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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这30万给你哥，下个月他要交房贷。”我妈把银行卡拍在桌上。
今天是我30岁生日。桌上没有蛋糕，没有祝福。只有这张卡。“妈，这是我的钱。
”“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我笑了。拿起桌上的行李箱。“谢谢你们养我到大。
”门在身后关上。30年了，够了。1.三天前。我坐在出租屋里，手机响了。妈的电话。
“小雨，这个月的钱怎么还没打？”每个月5000块生活费，雷打不动。
我工资15000，给家里5000，房租3500，剩下的勉强够活。存款？没有。“妈，
我月底才发工资。”“你哥说了，下周要交房贷，差3万块。”我哥林浩，今年33岁。
三年前家里给他凑了首付，买了套120平的房子。首付60万，我出了30万。
那是我工作五年攒下的全部。“妈，我没钱。”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你一个人在外面，
又没男朋友，要那么多钱干嘛？”我捏紧手机。“你哥有房贷要还，有孩子要养，
你帮帮他怎么了？”我哥的孩子今年两岁。从出生到现在，奶粉钱、尿布钱、早教钱，
有一半是我出的。我嫂子说，小姑子就应该帮衬哥哥。我妈说，你哥是要传宗接代的，
你帮他是应该的。我爸说，你是女孩，懂事点。“妈，我真的没钱了。”“那你借啊！
”我妈的声音尖了起来，“你同事、你朋友，随便借借，三万块钱还借不到？”“妈，
我不想借。”“林雨！”她喊了我的全名。“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养你这么大，
让你帮你哥一点忙，你就这个态度？”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妈，我下周回来，
有些话当面说。”挂了电话。窗外是北京的夜。霓虹灯闪烁。我今年30岁，
在北京漂了8年，月薪15000。听起来不错？8年里，我给家里打了48万。
首付30万，每月生活费5000，逢年过节的红包，侄子的各种费用。我自己呢？
租着6平米的隔断间，没有存款，没有男朋友。甚至没有一件超过200块的衣服。
因为我妈说：“你一个女孩子，穿那么好干嘛？嫁出去都是别人家的。”我从小就听这句话。
小时候，哥哥的衣服是新的，我的是他穿剩的。哥哥吃鸡腿，我吃鸡爪。哥哥上辅导班，
我在家做家务。高考那年，我考上了985。我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
读个大专出来找工作就行了。”我爸说：“供你哥上大学已经很吃力了，你懂事点。
”我读了大专。三年后出来工作。我哥呢？我妈求爷爷告奶奶，借钱也要让他读完本科。
他毕业后进了家乡的事业单位。工资不高，但稳定。然后结婚、买房、生子。每一步，
都有我的钱。2.周五。我请了假，坐高铁回家。家在河北的一个小县城。三个小时的车程。
我拖着行李箱，走进家门。客厅里坐着四个人。我爸、我妈、我哥、我嫂子。“回来了？
”我妈瞥了我一眼，“行李箱拿来干嘛？”“有些东西要拿。”我在沙发上坐下。
茶几上摆着水果、零食，还有一个蛋糕盒。蛋糕？我心里一动。后天是我生日，他们记得？
“这蛋糕……”“哦，”我嫂子笑着说，“我们家小宝明天过两岁生日，提前买的。
”我侄子的生日。“正好你回来了，”我嫂子说，“明天小宝的生日宴，你这个当姑姑的，
红包准备好了吗？”我看着她。“多少？”“上次满月你给了5000，周岁也是5000，
”我嫂子掰着指头，“两岁了，怎么也得6000吧？”6000。我这个月房租还没交。
“而且，”我嫂子压低声音，“你也老大不小了，30岁了吧？还没对象？”我没说话。
“我表弟，35岁，离异，有个女儿，”她笑盈盈地说，“条件挺好的，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离异带娃的。“我再想想。”“有什么好想的？”我妈插嘴，“你都30了，
再挑下去就没人要了。”“就是，”我嫂子附和，“我表弟虽然离过婚，但人家有房有车，
你一个打工的，还想找什么样的？”我深吸一口气。“妈，我这次回来，是想说个事。
”“什么事？”“以后每个月的5000块，我不打了。”客厅里安静了一秒。“你说什么？
”我妈瞪大眼睛。“我说，以后不打钱了。”“林雨！”我爸拍了下桌子，“你什么意思？
”“爸，我工作8年了，给家里打了48万。”“那是你应该的！”我妈尖声说，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给点钱怎么了？”“首付30万，是我五年的积蓄。每月5000，
我自己只剩6500。房租3500，我每个月只有3000块生活费。
”“3000块还少啊？”我嫂子撇嘴，“我们家小宝一个月奶粉钱都不止这个数。
”“那是你们的孩子。”“你是他姑姑！”我看着我嫂子。“我是他姑姑，不是他妈。
”“你！”“行了！”我哥终于开口了，他皱着眉，“小雨，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哥，
”我看着他，“你结婚，我随了2万。买房首付，我出了30万。侄子出生到现在，
我花了少说有5万。8年里，光是给家里打的钱就有48万。”我顿了顿。“加起来，
超过80万了。”“那又怎样？”我哥不耐烦地说，“你是我妹，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帮过我什么？”我哥愣住了。“我高考那年，考上了985，你们让我读大专。
”“那不是没钱吗！”我妈喊道。“没钱？”我笑了，“那年你们给哥交了3万块的复读费。
”我妈的脸僵住了。“我读大专那三年，生活费每月只有800。你们知道我怎么过的吗？
我每天只吃一顿饭，周末去餐厅打工，一小时8块钱。”“那是锻炼你！”我爸说。“锻炼？
哥读大学的时候，你们每月给他2000，还额外给生活费，让他‘好好读书别太累’。
”我爸不说话了。“我毕业那年，你们问我借了2万块，说是给哥办婚礼。”“那是借！
我们说了会还的！”“还了吗？”我妈张了张嘴，没说话。“那2万块，我刚毕业，
工资只有3500，我存了半年多。”“你现在提这些有什么用？”我哥烦躁地站起来，
“行了行了，不就是钱的事吗？以后你少打点就是了，一个月打3000行了吧？
”“我说了，一分都不打了。”“林雨！”我妈尖叫起来，“你这是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吗？
”“我没说断绝关系。”“那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了。”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3.晚饭是我妈做的。四菜一汤。
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炒青菜。都是我哥爱吃的。我夹了一筷子青菜。“小雨，
你多吃点肉。”我妈突然说。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她正笑盈盈地看着我。“来，
妈给你夹。”她把一大块红烧肉放进我碗里。“你在外面吃不好，瘦了。”我看着碗里的肉，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谢谢妈。”“谢什么，”我妈笑着说，“你是我女儿，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低头吃饭。“对了，”我妈又说，“你那30万的事，
妈再想想办法。你哥那边确实紧，但你是他亲妹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我停下筷子。
“妈，你刚才……”“刚才妈说话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她拍拍我的手，“咱们一家人，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看着她。她还是那张脸，皱纹比以前多了，头发也白了不少。
但眼神里……我说不上来。“妈，那30万不用还了。”“那怎么行！”她连忙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妈和你爸商量了，每个月还你5000，分五年还清。
”每月5000？我正要说话，我嫂子插嘴了。“妈，这事急什么，慢慢商量呗。
”我妈瞪了她一眼，又转向我：“小雨，你放心，妈说话算话。”我点点头，没说话。
吃完饭，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还是老样子，6平米，一张床，一张书桌。
墙上贴着我高中时的奖状，已经发黄了。我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微信里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同事群、工作群、朋友群。但没有一条是来自这个家的。我翻到一个置顶的聊天框。“妈”。
往上翻，全是关于钱的对话。“这个月的钱打了吗？”“你哥需要2万，急。
”“小宝的奶粉钱记得转。”我继续往上翻。找了很久，找到一条。“妈，今天我升职了，
加薪2000。”她的回复是：“那正好，以后每月打5500。”我又往上翻。“妈，
我生日，吃了碗长寿面。”她的回复是：“你哥说小宝感冒了，你转2000块买药。
”我继续翻。找了半小时，没有找到一句“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生日快乐”。
一句都没有。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天花板还是那个天花板，有块墙皮剥落了。
我记得这个房间。小时候，这是储藏室，堆满了杂物。哥哥有自己的房间，朝南，有窗户。
我6岁那年，央求了很久，我妈才把这间储藏室收拾出来给我住。“女孩子要什么房间？
以后嫁出去还不是住别人家。”这句话，她说了无数遍。门被敲响了。“谁？”“我，开门。
”是我哥。我打开门，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红包。“给你的。”我愣住了。“什么？
”“后天你生日，红包。”我接过来，薄薄的。“多少？”"200。"200块。
我结婚随礼2万，他给我生日红包200块。“谢了。”“行了，”他挠挠头，
“你也别和爸妈闹了，咱们一家人……”“哥，”我打断他，“你觉得我是在闹吗？
”他沉默了。“我在北京8年了，你来看过我几次？”“我忙……”“你忙。
你结婚、买房、生子，每一件事都喊我回来帮忙。我升职、搬家、生病，你知道吗？
”他不说话了。“去年我得了肺炎，住了两周医院，你们知道吗？”他的脸色变了。
“我一个人在医院挂水，高烧到39度，没有人来看我。我打电话回家，
妈说‘你自己注意点，别花太多钱’。”我看着他。“那两周，医药费花了8000多。
我刚出院，还没恢复，妈就打电话说，让我转5000块，给侄子报早教班。
”我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哥，我不是在闹。”我把那200块红包塞回他手里。
“我只是累了。”关上门。门外站了很久，才响起离去的脚步声。4.第二天，
侄子的生日宴。在镇上最好的酒店，办了十桌。我随了6000块的红包。是我最后的积蓄。
“小雨来啦！”亲戚们热情地打招呼，“在北京混得怎么样？”“还行。”“工资多少啊？
”“一万多。”“呦，那挺好的！”大姨凑过来，“正好，你表弟今年考研，想去北京，
你帮忙照应照应。”“我租的隔断间，住不下……”“挤一挤嘛，都是亲戚。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妈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了。“小雨，这是你嫂子的表弟，刘强。
”刘强，35岁，离异，有个8岁的女儿。“你好。”他朝我点点头。我看着他，啤酒肚，
地中海，手指上还有烟熏的黄印子。“你好。”“小雨啊，”我嫂子挽着我的胳膊，
“我表弟条件可好了，县城里有套房，还有辆车，在厂里当主管，月薪六七千呢！”六七千，
在县城算中等偏上了。“你们聊聊？”我妈笑得合不拢嘴。“我……”“去去去，
年轻人多聊聊。”我被推到了角落里，和刘强面对面坐着。“你在北京做什么工作？”他问。
“互联网，做运营。”“哦，”他点点头，“工资多少？”“一万多。”“那还行，”他说，
“不过北京消费高，不如回县城。”我没说话。“你今年多大了？”"30。"“30了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小了，该结婚了。”“你呢？”我问。“我离了，有个女儿。
”“为什么离？”他的表情变了一下。“性格不合。”“哦。”“其实吧，”他压低声音，
“主要是她不顾家，整天就知道打牌，孩子也不管，家务也不做。我忍了好几年，
实在忍不了了。”我看着他。“那你女儿跟谁？”“跟我。”“你带孩子？”“请了个保姆。
”他摆摆手，“我工作忙，没时间。”我点点头。“我听你嫂子说，你工作挺稳定的？
”他身子前倾，“其实我是想找个能过日子的，不用太漂亮，贤惠就行。”贤惠。
“你的意思是……”“你看啊，”他掰着指头，“你在北京一个月挣一万多，
但房租、吃饭、社交，七七八八下来能剩多少？回县城多好，生活成本低，你要是愿意，
可以来我们厂上班，一个月三四千，轻轻松松。”“然后呢？”“然后结婚啊，
”他理所当然地说，“你照顾家里，我在外面挣钱，咱俩搭伙过日子，多好。”我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北京挣一万五，回来跟你结婚后挣三四千，
然后负责做饭、带娃、伺候你和你女儿？”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搭伙过日子吗……”“那你给我什么？”“我……”“房子加你名字还是我名字？
”他的脸涨红了。“当然是我名字，那是我婚前财产……”“那车呢？
”“也是我的……”“所以，”我站起来，“你想找一个免费的保姆，顺便还能生二胎，
对吧？”“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他也站起来，“我是来和你相亲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不好意思，”我拿起包，“这亲我不相了。”转身走了。身后传来我妈的声音：“小雨！
小雨你回来！”我没回头。5.宴会还没结束，我就回家了。我妈追了出来，脸色铁青。
“林雨，你什么意思？”“妈，那个人我不喜欢。”“喜欢喜欢，就知道喜欢！
”她尖声喊道，“你都30了，还挑什么挑？”“我挣得比他多，为什么要嫁给他当保姆？
”“你挣得多有什么用？你是女的！”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女的！”她毫不退让，“女人最重要的是嫁人，不是挣钱！你再能挣钱，
没人要有什么用？”我看着她。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妈，
”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谈恋爱吗？”“为什么？”“因为我没钱。”“什么？
”“我每个月工资15000，给你们5000，房租3500，
剩下的买日用品、交通费、吃饭，能存下来的不到1000块。我哪有钱去谈恋爱？
”“那是因为你不会过日子！”“那你觉得该怎么过？”我问，
“我每天早饭是两个馒头加咸菜，午饭在公司吃食堂，晚饭要么不吃，要么煮点挂面。
”我妈愣住了。“我租的隔断间只有6平米，没有窗户，冬天冷得要命。
我已经三年没买过新衣服了，身上这件外套还是同事搬家不要了送我的。
”“你……”“我生病了不敢去医院，因为挂号费都要几十块。感冒了就扛着，
扛不住就买最便宜的药。”“你怎么不早说？”“说了有用吗？”我问，
“我每次说工资不够，你就说让我省着点花。我每次说存不下钱，
你就说等我嫁人了就有人养我了。”我妈张了张嘴。“妈，我30岁了，工作8年，
存款是负数。”“什么意思？”“我有两张信用卡，一共欠了三万多。”我妈的脸白了。
“因为你们要钱的时候，我没有，只能刷信用卡。”“那你怎么不说！”“说什么？
说我没钱？你们的回答是‘你借啊’。说我存不下钱？你们的回答是‘你省着点花啊’。
说我累？你们的回答是‘你哥更累，他还有房贷要还’。”我看着她。“妈，你有没有想过，
我也是你的孩子？”她的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算了，”我转身继续往家走，
“说了你也不懂。”“林雨！”她在后面喊，“你给我站住！”我没停。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和家里人这个态度？你爸知道了非打你不可！”我停下来，回头看她。
“妈，我30岁了，不是13岁。”“30岁怎么了？你是我生的，我还管不了你了？
”我笑了。“你管过我吗？”她愣住了。“我小时候生病，是我自己去诊所。我高考那年，
是我自己在房间里复习到凌晨。我毕业、工作、搬家，都是我自己。”我看着她。
“你管过我什么？”她的脸涨得通红。“我养你吃养你喝……”“是，你养了我。
”我点点头。“所以我说了，谢谢你们养我到大。”转身走了。6.回到家，
客厅里坐着我爸、我哥，还有我嫂子。气氛很凝重。“回来了？”我爸阴沉着脸。“嗯。
”“坐下。”我在沙发上坐下。“小雨，”我爸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