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对象他失忆了,非说爱我》 在线阅读<<<<
民政局门口的风刮得脸生疼。下午三点整。我跺着冻麻的脚,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数字跳动。周予白从没迟到过,
尤其是在这种“履行合约”的重要时刻。还有三十分钟,
我们之间那份白纸黑字的三年婚姻协议,就正式到期。熬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解脱的空气仿佛都带着甜味。手机震了一下。不是周予白。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您好,请问是纪明烛女士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机主周予白先生遭遇车祸,
正在抢救,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你。请尽快过来。”甜味的空气瞬间冻成了冰碴子,
直往肺里扎。协议里确实写了,互为紧急联系人。我脑子一片空白,拔腿就往路边冲,
拦了辆出租车。“市中心医院!快!”抢救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空气里消毒水和某种金属锈味混合着,让人心慌。**在冰凉的墙壁上,指尖掐进掌心。
协议到期前的最后三小时,他出事了。这算怎么回事?我们的关系,
比陌生人也就多了一张纸。现在这张纸快作废了,我却成了唯一被通知的人。荒谬。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一脸疲惫但神情还算轻松。
“纪明烛女士?”“是我!他怎么样?”“命保住了。脑震荡,右腿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
不幸中的万幸。人醒了,但意识还有点混乱,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现象,需要时间恢复。
你可以进去看看他,别**他。”推开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头上缠着绷带,
右腿打着石膏吊着。那张平时总是带着点疏离和公式化表情的脸,此刻因为疼痛和茫然,
显得有些脆弱。他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身上,先是困惑,然后,像拨开了迷雾一样,
骤然亮了起来。“明烛!”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我不熟悉的激动和依赖。
我脚步顿住。他从来没这么叫过我。三年里,他要么连名带姓叫我“纪明烛”,
要么在需要扮演恩爱夫妻的场合,客气地叫我“明烛”,语调平得像念合同条款。
现在这个称呼,黏糊糊的,像蘸了蜜糖。“你醒了。”我走过去,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感觉怎么样?”“疼。”他皱着眉,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目光却紧紧锁着我,生怕我消失似的,“头疼,腿也疼……但看到你,就好多了。
”他费力地想抬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协议里可没写这种肉麻台词。“你别乱动。”我提醒他,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
“医生说你脑震荡,需要静养。”“明烛,”他完全没在意我的冷淡,眼神里是纯粹的喜悦,
还有一种让我头皮发麻的……深情?“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梦到你走了,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吓死我了。”他喘了口气,很认真地说:“醒来看到你在这里,真好。
真的……真好。”深情?对谁?对我?纪明烛?我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睛,
第一次觉得协议到期可能不是解脱,而是麻烦的开始。“周予白,”我清了清嗓子,
觉得有必要立刻、马上、把界限划清楚,“你刚醒,可能脑子还不太清楚。
我们……”“我清楚得很!”他打断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甚至有点急,
“我知道你是我老婆!我最重要的人!明烛,别离我那么远,过来点,让我看看你。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牵扯到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我站在原地,没动。老婆?
最重要的人?他脑子撞坏的程度,恐怕比医生预估的严重十倍。“你好好躺着。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我就在这。”他固执地朝我伸出手,
眼神固执又带着点受伤:“老婆,我手冷。”“……”护士推着小车进来换药,
打破了这诡异的僵持。我看着护士熟练地操作,周予白的目光却一直黏在我身上,
像是怕我跑了。等护士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摊牌。“周予白,”我走到床边,
俯视着他,“你听我说。我们确实结婚了。但是……”“没有但是!”他又急急打断,
眼神里竟然带着恐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你?
还是怪我那次忘记你生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改,全都改!”他语速很快,
气息不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明烛,
别不要我……我现在只有你了……”他的恐慌那么真实,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绝望。
我看着他因为急切和疼痛而微微发白的脸,那句“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卡在喉咙里,
怎么也说不出口。对一个刚出车祸、记忆混乱、看起来把我当成全世界的人说这个?
太残忍了。算了。等他伤好点,脑子清醒点再说吧。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安抚性的假笑:“我没生气。你先养伤,别想那么多。”他眼睛瞬间亮了,
像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承诺:“真的?你真的不生气了?那你答应我,别走。”“嗯,不走。
”我敷衍着,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联系他的助理或者家里人。这烂摊子,我一个人扛不动。
当晚,我留在医院陪护。VIP病房有陪护床,但我根本睡不着。周予白倒是睡得不安稳,
时常惊醒,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索着找我,确认我在旁边,才又迷迷糊糊睡去。他的手,
即使在睡梦中,也总是不自觉地朝我这边伸,似乎想抓住点什么。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第一次觉得三年婚姻协议像一张脆弱的纸片,在现实的风雨里摇摇欲坠。他失忆了,
记忆停留在了哪里?为什么偏偏认定我是他深爱的妻子?难道协议刚开始那会儿,
他对我有过什么我不知道的心思?不可能。签协议那天,他公事公办得像个AI。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准备溜出去联系他助理陈默。刚走到病房门口,
手还没碰到门把,身后就传来他紧张兮兮的声音:“明烛!你去哪?”我僵住,回头。
他撑着身子,一脸紧张地盯着我,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怕被抛弃的大型犬。“去……买早餐。
”我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他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
小声说:“我想喝你熬的粥……上次你熬的那种,
放了很多瑶柱的……”他眼神带着点期待和怀念。我愣住了。瑶柱粥?
我什么时候给他熬过粥?这三年,
我们的交集仅限于需要配合演戏的公开场合和月末固定打款日。他吃家里的顶级私厨,
我吃我的外卖,泾渭分明。“你记错了。”**巴巴地说,“我不会熬粥。
”更别说放瑶柱了。那玩意儿贵得很,协议里可没规定我得给他改善伙食。
他眼神黯淡了一下,有些茫然:“是吗?可是我记得……很香……”他揉了揉太阳穴,
似乎有些混乱,“可能……是梦吧。梦里的味道。”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看着我,
笑容灿烂得晃眼:“没关系,你买的我都喜欢。”看着他脸上毫不作伪的满足笑容,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有点酸,有点涩,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周予白,那个永远西装笔挺、眼神淡漠、计算精准的商人,
现在像个傻白甜一样,因为我要给他买早餐而开心。这世界太魔幻了。好不容易安抚住他,
保证十分钟内回来,我才得以脱身。走到医院僻静的楼梯间,立刻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陈助理,是我,纪明烛。”“太太?”陈默的声音透着一贯的干练和恭敬,
但此刻也带着点意外,“您找周总?他今天……”“他在市中心医院。”我快速打断他,
“昨晚车祸,右腿骨折,脑震荡,人醒了,但记忆出了很大问题。”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显然被这消息砸懵了:“……严重吗?我马上过去!需要通知董事长吗?
”“目前生命体征稳定,外伤需要时间恢复。记忆问题……”我斟酌着用词,
“他……好像不认识别人了,只认识我。而且,他坚持认为我们是……是感情非常好的夫妻。
”说出最后几个字,我自己都觉得牙酸。陈默那边彻底沉默了,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明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镇定,但语速明显放慢了,“太太,
麻烦您暂时照顾一下周总。董事长在国外参加重要会议,暂时联系不上。
周总这种情况……确实需要最信任的人在身边。”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微妙的试探,
“您看……”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周予白现在只认我,而且把我当成了挚爱,
换谁来都白搭,还可能**他。这个“最信任的人”,我当定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
我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你先把他日常用的东西和公司紧急需要处理的文件送过来吧。
其他的……等他情况稳定点再说。”挂了电话,**在冰冷的墙上,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三年合约期满自动解约的曙光,被这场车祸撞得稀碎。现在,
我莫名其妙成了失忆霸总的“深情妻子”?这剧本太离谱了。更离谱的在后面。
我刚拎着在医院食堂买的清粥小菜回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予白哥哥,听到你出事,吓死我了!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林晚。
我脚步顿住。林晚,周予白的青梅竹马,林家的大**。我们结婚这三年,
她一直以一种“知心妹妹”的姿态存在,看向周予白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情愫。
周予白对她,比对旁人温和些,但也仅限于此。
她算是我们这个“协议婚姻”的少数知情者之一,毕竟林周两家关系太深。我推开门。
林晚正坐在病床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动作优雅。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
衬得人温婉动人。看到我进来,她脸上立刻绽开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明烛姐!你来啦!
辛苦你了,昨晚一定没休息好吧?”“还好。”我把早餐放在桌上,语气平淡。
病床上的周予白,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完全无视了旁边巧笑倩兮的林晚,
像个找到主人的小狗,声音带着雀跃:“明烛!你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朝我这边挪动身体。林晚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转瞬即逝,她自然地侧过身,
挡在我和周予白视线中间一点点,把手里的苹果递过去,声音依旧温柔:“予白哥哥,
吃个苹果吧,我刚削好的。”周予白看都没看那个苹果,他的目光越过林晚的肩膀,
固执地落在我身上,眉头微蹙:“明烛,我饿了。”那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林晚的手停在半空,削得光滑漂亮的苹果显得有点尴尬。我走过去,没看林晚,
径直把买来的粥打开,拿出勺子:“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清淡的。”我舀了一勺白粥,
吹了吹,递到他嘴边。他立刻张嘴,乖乖吃了,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好吃。
”明明就是最普通的白粥。林晚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慢慢沉了下去。
她放下苹果,站起身,声音还是温柔的,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予白哥哥,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去处理。明烛姐,辛苦你照顾予白了。
”她看向我,眼神复杂,带着探究和一丝……警惕?“应该的。”我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一句。
林晚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周予白,还有那碗寡淡的白粥。他吃得很香,
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吃完一碗,还眼巴巴地看着我。“没了。”我放下碗,
“医生说少食多餐。”“哦。”他有点失望,但很快又高兴起来,
“明天还能吃到你买的粥吗?”我看着他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那句“明天让你助理买”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咽了下去。算了,
跟一个记忆混乱的病人较什么劲。“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他似乎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靠回枕头上,目光依旧黏着我,开始絮絮叨叨:“明烛,我刚刚做了个梦,
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民政局,是在一个咖啡馆,外面下着大雨,你没带伞,
头发都淋湿了,像只迷路的小猫……”咖啡馆?大雨?迷路的小猫?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签协议那天,在周氏集团顶楼他那间冷冰冰的办公室里,
阳光好得刺眼。他穿着高定西装,像评估一件商品一样,冷静地跟我逐条确认协议条款。
哪来的什么雨?哪来的什么咖啡馆?他在编故事?还是记忆混乱到把别人的人生安插了进来?
“记错了。”我打断他,语气有点生硬,“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你办公室,签协议那天,晴天。
”他愣住了,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吗?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啊……雨很大,你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没有。
”我斩钉截铁地否认,心里莫名有点烦躁。这种被强行塞入别人记忆的感觉,很糟糕。
“周予白,你需要休息。”我站起身,准备去洗保温桶,逃离这诡异的氛围。“明烛!
”他急切地叫住我,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别走!我……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我脚步顿住,回头看他。他脸色苍白,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和害怕失去的恐惧。
那眼神太真实了,刺得我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疼。我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没生气。
我去洗东西,很快回来。你闭眼休息。”“……好。”他乖乖闭上眼,
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看着他那副全然依赖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一种沉重的无力感再次将我淹没。这场由车祸引发的失忆闹剧,
似乎正朝着一个我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记忆是假的,可那份依赖和恐慌,
却真实得可怕。而我,成了他混乱世界里唯一的锚点。这感觉,糟透了。
周予白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这七天,比我过去的三年还要漫长且魔幻。
林晚几乎每天都来,带着各种精致的汤水和补品。每一次,
她都试图唤起周予白“正确”的记忆。“予白哥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马场吗?
你教我骑马,我差点摔下来,你一把拉住我……”林晚坐在床边,声音轻柔,
带着甜蜜的回忆。
头专心地玩着我手机里一个弱智的消消乐游戏——这是他腿不能动又不想睡觉时唯一的消遣。
他闻言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林晚:“骑马?我们有一起去过吗?”他皱着眉,努力回想,
然后求助似的看向旁边削苹果的我,“明烛,我们一起去骑过马吗?
”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我头都没抬,咔嚓一声削掉苹果皮:“没有。
你不喜欢户外运动。”周予白立刻恍然大悟,对林晚露出一个抱歉但疏离的笑:“哦,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林**,谢谢你来看我。”“林**”三个字,
像冰锥一样扎在林晚脸上。她精心维持的温柔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堪和恼怒,但很快又被掩饰过去。“予白哥哥,
你怎么还叫我林**,太见外了,叫我小晚就好。”她试图拉近距离。
周予白却只是客气地笑笑,没接话,注意力又回到了我的消消乐上,还凑过来问:“明烛,
这关怎么过?这冰块老是消不掉。”林晚看着我们几乎挨在一起的脑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没再说什么,放下带来的昂贵燕窝,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病房门关上的瞬间,
我几乎能感受到外面弥漫的低气压。“她好像……不太高兴?”周予白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有些困惑。“嗯。”我敷衍地应着,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他。心里却在想,
林晚能忍到现在,城府也算深了。她对周予白的感情,恐怕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可惜,
现在的周予白,眼里只有我这个“冒牌妻子”。这期间,周氏集团几个高层也来看望过。
面对西装革履、毕恭毕敬的下属,周予白表现得……像个失忆的国王。
他记不得任何项目细节,甚至连某个跟了他十年的副总的名字都叫不全。
当对方提到一个正在进行的跨国并购案时,周予白一脸茫然,下意识地转头看我,
眼神里全是求助。“明烛,这个案子……你知道吗?”我知道个鬼!我们的协议里,
工作是完全分离的禁区!我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周总刚醒不久,医生说要避免过度用脑。
工作的事,等恢复些再说吧。”高层们面面相觑,但看着周予白苍白的脸色和打着石膏的腿,
也只能恭敬地应下,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周予白可是周氏的定海神针,
他这状态……公司怎么办?好不容易送走高层,周予白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
像个逃过一劫的孩子:“明烛,还好有你在。那些人……我都不记得了,
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头疼。”他的手掌温热,带着薄茧,手指修长有力。此刻这双手,
却像个寻求安全感的小孩,紧紧攥着我的手指。我看着他那双清澈的、映着我影子的眼睛,
里面没有一丝商场的算计和精明,只有全然的信赖和一点点后怕。我的心跳,
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这个认知让我瞬间警铃大作。纪明烛,你在想什么?他是失忆了,
记忆混乱了,才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他依赖的是那个他臆想出来的、深爱他的妻子,不是你!
协议到期了!等他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你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我猛地抽回手,
动作幅度有点大。他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去,带着受伤:“明烛?”“我去打点热水。
”我抓起水壶,几乎是落荒而逃。站在茶水间,看着开水哗哗地注入水壶,蒸汽氤氲上来,
模糊了我的视线。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还有刚才那一瞬间心悸的感觉。
我用力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甩掉。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必须尽快让他恢复记忆,或者,至少让他明白真相。否则,
我怕自己……会迷失在他这虚假的深情里。这场戏,我快演不下去了。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周予白的腿还不能用力,坐上了轮椅。陈默办理好了所有手续,把车开到门口。
我推着周予白走出住院大楼,久违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他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
好奇地四处张望,脸上是纯粹的愉悦。“终于回家了。”他仰起头,眯着眼看太阳,
然后看向我,笑容灿烂,“明烛,我们一起回家。”回家。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
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我们那个所谓的“家”,市中心顶级公寓,三百多平的大平层,
装修奢华却冰冷,更像一个五星级酒店套房。签协议那天,周予白就把主卧的钥匙给了我,
他自己则住在走廊另一头的主卧。三年里,我们像两个恪守规则的房客,
共享一个昂贵的空间,却保持着最远的距离。我推着他进了电梯,按了顶层。电梯平稳上升,
光滑的金属壁映出我们两人的身影。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我,眼神依赖。我站着,
面无表情。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到了门口,我拿出钥匙开门。
厚重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予白却忽然拉住我的手。“等等。”我疑惑地看他。
他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期待:“老婆,
按协议……我是不是可以……”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瞟向我的唇。协议?哪个协议?
我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警铃大作。他想干什么?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用力一拉我的手。
我猝不及防,被他从轮椅上拽得弯下腰。他仰起脸,温热的、带着点药味的唇,
精准地贴上了我的!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快得像幻觉。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
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周予白却兀自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脸颊红红的,
眼神里满是得逞的喜悦和羞涩:“协议里写了,回家第一天,要有欢迎回家的吻。
我没记错吧?”欢迎回家的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们那份冷冰冰的、充满了财产分割和保密条款的婚前协议,
怎么可能有这种肉麻到死的规定?!“你……你看的哪门子协议?!”我声音都变调了,
脸上火烧火燎,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他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我们的婚前协议啊!
我特意加进去的!就在第三页第五条!”第三页第五条?
我只记得那条是“双方需在对方直系亲属生日及重要节日时,共同出席并表现出适当亲密”。
“你胡说!”我几乎要跳脚,“根本没有那条!”“有啊!”他急了,
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证明自己,“我明明记得……”他动作太大,牵扯到伤腿,
疼得“嘶”了一声,冷汗瞬间冒了出来。看他疼得脸色发白,
我满腔的羞愤和质问瞬间被堵了回去。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
伸手按住他:“你别动!腿不想要了?”我咬着牙,推着他进门,“进去再说!
”把他安顿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我立刻冲进他那间我从未踏入过的主卧。他的床头柜上,
果然放着一份文件。我颤抖着手翻开。周予白版本的婚前协议。纸张是同样的,
抬头也是同样的。但是内容……从第三页开始,变得面目全非!第五条:夫妻双方承诺,
无论工作多忙,每天必须互道早安晚安,拥抱一次。
(标准姿势参考附件A)第六条:每周日定为家庭日,必须共同进餐至少一次,
地点由妻子决定。第七条:丈夫出差超过三天,需每天主动视频通话报备行程,
并表达思念(不少于三句)。第八条:回家第一天,丈夫需给妻子一个拥抱,
回家的吻(具体时长不少于三秒)……附件A:标准拥抱姿势图解(要求双方身体紧密贴合,
手臂环绕腰部,头部可相互依偎)……附件B:思念话语示例库(“老婆,我想你了。
”“今天路过花店,看到玫瑰,想起你。”“没有你在身边,饭菜都不香了。
”……)我捏着这份“魔改版”协议,手指冰凉,眼前发黑。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哪里是婚前协议?这分明是……是热恋情侣行为规范手册!
周予白那个工作狂、理智至上的大脑,在失忆状态下,把他对理想婚姻的幻想,
全部投射到了这份冰冷的法律文件上!还加上了附件!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记忆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