记录。但是,他查到在林晚车祸前大概半个月,张承的银行账户有一笔五十万的现金存入,来源不明。而在车祸后第三天,这笔钱就被分批取走了。
这笔钱太可疑了!这极有可能是买凶杀人,或者……支付某种“服务”的报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