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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
财富机遇、金融信息差、打败性突破、至少五个涨停板……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平静如死水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不是金融专家，但也知道连续五个涨停板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一支股票的价格，会在短短一周内翻倍。如果我投入十万，一周后就会变成二十万。如果我投入一百万，就会变成两百万！
这是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数字。过去二十七年，我银行卡里余额的巅峰，是我刚毕业时，我爸妈给的三万块钱生活启动金。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我的旧电脑前，开机声像是拖拉机一样响了半天。我颤抖着手，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蓝海医药”四个字。
网页跳转，K线图出现在眼前。那是一支非常平庸的股票，股价在十块钱左右徘徊了小半年，成交量低迷，绿油油的K线看得人心慌。在任何股评人眼里，这都是一支不值得关注的“垃圾股”。
可我知道，我知道三天后，它将化身为一条冲天巨龙，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这就是信息差！当所有人都以为它是一块废铁时，只有我知道，它是一块包裹着泥土的黄金。
我激动得浑身颤抖，立刻点开了我的手机银行应用。我要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我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账户余额。
四位数，开头是“3”。
三千八百六十二块五毛。
这就是我，一个工作了数年的“社畜”，全部的家当。其中三千还是下个月的房租。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个站在满是金条的宝库门口，却发现自己兜里连个装金条的麻袋都没有的乞丐。巨大的喜悦迅速被更巨大的失落和焦虑所取代。
我拥有了全世界最精准的情报，却没有执行这个情报的资本。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是我翻身的机会，是“命运观测仪”给我的第一份大礼，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我需要钱，越多越好。
我开始疯狂地思考所有能搞到钱的途径。银行贷款？别开玩笑了，我这种月光族，征信报告肯定难看得要命，能批给我三千块都算银行发善心。找朋友借？我没什么朋友，唯一能开口的张伟，估计借我一两千就顶天了，根本是杯水车薪。
我的脑海里最终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家人。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抗拒。向家里伸手，尤其是在我刚刚“保住”工作，理应让他们放心的时候，这太难堪了。更何况，我那个精明又刻薄的二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嘲讽我的机会。
但是，为了那条即将腾飞的巨龙，我必须放下我那点可怜的自尊。
周六，我特意买了两斤我妈爱吃的排骨，回了家。不出所料，二叔一家也在。他们每个周末都会来我妈这里蹭饭，美其名曰“家庭聚会”。
饭桌上，气氛还算和谐。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二叔则不动声色地打听我工作上的事，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能保住工作是走了狗屎运。
我一直忍着，等到吃完饭，二叔一家准备告辞时，我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妈，二叔，你们……能不能借我点钱？”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妈愣住了，二叔则停下了穿鞋的动作，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微笑。
“借钱？你不是刚保住工作吗？怎么，预支的工资花完了？”二叔的语气充满了调侃。
“不是，”我攥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想……我想辞职，自己做点小生意。”
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我总不能说我要拿钱去炒股，那在他们看来跟堵伯没什么区别。
“做生意？”二叔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傻子，“就你？林宇，你连班都上不明白，还想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啊？躺在床上数钱的生意吗？”
他老婆，我的二婶，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小宇，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本钱，要人脉，要吃苦耐劳。你……还是安安分分上班比较好。”
我妈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担忧地看着我：“儿子，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你是不是工作上受什么委屈了？你跟妈说。”
“没有委屈，”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直视二叔的眼睛，“我就是不想再这么混下去了。我想试试。”
“试试？说得轻巧！”二叔的音量大了起来，“你拿什么试？你知道现在开个奶茶店都要多少钱吗？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创业的人赔得血本无归吗？你以为做生意是过家家？”
“我知道有风险，但总得试试。”我的语气很坚定。
“行啊，那你说说，你要借多少？”二叔抱起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我盘算了一路的数字：“五十万。”
这个数字一出口，我妈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五十万？林宇，你是不是今天没睡醒啊？你张嘴就要五十万？你拿什么还？把你卖了吗？”他指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知不知道我开那个小加工厂，辛辛苦苦干了十年，账上活钱都不到五十万！你一个整天就知道躺平的废物，凭什么觉得你能驾驭这笔钱？”
“废物”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液直冲头顶。但我不能发作，我必须忍。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我妈看不过去了，替我辩解道，“小宇他也是想上进……”
“上进？嫂子，你别被他骗了！”二叔打断了我妈的话，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胸口，“我告诉你什么叫上进！上进是我这样，每天六点起床跑业务，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上进是你二婶这样，为了省点电费，大夏天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而不是像他，睡到日上三竿，动动嘴皮子，就想从我们这些辛苦打拼的人手里拿走五十万去做白日梦！”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割得我体无完肤。
我妈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眼神里的支持也开始动摇，转为了深深的忧虑。她知道二叔说的是实话。我的过往表现，根本无法支撑起“借五十万创业”这种宏伟的叙事。
“林宇，听二叔一句劝。”二叔的语气缓和下来，但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更加浓厚了，“你不是那块料。老老实实回去上班，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三叔公留给你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对，‘站在牌桌上’。可你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就别想着当赌神了。安分守己地捡你的面包屑，挺好。”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领着他老婆孩子扬长而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儿子……”我妈欲言又止。
“妈，你也不信我，是吗？”我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我妈叹了口气，眼神躲闪着：“不是不信你……只是，五十万，这不是一笔小钱。这是我跟你爸一辈子攒下来的养老钱。万一……万一赔了，我们老两口以后可怎么办？”
我明白了。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我林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不可信赖的、只会夸夸其谈的咸鱼。我的话，我的决心，一文不值。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的。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二叔的嘲笑和我妈失望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放。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内心。
难道就这样算了？因为没有本金，就放弃这个足以改变一生的机会？然后继续回到公司，被那个地中海主管呼来喝去，继续过着复制粘贴的人生，继续被二叔他们当成反面教材和笑柄？
不！
我绝不接受！
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我心中最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出来。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冲到床底，从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里，翻出了一本暗红色的房产证。
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市郊的一套老房子，面积不大，位置也偏，一直空着。因为是我爷爷直接指定留给我的，所以我爸妈和二叔他们都没份，也一直没打它的主意。
过去，我只把它当成一个念想，从未想过要动用它。
但现在，它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不可能在两天之内把它卖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抵押。
银行抵押流程繁琐，时间上来不及。那就只剩下……私人借贷。
这个词让我打了个冷战。我知道那意味着高昂的利息和巨大的风险。但跟即将到来的五个涨停板相比，这点利息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将彻底翻身，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赌输了……我将一无所有，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将失去。
我的手心全是汗，但我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富贵险中求！三叔公说的对，我不能再捡面包屑了！
可是，我该去找谁？那些私人借贷公司，十个有九个是坑。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底牌。
“系统！”我在心中呼唤，“你能帮我找到一个可靠的、放款速度快的私人借贷渠道吗？”
【正在为您扫描本地金融信息网络……】
【信息筛选中……剔除高风险、欺诈性目标……】
【目标已锁定。】
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金老三。本地私人借贷从业者，从业十五年，信誉评级：良好。特点：利息高，但规矩明确，从不使用暴力手段。放款速度极快，手续齐全最快可两小时到账。】
【系统备注：此人极度看重“规矩”与“抵押物价值”，建议您做好充分准备。】
金老三！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我们这个城市灰色地带的一个传奇人物，据说手眼通天，但为人却很低调。
没想到，系统竟然把他给我找了出来。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心脏狂跳。我知道，只要这个电话拨出去，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的人生，将彻底滑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我的人生牌局，已经发牌了。
我不想再看别人的脸色，不想再听任何人的嘲讽。
我要亲自下场！
我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那个拨号键。
电话“嘟”的一声接通了，一个沙哑而沉稳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哪位？”
我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有力。
“你好，是金三爷吗？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