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梧桐叶织成浓密的绿帘,将烈阳筛成细碎的金箔,洒在海大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上,
蝉鸣此起彼伏,搅得空气里满是校园青春的躁动。蓝可欣踩着最新款的**版小白鞋,
从一辆黑色宝马走下。鞋跟敲击石板路的声响清脆利落,
像她身上每一处精心打理的细节——刚从专柜取的小羊皮手袋,
包链上的金属挂饰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着细碎的光芒,
每一件单品都在无声宣告着她的优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
男友谢梓铭用“临时加班”“项目突发状况”为由,让司机送她回校。手机贴在耳边,
男人程式化的歉意透过听筒传来:“可欣,今晚的周年纪念晚餐去不了了,
海外项目出了点问题,得连夜处理。”语气平稳得像在汇报工作,听不出半分愧疚。
蓝可欣咬了咬下唇,指甲无意识地在小羊皮手袋上掐出浅浅的印痕。“又是项目?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却又刻意维持着骄傲,“我们这个月推了三次约会了,
下周是我生日,你也会忘了吧?”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哄小孩似的语气:“乖,
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巴黎度假补过生日。”话音未落,便是匆忙的“先不说了”,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蓝可欣盯着手机屏幕,那是两人在马尔代夫拍的合照。
照片里谢梓铭搂着她的肩,笑容却越过她的头顶,对着镜头外的客户微微扬起,
眼底的敷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她的心。一阵微风拂过,带着香樟树叶的清香。
她下意识抬头,瞥见斜对面的长椅上,赵一航正半蹲在地上,给夏盈盈系松开的鞋带。
男生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仰头说话时,眼里的光比她手腕上的钻石手链还要明亮,
满是藏不住的温柔。夏盈盈坐在长椅上,嘴角噙着羞涩的笑,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
这一幕太过刺眼,
蓝可欣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夏盈盈的生日——赵一航亲手烤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带着一盆他养了三个月的红玫瑰,还有一个攒了很久钱买的拍立得。
两人在宿舍楼下拍了一晚上照片,夏盈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那种纯粹的快乐,
是她从未拥有过的。回到宿舍没多久,门被轻轻推开。
夏盈盈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杯走进来,额角沾着细密的汗珠,鬓边的碎发被汗水濡湿,
贴在白皙的脸颊上。她穿着洗得发白却熨烫平整的条纹T恤,
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杏叶胸针,那是去年秋天赵一航在校园里捡的叶子,
亲手打磨上色做的。“可欣,你回来啦?”夏盈盈的声音清甜,带着几分气喘,
“一航说我胃不好,让食堂阿姨多加了姜丝煮红枣小米粥,我知道你也常胃不舒服,
给你多带了一份。”保温杯递过来时,蓝可欣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
那温度透过塑料传到掌心,像一股细小的暖流,却让她心里更添酸涩。
杯身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平安喜乐”,是夏盈盈弟弟的手笔,幼稚却透着真诚。
“对了,”夏盈盈献宝似的指着书包上的另一枚胸针,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一航昨天又给我磨了片枫叶的,说配我新买的衬衫好看。明天周末,
他要带我去郊外的草莓园,说早上六点的阳光照进暖棚,草莓甜得能流蜜,你一起去吗?
”蓝可欣看着那枚边缘有些粗糙的枫叶胸针,
突然想起自己首饰盒里那套未拆封的四叶草项链——谢梓铭随手送给她的,价格不菲,
却被她扔在角落,连包装盒都没拆开。她低头看着夏盈盈脖颈间红绳系着的银锁片,
上面刻着“盈盈”二字,是她妈妈求的平安符,简单却承载着沉甸甸的爱。
而她拥有满柜的奢侈品,却连男友记住自己胃不好,都要靠反复提醒。蓝可欣不知道的是,
半小时前,夏盈盈和赵一航去食堂吃饭时,她的饭卡余额只剩下3块钱。
赵一航看出她的窘迫,主动上前刷卡,却发现自己的卡也余额不足。
最后还是夏盈盈掏出钱包里仅有的100元现金充值——那是她这个月最后的生活费,
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省吃俭用。夏盈盈捏着钱包的指尖微微泛白,
和赵一航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在喧闹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沉默。走到宿舍楼下的长椅旁,夏盈盈忽然顿住脚步,低头一看,
帆布鞋的鞋带松松散散地垂在地上,沾了点草屑。她顺势坐在长椅上,正准备弯腰系鞋带,
一辆黑色宝马忽然缓缓驶过,稳稳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车门打开,
率先落地的是一双最新款的**版小白鞋,鞋型精致,鞋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渍。
鞋跟敲击石板路的声响清脆利落,一下下敲在夏盈盈的心上。她下意识抬头,
看见女生拎着一只设计感十足的名牌手袋,包链上的金属挂件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再往上看,那张妆容精致、神态骄傲的脸,正是她的室友蓝可欣。
只见蓝可欣随手掏出最新款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那流畅的操作和手机外壳的光泽,都让夏盈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秒。“盈盈,
别动。”赵一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鞋带,
手指穿梭打结。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仰头看着她,
说道:“我同班同学昨天给我介绍了份安保**,晚上去写字楼值班,
一小时能挣20块呢!我每天晚上都过去,这样咱们的生活费就不用愁啦,等攒够了钱,
周末还带你去逛街买好吃的,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甜品店,咱们也去尝尝!
”夏盈盈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期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中夹杂着暖意。
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却有些勉强,
眼底的愁绪没能完全散去——她知道,20块钱对别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
但对他们而言,却是要靠熬夜值守才能换来的安稳。回到宿舍,
夏盈盈把特意多打的一份红枣小米粥递给刚坐下的蓝可欣。说话间,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蓝可欣的耳垂上——一对碎钻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时,光芒更是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她又忍不住瞥向蓝可欣的手腕,
那只设计简约的手镯,她曾在时尚杂志上见过,标价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
足够她省吃俭用生活一整年。又看见蓝可欣随手放在桌上的名牌手袋,包带滑落,
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十几支大牌口红,像精致的艺术品。尤其是那支金色镶钻的,
夏盈盈上次在商场试色时,导购员看她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神里的轻视像针一样扎人。
她攥着口袋里仅有的两百块,最终只能尴尬地放下。
再看看自己那支用了半年还舍不得扔的平价口红,盖子都快磨掉漆了。
夏盈盈突然想起上周回家,妈妈偷偷塞给她一个布包,
里面是爸爸在工地上捡的废铁丝弯的戒指,妈妈说:“你爸说这个像电视里的钻戒。
”那时她满心欢喜,可此刻看着蓝可欣指甲上精致的法式美甲,穿着量身定制的法式连衣裙,
像极了她梦想中的公主。
不由自主飘回自己上次生日——赵一航攥着皱巴巴的几十块钱在蛋糕店门口徘徊了许久,
最终没舍得买成品,回到宿舍他笨拙地弄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奶油是最便宜的植物奶油,
抹得坑坑洼洼,可他却像献宝似的,把洗干净的小草莓一颗颗摆上去,
那蛋糕的口感其实算不上好,面粉有点结块,奶油也有些腻人。而蓝可欣去年的生日,
却是全校都知晓的风光。谢梓铭包下了全市最豪华的旋转餐厅,整个楼层都被玫瑰簇拥着,
999朵红玫瑰铺成花海,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餐桌旁,浪漫得像偶像剧场景。
那时赵一航刚好在那家餐厅**做服务员,收工后他红着眼眶跟夏盈盈描述,
说蓝可欣穿着高定礼服,戴着谢梓铭送的钻石项链,被鲜花和掌声围绕,
谢梓铭温柔地为她切蛋糕,两人站在一起,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耀眼得让他不敢直视。夏盈盈当时听着,只是笑着说“真好看”,
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同样是生日,一边是简陋的手工蛋糕,
一边是豪华餐厅里的玫瑰盛宴,这种悬殊的对比,像一根细针,在她心里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如果她能像蓝可欣一样有钱就好了——妈妈不用在工厂里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
爸爸的腰也不会因为常年扛水泥而直不起来,她也能给赵一航买他心仪已久的机械键盘,
而不是只能织条围巾当圣诞礼物。夏盈盈心里的羡慕像野草般疯长。
两人各怀心事地看着对方,窗外的蝉鸣愈发聒噪,空气里弥漫着即将放假的躁动,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渴望成为那个被羡慕的人。
宿舍里只剩下空调运行的轻微声响。蓝可欣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服饰,
却没有一件能让她感到踏实。她想起上周参加社团活动时,夏盈盈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却能和大家打成一片,笑起来的样子比聚光灯下的女明星还耀眼。
而自己每次穿着高定礼服参加晚宴,都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连笑都要保持标准的弧度。
夏盈盈则在偷偷整理书包,里面的辅导书大多是二手的,边角已经卷起。她打开衣柜,
里面的衣服不是妈妈朋友送的旧款,就是打折时抢的基础款。为了让衣服显得不那么破旧,
她总是手洗,一遍遍熨烫平整,试图掩饰心底因贫穷而生的自卑。
她想起去年看中的一条裙子,攒了半年生活费准备去买时,却发现已经被人买走。没过几天,
她就在蓝可欣身上看到了那条裙子——蓝可欣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没穿过。“可欣,
”夏盈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听说城郊古寺的心愿井特别灵,马上要放暑假了,
要不我们一起去试试?就当放松一下。”蓝可欣本想拒绝,她向来不信这些封建迷信,
但看着夏盈盈期待的眼神,又想到自己一团糟的生活,终究点了点头:“好啊,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夏盈盈顿时笑开了花,开始兴奋地规划路线:“我们可以早点出发,
去山上看日出,听说那里的日出特别美!”放假前一天,两人如约坐上了去古寺的大巴。
夏盈盈一路上叽叽喳喳,给蓝可欣讲古寺的传说:“我奶奶说,这口心愿井是唐朝留下来的,
当年有个公主在这里许愿找到真爱,后来真的遇到了她的驸马。”蓝可欣笑着听着,
心里却没抱太大希望。到了古寺,两人先去拜了佛。夏盈盈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嘴里默念着“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弟弟妹妹学习进步”。蓝可欣看着她认真的样子,
也跟着拜了拜,心里默念“希望能得到真正的温暖”。心愿井前挤满了许愿的人,
两人挤过人群,并肩跪下。夏盈盈双手合十,眼里满是虔诚:“我希望能变得有钱,
让家人不用再受苦,让赵一航能轻松一点。”蓝可欣看着井口泛起的涟漪,
轻声许愿:“我希望有人能真正在乎我爱我,而不是只能给我提供金钱和物质。
”就在两人同时睁开眼睛,起身准备离开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夏盈盈下意识地拉住蓝可欣的手:“怎么突然变天了?”话音刚落,
一道诡异的紫色闪电划破天际,正好劈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上,树干瞬间燃起大火。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两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从脚底窜遍全身,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
蓝可欣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头痛欲裂。她挣扎着坐起来,想喊宿管阿姨,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又细又软。“奇怪,我嗓子怎么了?”她喃喃自语,
伸手想去拿桌上的水杯,却看到了一双陌生的手——布满薄茧,指关节有些泛红,
根本不是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她惊恐地跌跌撞撞跑到镜子前,镜子里赫然是夏盈盈的脸!
杏眼、塌鼻梁,嘴角那颗小小的痣,和夏盈盈一模一样。“不...这不是真的!
”她尖叫起来,声音却还是夏盈盈的调子。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