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机贴在掌心,像一块烙铁。
“老大”和那个沉默的男人就站在门外,门虚掩着,我能感觉到两道视线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能打给我爸。我爸的手机号,他们肯定已经查过,但那个号码现在拨过去,只会暴露一切。我必须打给一个能让我传递出“我被绑架了,但绑匪搞错了对象”这个信息,却又不会立刻被绑匪识破的人。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通讯录里的人名一个个闪过。不行,都不行。任何一个朋友接到这种电话,第一反应都会是惊慌失措地报警,或者直接喊出我的真实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传来“老大”不耐烦的咳嗽声。
我深吸一口气,拨出了一个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传来。
是我继父,林志远。一个在我妈去世后再婚,组建了新家庭,与我多年不联系的男人。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虽然远不及江振华那般富有,但头脑足够冷静,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家的真实情况。
“爸……”我一开口,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一半是演戏,一半是真的感到了委屈和害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分辨我的声音。“……江楚?”
“是我,爸,救我!”我放声大哭,将一个被吓坏的富家千金形象演到极致,“我被人绑架了,他们要一个亿!你快救我!呜呜呜……”
“你在哪?!”林志远的声调瞬间变了。
“我不知道……是个很黑的地下室……”我一边哭,一边按照绑匪的要求描述着,“他们不让我多说,爸,你一定要准备好钱,他们说不给钱就撕票!”
“你别怕,小楚,钱不是问题,你千万不要激怒他们!”林志远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但他话里的逻辑却很清晰。
接下来,我必须传递出关键信息。
“爸,你告诉妈妈,让她别担心我……”我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心脏狂跳。
我妈,在他和我爸离婚后,嫁给了林志远。但在五年前,她就已经因为癌症去世了。
林志远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一定会立刻明白我这句话里隐藏的巨大破绽!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让另一个人去告诉一个已经死去五年的人“别担心”?
这是我和他之间独有的“信息差”。他会明白,我正在一个无法说出真相的环境里,用这种最荒诞的方式向他求救,并暗示他,对方掌握的信息是“错误的”。
电话那头的林志远呼吸一滞,足足停顿了三秒。
“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妈妈’的。”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三个字,“你稳住,配合他们,爸爸一定救你出来。”
挂掉电话,我浑身脱力,瘫倒在地。
门被推开,“老大”走进来,捡起手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表现不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来你父亲很疼你。现在,就等他的好消息了。”
他转身离开,铁门再次上锁。
我蜷缩在角落里,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第一步,成功了。林志远一定会报警,并且会把绑匪可能搞错身份这个关键信息告诉警方。
但接下来呢?在警察找到这里之前,我该怎么面对这群以为自己手握亿万筹码的疯子?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