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萧宴最落魄的时候,十里红妆嫁给清河崔氏。他登顶九五那日,
我正跪在法华寺为崔绍求药。后来他以皇权逼迫崔家休了我。
人人都以为他爱惨了我才夺臣妻。结果封妃的圣旨上写的是继妹名字,我则成了京城的笑话。
我不哭不闹只待在院子熬药,安静地看着他广纳后宫。他气疯了,摔了我的药罐,
疯狂地亲吻我:“你还惦记着崔家的病秧子?”他不知道,这药不是给崔绍的,是给我的。
他的疯狂报复毁了我唯一的救命药。01陆淮洲奉命来接我回京时,
崔绍正在喝药,苦涩的药味充斥整个房间。“陆相已经来了吗?
”他哑着嗓子声音苍白无力。“嗯。”我低下头,
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褥:“煎药的过程我都给崔安说了。”“这药不能停,千万要按时吃。
”“最近天冷,就尽量待在暖阁别出去了。”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等我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那你呢?”崔绍摩挲着药碗边缘,抬眸看我:“回到京城该怎么办?
”我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室安静,只有窗外的簌簌的落雪声。
“皇上就这般急不可耐,”他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嘲笑:“怕我们崔家不放人,
居然派了陆淮洲来。”半响,他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和离书:“阿瑶,
总归是我护不住你。”我看着和离书哽咽:“宫里说了是休书,你何必为了我再惹麻烦。
”“他是一国之君,夺人臣妻本就不是明君所为?”崔绍有些激动,
气息都喘了起来:“还能管我给你是和离书还是休书吗?”“你在苏府本就艰难,若是休书,
你回京该如何立足。”我赶忙倒了茶水喂他喝了下去,才逐渐平复气息。我握着他的手,
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崔绍待我一直都很好。我记得成亲当日,他虽病重,
也坚持与我拜堂。我听见他对崔安说:“我本就时日不多,
她嫁给我已是委屈,若是连拜堂都要他人代替,日后她还怎么在崔府生活。”这三年来,
他虽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暖阁,但给我正室该有的尊重。我很感激他,
虽然我并不爱他。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过下去,等崔绍病逝,我就搬去祠堂,
守着他的牌位直到死去。谁也没想到三年后萧宴会夺嫡成功,
登上皇位;也没想到他会逼迫崔家休了我,只为让我回京。即使大雪难行,
陆淮洲的马车却丝毫不受影响.车内垫着厚厚的雪白狐裘,
奢华程度不亚于盛京最贵的暖阁他现在毕竟是萧宴的表哥,又有从龙之功,成了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的陆丞相,陆淮洲看着我为数不多的行李:“就这些?你的嫁妆呢?”“没了,
就这些。”我低头轻声道。所谓的“十里红妆”不过是继母骗人的手段,
箱子里装的都是劣质家具,用来充台面,根本不值钱。京中世家烧火木材都比那“嫁妆”好,
也难为继母费劲心机找来这些。02三天后我们到了京城。临下车前,
陆淮洲对我说了句:“阿瑶,你好自为之。”我低头苦笑,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
我抛弃了萧宴,他恨我。陆淮洲又岂会对我没有怨言。不过没关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给崔绍看病的巫医为我把过脉,他告诉我之前在雪地跪了太久伤寒进入心脉,
若是好好修养还能熬上三五年,若是再受寒只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我倒是无所谓,
只是让他替我瞒着崔绍。本来他娶我是为了冲喜,结果说不定他要先为我送终,
也是难为他了。我在苏府门前遇到正要出门的继妹苏映雪。她上下打量我,眼底满是轻蔑,
捻着帕子直笑:“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被崔家休了的弃妇。”“苏映瑶,你还敢回苏府。
”我要是你,直接拿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辱没了我苏家门风。
”我看着她冷笑:“苏家门风,妹妹拿着没有的东西在这乱叫什么?”“而且我不是被休,
是和离。”苏映雪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我身后的陆府马车戛然而止。
随后一脸阴鸷:“陛下居然派陆淮洲去接你!”我有些累,懒得和她纠缠,
直接回院子睡了一觉。等再次醒来,已经天黑。“**,老爷让你去书房找他。
”怡翠伺候我梳洗。我爹正在书房练字,当年他在夺嫡中站错了队,
萧宴虽没有罢免他的官职,但也绝不会重用他。“过两天太后娘娘在宫中举办赏花会,
虽说你回来了,但是和离到底不光彩。”“这次宴会你就别参加了。
”“另外我想送**妹入宫,送给太后的礼物你帮着映雪挑一挑,
毕竟你比我们都清楚太后喜好,”我冷眼旁观,看着他费尽心机、筹措谋划,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父亲,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我质问着,
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讽刺,“当年你全力支持二皇子,对身为五皇子的萧宴不屑一顾。
”“趁着他被先皇禁足,你硬生生拆散了我们。”“明明与崔家有婚约的是苏映雪,
你却嫌弃崔绍身体不好,舍不得让她嫁过去守活寡。”“逼着我替嫁到崔家。
”“如今你又费尽心机要把苏映雪送到萧宴身边。”“但凡当年你对我有一丝慈爱,
成全我与萧宴,现在成为国丈的不就是你吗?”“你汲汲营营一辈子,
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揭开遮羞布的感觉并不好受。“逆女!!
”迎面而来的茶杯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我看着他怒火中烧,心中却涌起一阵痛快,
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03第二日一大早,
苏映雪就冲进我的房间乱砸一通。我冷眼看着她发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她不顺心,
就会闯进我院子闹腾。“凭什么?你一个弃妇,破鞋,也配我和一起进宫!”“**!
你都过嫁人了,还好意思勾引皇上!”紧随其后的继母轻声抚慰着苏映雪:“别再胡闹了,
快去梳洗装扮,若耽误了入宫的吉时该如何是好?”说罢,
她面无表情瞥了我一眼:“你也动作麻利些,李公公还在府中等候回禀呢。
”直至步入承乾殿,我方才回过神来。三年了,萧宴,我们又见面了。他端坐于殿堂之上,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映在他身上,剑眉如墨,斜飞入鬓,眉骨下那双狭长的凤眼深邃如寒潭,
眼尾微微上挑,不怒自威。我恍惚想起三年前,他也曾俯身在我耳畔低语,
那时他的眉眼尚且柔和,唇角噙着笑,如春风拂面。而如今,他端坐龙椅之上,
连指尖轻叩扶手的动作都透着帝王独有的疏离与压迫,我却跪伏于殿下。
“都说京城美人十分色,苏家双姝更是占尽了八分。”安公公在一旁谄媚地笑道,
“如今一见,苏家二女果然名不虚传,容貌非凡。”萧宴缓缓从龙椅上起身,
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他踱步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这等容貌,若是为妾,想必也不算委屈了淮洲。
""苏映瑶......"他轻声念着我的名字,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强迫我与他对视。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凤眸,如今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呵,
就赐予陆相为妾吧。"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冰刃,直刺我的心扉。我紧咬着下唇,
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他弯下腰来,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嘲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把你从清河弄回京城,是为了封你为妃吧?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我耳边回荡:"朕是天子,这天下的女子,我想要谁就要谁。
"话音未落,他突然松开钳制,我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你凭什么认为,
我会要一个弃妇?""让你给淮洲做妾,都是抬举你了。"冰冷的地砖仿佛能穿透衣物,
直透骨髓,冷得比清河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我抬头看见他凌厉的眉眼,
内心却是一片死寂:“皇上多虑了,臣女已嫁做人妇,岂敢有妄想。
”萧宴的肩膀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在他阴沉如墨、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我恭敬地叩首谢恩。
04萧宴看着我,仿佛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一丝情绪。随后他笑了起来,
笑得很冷:“传朕旨意,封苏家二**苏映雪为贵妃,下个月入宫。
”“臣女遵旨”苏映雪行礼谢恩,娇怯甜美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上。我闭上眼,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不想去看苏映雪得意的神情。我知道萧宴恨我,回京之前,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想好可能要面临的羞辱和折磨。可是那些伤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痛了起来。他可以册封任何一位女子,但偏偏不能是苏映雪。
他明明知道我娘是因为继母迫害才抑郁而终,也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继母和苏映雪。
可他故意要往我心里捅刀子,他分明是笑着的,可那笑意比刀还利,
一字一句都往我最疼的地方碾。回去的路上,
苏映雪扶着金丝步摇笑得花枝乱颤:"陛下居然让你入陆府为妾,
怪不得特意让陆相去清河接你回京。"她凑近我耳边,朱唇吐出淬毒的话语,
"而我则要入宫为妃,你这辈子都斗不过我!"见我沉默不语,她越发得意:"不过姐姐,
你以后在陆府要如何立足呢?"纤纤玉指故作担忧地掩住红唇,"听说陆淮洲已有一宠妾,
是原户部侍郎之女徐念初。陆淮洲为了她,可是连太后的话都不听呢。
"苏映雪笑得甜美又恶毒,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脸上,
那与我七分相似的眉眼此刻显得格外刺目。我听见窗外有鸟飞过的声音,
原来人真的会在晴天里结冰。在承乾殿跪得太久,我的膝盖有些浮肿。
自从生病以后就变得嗜睡,我回府后昏昏沉沉做了个梦,梦到我十五岁那年。
萧宴不得先帝待见,他在皇宫过得很艰难,但是他很爱我。那年我及笄,
继母刻薄对我的及笄宴不上心,连最基本的礼服都未准备。我进宫找他,遇见二皇子妃,
她身上穿着江南新贡的银丝流纱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银线织就的暗纹随着她的步伐如水波般流动。我站在御花园的梨树下,
五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在我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冲着萧宴笑到:“萧宴,
你看这像不像那条裙子。”他不说话,只是伸手紧紧抱着我,"阿瑶,对不起。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哽咽,
"若我能得父皇半分青睐..."萧宴的眼睛红得厉害,他生得极好看,眉目如画,
此刻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我知道他为了在先帝面前证明自己,总是熬夜写那些治国策论了。即便先帝从不看,
他却总是固执地一篇篇写。我闻着他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和药草味,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及笄当天,萧宴一身月玄色锦袍站在我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这是..."我疑惑地看着他。
萧宴将盒子递到我面前,声音有些沙哑:"及笄之礼。"我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叠着的,
正是那件令我魂牵梦萦的银丝流纱裙。阳光照在银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比昨日在二皇子妃身上看到的还要夺目。"这...这怎么..."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手指颤抖着抚过裙面上精致的绣纹。"我跟二哥换的。"萧宴轻描淡写地说,
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他正好需要一篇治水的策论。"我猛地抬头,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你把你写了两个月的那篇治水策给他了?”萧宴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