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我被丈夫掐晕在雨夜,只因军阀千金看上了他。家丁把我像破麻袋一样扔进乱葬岗,
狼群的绿眼睛在黑暗中逼近。濒死之际,猎户顾铮的**轰碎了狼头。
他背着我攀上绝壁:“想活命就跟我走。”十年烽火,我从护士熬成战地军医,
他从猎户晋升铁血少将。胜利日那晚,他吻着我肩头的弹痕问:“回家?
”当我们踏进沈家大门时,前夫正谄媚地给军阀千金点烟。
他认出我后打翻了烟枪:“鬼...鬼啊!”我抽出顾铮腰间的配枪:“沈少爷,
当年抛尸的账,该清算了。”---雨点砸在雕花窗棂上,噼啪作响,
像无数冰冷的指节在叩击。书房里那盏西洋台灯的光线昏黄粘稠,勉强撑开一小圈暖意,
却照不透沈明哲眼底那片沉沉的阴翳。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浸透木头和陈年墨锭混合的潮湿气味,
还有一种更隐秘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江晚晴的指尖冰冷,捏着那张薄薄的相片,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照片上,一身笔挺戎装的年轻女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下巴微微扬起,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倨傲与张扬。相纸背面,
一行潦草的字迹如同淬了毒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督军府千金,赵曼丽,沈家新妇”。
她抬起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新妇?”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我算什么?你沈明哲明媒正娶、拜过天地高堂的妻,在你眼里,
就只是……一张可以随时撕掉的旧纸?”沈明哲烦躁地挥开她拿着照片的手,
那张俊秀的脸上只剩下不耐与急于摆脱的迫切。“晚晴,你懂点事!那是督军府的**!
赵督军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沈家飞黄腾达,也能让我们万劫不复!”他的声音拔高,
带着一种被戳破算计后的恼羞成怒,“你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一纸休书,拿着钱,
安安静静地走,对谁都好!”“安安静静?”江晚晴猛地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翻涌的悲愤几乎将她撕裂,“当初你沈家落魄,我江晚晴带着嫁妆进门,
替你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你那时怎么不说休书?如今攀上了高枝,嫌我这旧人碍眼了,
就要我一纸休书安安静静地滚?”她往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他闪烁的眼睛:“沈明哲,
你告诉我,你的良心呢?被那督军府的权势,喂狗了吗?”“够了!
”沈明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声暴喝,那点残存的、名为“体面”的伪装彻底撕裂。
他的脸因暴怒而扭曲,抬手狠狠推搡过来。江晚晴猝不及防,被他巨大的力道推得踉跄后退,
腰重重撞在身后坚硬沉重的红木书桌角上。一阵尖锐的剧痛瞬间从腰椎炸开,直冲头顶,
眼前骤然发黑。她痛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软倒,
意识被那剧烈的撞击搅得一片混沌。视野模糊晃动,
只看到沈明哲那张因愤怒而狰狞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急剧放大。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俯冲下来,那双曾经也对她温柔浅笑的手,此刻却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死死扼住了她的脖颈!冰冷的、属于男人指骨的坚硬感瞬间嵌入她颈侧脆弱的皮肉之下,
带着玉石扳指的硌人边缘。空气被瞬间截断。江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惊骇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她本能地抬起双手,
徒劳地去掰扯、去抓挠那只铁钳般的手腕,指甲划过他的皮肤,留下几道血痕。
“呃…放…开……”破碎的音节从被扼紧的喉咙里艰难挤出,带着濒死的绝望。
沈明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被权势和自私彻底蒙蔽的疯狂赤红。他压低了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寒冰的毒针,扎进她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不识抬举的东西!
挡路的下场,就是死!”力量在飞速流逝。掰扯的手越来越无力,
视野边缘被浓稠的黑暗迅速吞噬,中心只剩下沈明哲那双暴戾无情的眼睛,
像两盏催命的鬼火。肺腑如同被投入烈火焚烧,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只带来更深的灼痛和更彻底的绝望。那冰冷的扳指硌在喉骨上,
每一次施压都带来骨头即将碎裂的恐惧。黑暗,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最终彻底淹没了她。
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是身体被彻底抽空,像一片枯叶般轻飘飘滑落的虚脱感。
……冰寒刺骨。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顽石,
被一股巨大的、带着腐烂气息的冰冷激流狠狠冲刷。江晚晴猛地抽了一口气,
浓烈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直冲鼻腔,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脖子,那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钝痛,提醒着她昏迷前那令人窒息的暴行。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没有熟悉的雕花床顶,没有昏黄的灯光,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浓黑。豆大的雨点毫无怜悯地砸下来,冰冷刺骨,
瞬间打透了身上单薄的旗袍,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身下不是柔软的锦被,
而是冰冷、湿滑、凹凸不平的泥地,硌得浑身骨头都在疼。这是哪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
瞬间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她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麻木,
脖颈处的剧痛更是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翻过身,
侧躺在冰冷的泥泞里。就在这时,一点幽绿的光芒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幽幽亮起。紧接着,
第二点,第三点……如同地狱里悄然点亮的鬼火,无声无息地围拢过来。狼!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连呼吸都停滞了。那些幽绿的光点充满了原始的饥饿和冰冷,
它们缓缓逼近,在雨幕中勾勒出几道低伏着的、流线型的黑影轮廓。
她能清晰地听到野兽喉咙里发出的、那种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咕噜声,
还有利爪踩踏在湿泥上的轻微噗嗤声。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狰狞地迫近。
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还未散去,此刻又被另一种更原始的恐惧扼住。江晚晴绝望地闭上眼,
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乱葬岗的阴森腐臭,暴雨的冰冷冲刷,
还有狼群步步紧逼的死亡气息,将她彻底淹没。意识再次变得模糊,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就在那最幽深的黑暗即将把她彻底吞噬的瞬间——“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粗暴地撕裂了雨夜的死寂!
那声音带着一种原始的、金属撞击般的爆裂感,近在咫尺,
震得江晚晴身下的泥地都在微微颤抖。几乎在枪响的同时,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野兽惨嚎骤然响起,盖过了雨声!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惊骇,
尖锐得能刺破耳膜。江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惨嚎惊得猛地睁开眼。
借着闪电短暂划破天际的惨白光亮,
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离她最近的那头体型硕大的灰狼,
整个头颅如同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瞬间爆开!红的、白的、粘稠的液体混合着碎骨和毛发,
在雨水中猛地喷溅开来!那无头的狼尸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翻滚出去,抽搐了几下,
便再无声息。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剩下的几头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般的死亡彻底震慑住了。它们发出一阵惊恐的呜咽,
夹着尾巴,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如同被沸水烫到的老鼠,猛地向后跳开几步,
缩进更深的黑暗里,徘徊着,却再也不敢轻易靠近。雨声依旧哗哗作响,
但死亡逼近的窒息感,似乎被那一声暴烈的枪响暂时驱散了。沉重的脚步声踏破泥泞,
由远及近,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
脚步声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一股混合着硝烟、汗味和某种山林草叶气息的强烈男性气息压过了血腥和腐臭,扑面而来。
江晚晴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顺着那双沾满泥泞的厚重皮靴向上移动。粗布裤子,
扎紧的绑腿,腰间束着宽厚的兽皮腰带,上面挂着几个皮囊和一把猎刀的刀柄。再往上,
是一件深色的粗布短褂,被雨水打湿,紧紧包裹着贲张的、充满力量的肩背线条。最后,
她的目光撞进了一双眼睛里。那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不是野兽的幽绿,
而是像深山里最坚硬的燧石,在暗夜中淬炼出的冷冽光芒。锐利,沉静,
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穿透冰冷的雨幕,牢牢锁在她狼狈不堪的脸上。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勾勒出一种岩石般的冷硬轮廓。他很高大,
像一堵沉默的山壁,挡住了部分凄风冷雨,也带来了另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迫感。
男人沉默着,目光扫过她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青紫掐痕,
又掠过她身上价值不菲却已污损不堪的旗袍,最后落回她布满惊恐和绝望的脸上。
那双燧石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看到的不是濒死的活人,而是一块挡路的石头。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年累月沉默寡言的粗糙质感,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地上:“想活命?”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她,
投向远处那片在雨夜中只剩下模糊轮廓、如同噬人巨兽般的陡峭山崖。“就跟我走。
”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只有一道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选择题。生存,还是立刻葬身狼腹。
江晚晴的嘴唇哆嗦着,喉咙**辣地疼,发不出任何声音。求生的本能像被投入冰水的炭火,
在死亡的边缘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火星。她看着那双冷硬如铁的眼睛,
又看了一眼黑暗中那些依旧闪烁着贪婪绿光的徘徊阴影。没有犹豫。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男人不再看她,利落地转过身,宽厚的脊背对着她,
微微屈膝蹲下。那是一个无声的指令。江晚晴咬紧牙关,忍着脖颈和腰背的剧痛,
挣扎着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攀上男人宽阔的肩背。当她的身体贴上那坚实的后背时,
一股滚烫的热意隔着湿透的布料传递过来,那是在这冰冷地狱里唯一能感知到的生机。
男人毫不费力地背起了她,仿佛她轻若无物。他迈开脚步,背着她,一步一步,
踏着泥泞和狼藉,向着那座在雨夜中沉默耸立、如同刀劈斧削般的险峻山崖走去。
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影,将身后的乱葬岗、狼尸和那曾经属于“沈少奶奶”的一切,
都迅速模糊、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之中。每一步攀爬,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顾铮的脚步异常稳健,如同扎根在峭壁上的老松。他宽厚的手掌牢牢托着她的腿弯,
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将她紧紧固定在背上。饶是如此,江晚晴依旧能感受到每一次落脚时,
脚下湿滑的岩石或松动的碎石带来的剧烈震颤。失重感如影随形,
每一次他身体为寻找支点而倾斜,都让她的心骤然悬到喉咙口。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
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进脖颈,混合着伤口被触碰的刺痛,冷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每一次他发力向上,身体肌肉绷紧时传递来的震动,都狠狠碾过她腰背被书桌撞伤的部位,
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将痛呼和**死死压在喉咙深处,
只有压抑不住的、细碎的抽气声逸出。她不敢睁眼。风声在耳边呼啸,卷着雨点,
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着**的皮肤。脚下是万丈深渊,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呜咽的风声,
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她只能将脸深深埋进顾铮被雨水浸透的粗布短褂里,
嗅着那股浓烈的硝烟、汗味和一种混合着松脂、泥土的粗犷气息。
这气息成了这绝境中唯一的锚点,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还在向上。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江晚晴几乎以为自己会在寒冷和颠簸中昏死过去,攀爬的震动感终于停止了。
风声似乎也小了些。“到了。”顾铮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江晚晴试探着,小心翼翼地睁开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眼前是一个被巨大山岩半掩着的洞口,
像巨兽微张的口。洞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洞口上方嶙峋的岩石像天然的屋檐,
勉强挡住了部分瓢泼大雨。顾铮背着她,弯腰钻了进去。
一股干燥的、混合着柴火余烬和动物皮毛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取代了外面浓重的土腥和湿冷。洞内空间不算大,但足以避雨。顾铮摸索着,
将她轻轻放在一处铺着厚厚干燥茅草和兽皮的角落。
茅草和兽皮散发出久违的、令人安心的干燥暖意。紧接着,黑暗中传来“嚓”的一声轻响,
一点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亮起,点燃了旁边石台上一个简陋的陶土碗里的灯芯。
昏黄摇曳的光晕迅速扩散开来,驱散了洞口附近的浓稠黑暗,
也映亮了顾铮那张棱角分明、被雨水冲刷得更加冷硬的脸。他看也没看她,
径自走到洞口一侧,那里堆放着一些干柴。他熟练地抽出几根,
在洞内中央一块明显被火长期熏燎过的空地上搭起一个小小的柴堆。又是“嚓”的一声,
火柴划过磷纸,火焰舔舐上干燥的柴枝,噼啪作响地燃烧起来。
温暖的光和热浪瞬间充满了这个小小的避风港,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江晚晴蜷缩在温暖的兽皮上,贪婪地汲取着火堆的暖意,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直到此刻,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才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再次淹没。
她死死盯着那跳跃的火焰,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顾铮在火堆旁坐下,
拿起一块粗糙的布擦拭着他那杆看起来极其老旧的**。枪管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扫过她惨白的脸,湿透凌乱的头发,
最后定格在她脖颈间那圈即使在昏黄火光下也依旧狰狞刺目的青紫色掐痕上。“谁干的?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没有波澜,却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打破了洞内死寂的空气。
江晚晴猛地一颤,像是被那目光和问话烫到。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捂住脖子上屈辱的伤痕,
指尖却冰凉僵硬。喉咙里火烧火燎,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哑难辨的气音。
巨大的悲愤、屈辱和后怕如同毒藤般绞紧了心脏,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滚烫地滑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只有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在温暖的洞穴里,像个被彻底遗弃在寒冬里的破布娃娃。火光跳跃,
映着她无声崩溃的泪水和脖颈上那圈象征背叛与死亡的印记。顾铮没有再问。
他沉默地看着她无声地崩溃,看着那滚烫的泪水砸在干燥的兽皮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那双燧石般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将擦好的**轻轻放在身侧干燥的地上,
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站起身,走到洞穴深处一个用石头垒砌的简陋储物处,翻找了一会儿。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粗糙的陶碗和一个同样粗粝的陶壶。
他将陶碗放在江晚晴面前的地上,提起陶壶,倾倒出小半碗微温的清水。水色有些浑浊,
带着点草木的涩味。“喝点。”声音依旧简洁。江晚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碗水,
又看看眼前这个沉默得像块山岩的男人。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悲恸,她颤抖着伸出手,
捧起那只粗粝的陶碗。碗壁的冰冷触感让她哆嗦了一下,她低下头,
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微温的水。水带着泥土和草木的微涩,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
带来一种奇异的、活过来的慰藉。放下碗,身体深处那剧烈的颤抖似乎平息了一点点。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向顾铮,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谢…谢你。
”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脖子上的伤,疼得她眉头紧蹙。顾铮没回应这句谢。
他重新坐回火堆对面,目光落在跳跃的火焰上,侧脸在光影下显得轮廓分明,也异常冷硬。
“沈明哲,”江晚晴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哽咽和恨意,
吐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丈夫…不,是前夫。
为了攀附督军府的千金,要休了我。我不肯…”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脖子,
指尖触碰到那圈淤紫,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就…想杀了我灭口。”她顿了顿,
积蓄着力量,
也积蓄着那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恨意:“他以为我死了…让家丁把我…扔到了乱葬岗。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砭骨的寒意。洞内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洞外依旧哗哗的雨声。火光在顾铮脸上跳跃,
将他深刻的眉骨和紧抿的薄唇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沉默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遥远而无关紧要的故事。直到江晚晴说完,他才缓缓抬起眼,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穿过火光,再次落在她脸上。“督军府,赵?”他问,声音低沉,
听不出情绪。江晚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是,赵督军,
他女儿叫赵曼丽。”这个名字说出口,带着一种淬毒的恨意。
顾铮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锋利,转瞬即逝。他重新垂下眼,
拿起一根细长的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几粒火星跳跃着飞溅起来。“世道乱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沉重的石头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外头的枪炮声,
听见了吗?”江晚晴怔住,侧耳倾听。洞外风雨声依旧,但仔细分辨,在风雨的间隙,
在遥远的地平线之外,似乎…隐隐约约,真的有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轰隆声传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时断时续,被风雨掩盖了大半,但此刻经他提醒,
却像冰冷的蛇一样钻进了耳朵里。“东洋人的铁蹄,快踏过来了。
”顾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这山上,躲不了多久。
”他停下拨火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江晚晴,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虚弱的躯壳,直视她灵魂深处残余的意志。“想真正活下去,
”他的声音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光躲不行。”他顿了顿,
燧石般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一点与篝火截然不同的、更冷也更炽热的东西。“跟我走。
拿起枪,救人,或者杀人。”火光在顾铮冷硬的脸上跳跃,将他深陷的眼窝染上一层橘红,
却驱不散那双眸子里的幽深。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跳跃的火焰,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提及山外的天气。江晚晴蜷缩在兽皮上,
身体里的寒意似乎被篝火驱散了些许,但另一种更深的、来自灵魂的震颤却席卷了她。
她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如山的男人,看着他手边那杆冰冷的老旧**,
听着洞外风雨声中隐隐传来的、那令人心悸的遥远闷雷。拿起枪?救人?杀人?
这几个字眼在她混乱的脑海中激烈碰撞。她是江晚晴,曾经的沈家少奶奶,读的是女诫女训,
学的是插花品茗,手无缚鸡之力。枪?那是何等遥远而血腥的东西!
狞的脸、脖子上濒死的剧痛、乱葬岗的腐臭和狼群的幽绿眼睛……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她的记忆里。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涌、燃烧,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理智焚毁。她恨!
恨沈明哲的无情狠毒,恨赵曼丽的仗势欺人,恨这世道的凉薄不公!这恨意如此汹涌,
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嘶吼出来。“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
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尚未平息的颤抖。她想说“我做不到”,可那恨意如同岩浆,
瞬间堵住了所有退缩的念头。一个更尖锐、更绝望的声音在心底疯狂呐喊:不拿起枪,
难道再回到沈家任人宰割?再被扔到乱葬岗喂狼?或者,等东洋人打过来,
像碾死蚂蚁一样被碾碎?不!绝不!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绝望的蛮力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泪水尚未干涸,
但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疯狂的光芒却亮得惊人。她死死盯着顾铮,
盯着他眼底那两簇冰冷的火焰,一字一句,从颤抖的齿缝里挤出,
带着血和泪的决绝:“我…跟你走!”她抬起手,不是抚向疼痛的脖颈,
而是指向顾铮放在身侧的那杆**,指尖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学这个!救人…也杀人!
”最后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恨意。顾铮的目光终于从火焰上移开,
再次落到她脸上。他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恨意与决绝,看着她指向**的颤抖手指。
那张冷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赞许或鼓励的表情,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好。”他只回了一个字。他站起身,
走到洞口附近一个用兽皮包裹的包袱旁,解开,从里面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走回来,
将两样东西放在江晚晴面前的兽皮上。一件是和他身上类似的、洗得发白的深色粗布短褂,
质地厚实耐磨。另一件,则让江晚晴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把匕首。粗糙的牛皮刀鞘,
黑色的木制刀柄已经被磨得光滑油润,显示出经常被使用的痕迹。刀身不长,
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忽视的分量感,仿佛凝聚着某种原始的杀伐之气。“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