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安城外,雨夜如磐。苏晚晚跪在祠堂里,膝盖早已麻木。
面前的灵位上写着"亡夫萧景渊之位",烛火摇曳,映得她苍白的脸更显凄楚。
"你这个丧门星!"身后传来尖锐的咒骂声,"嫁进门三个月就克死了我儿子,
还敢在这里假惺惺!"萧夫人冲进祠堂,扬手就是一巴掌。苏晚晚被打得歪倒在地,
嘴角渗出血丝。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慕北走了进来。
那个曾经温柔地唤她"晚晚"的男人,如今眼中只剩冰冷的厌恶。"跪够了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淡漠如霜,"我二哥死了三个月,你也该为他殉葬了。
"苏晚晚心脏骤停。萧慕北是她的青梅竹马,两家早有婚约。可三个月前,
萧家为了攀附权贵,强迫她嫁给了体弱多病的长子萧景渊。新婚夜,萧景渊暴毙。
所有人都说是她克死了丈夫。"慕北,你不能这样对我。"苏晚晚声音颤抖,"当年你说过,
要护我一生一世的。"萧慕北的眼神更冷了。"护你?"他冷笑,"苏晚晚,
你先是背叛了我们的婚约,现在又克死了我二哥。你还有什么脸面让我护你?
"萧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她这种灾星,活着就是祸害!
"苏晚晚绝望地看着萧慕北。这个男人,真的不记得他们的从前了吗?小时候她生病,
他会偷偷爬墙进苏府,给她带她最爱吃的糖葫芦。长大后她被继母刁难,他会护在她面前,
说谁敢欺负她就是与他为敌。可现在,他却要她死。"给她喝下去。
"萧慕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黑漆漆的液体,"这样,她就能去陪我二哥了。
"萧夫人接过瓶子,狞笑着向苏晚晚走来。"不要!"苏晚晚拼命挣扎,
可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住手!
"一个黑衣男子冲了进来,一把推开萧夫人,将苏晚晚护在身后。萧慕北眯起眼:"顾瑾言,
你来做什么?"来人正是当朝右相顾瑾言,长安城中人人敬畏的权臣。他生得极俊美,
可那双桃花眼中却满含煞气,让人不敢直视。"萧二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就要逼死人命,
未免太过了。"顾瑾言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萧夫人不甘心:"顾大人,这是我们萧家的家事。""萧夫人说错了。
"顾瑾言转身看向苏晚晚,眼中竟有了几分温柔,"苏姑娘已经答应做我的侧妃,
她现在是我的人。"什么?苏晚晚震惊地看着他。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可顾瑾言已经将她拉了起来,声音温和地在她耳边说:"配合我,否则你今天必死无疑。
"萧慕北的脸色瞬间铁青:"顾瑾言,你敢抢我萧家的人?""抢?"顾瑾言嗤笑,
"萧二公子刚才不是要她死吗?既然如此,我带走一个萧家不要的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萧慕北被堵得说不出话。顾瑾言拉着苏晚晚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
回头看了萧慕北一眼。那一眼,杀意森然。"萧二公子,好自为之。"2顾府。
苏晚晚被带到一间精雅的厢房,丫鬟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端来热粥。她坐在桌前发呆,
完全想不通顾瑾言为什么要救她。两人素不相识,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在想什么?
"房门被推开,顾瑾言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下了外袍,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少了几分威严,
多了几分温雅。苏晚晚警惕地看着他:"顾大人为什么要救我?"顾瑾言在她对面坐下,
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觉得呢?"苏晚晚想了想:"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对付萧家?
"萧家虽然不如顾家权势滔天,但在朝中也有一定影响力。
或许顾瑾言是想通过她来打击萧家。顾瑾言笑了:"聪明。"苏晚晚心中一沉。果然,
他救她是有目的的。"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她问。顾瑾言看着她,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暂时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安心住在这里,
等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等等。"苏晚晚叫住他,
"我住在这里,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影响你的名声?"顾瑾言顿住脚步。"我的名声?
"他回头,眼中带着嘲讽,"苏姑娘,我顾瑾言什么名声没有过?多一个你,不算什么。
"这话说得很轻很淡,可苏晚晚却从中听出了某种说不出的沧桑。顾瑾言确实名声不好。
他十六岁入朝为官,手段狠辣,不到三十岁就坐到了右相的位置。朝中大臣都怕他,
背地里说他是"活阎王"。可此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晚晚竟有些心疼。夜深了。
苏晚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闪现今天发生的一切。萧慕北要她死的那一刻,
她的心彻底死了。从小到大的情谊,竟然比不过他对她的恨意。也许,她真的该死。
这样想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咚咚咚。"房门被轻敲了几下。
苏晚晚连忙擦干眼泪:"谁?""是我。"顾瑾言的声音。苏晚晚犹豫了一下,
还是去开了门。顾瑾言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碗药。"喝了它。"他说。
苏晚晚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心中一惊:"这是什么?"白天刚刚差点被毒死,
现在看到任何深色的液体,她都会害怕。顾瑾言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惧,
语气放缓了些:"调理身体的药。你在萧家受了太多苦,需要好好养养。
"苏晚晚还是不敢接。顾瑾言叹了口气,直接走进房间,将药碗放在桌上。"如果我想害你,
何必费这么大周章救你出来?"这话有道理。苏晚晚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药很苦,
可心里却莫名暖了些。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的身体了。"谢谢。"她小声说。
顾瑾言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早点休息。"他转身要走,
却听见苏晚晚问:"顾大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顾瑾言的脚步微顿。良久,
他才说:"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人吧。"3第二日清晨,
苏晚晚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她匆忙穿衣出门,发现府中下人都在议论纷纷。"怎么了?
"她拦住一个丫鬟问。那丫鬟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苏姑娘,
萧家二公子在府门前跪了一夜。"什么?苏晚晚心中震惊,快步向府门走去。果然,
萧慕北跪在顾府大门前,衣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他看到苏晚晚出来,
眼中顿时燃起希望:"晚晚!"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这不是萧家二公子吗?
怎么跪在顾府门前?""听说是为了那个克夫的寡妇。""啧啧,萧家昨天还想杀她,
今天就来求人了?"苏晚晚听着这些议论,脸色煞白。她想回屋,却被萧慕北的声音叫住。
"晚晚,我错了。"萧慕北的声音嘶哑,"昨天是我糊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回家?
"苏晚晚转身看着他,眼中全是讥讽,"萧二公子,昨天你可是要我去死的。
"萧慕北脸上闪过愧疚:"我昨天被母亲蒙蔽了心智,现在我知道错了。晚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因为一时的误会就要跟别人走。""误会?"苏晚晚气笑了,
"要我死是误会?那瓶毒药是误会?"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
萧慕北要毒死苏晚晚?这也太狠毒了。萧慕北脸色涨红,强辩道:"那不是毒药,
只是让你昏睡的药。我本想等你醒来后再解释清楚。""是吗?"顾瑾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晚回头,看到他缓步走出府门。今日的顾瑾言穿着一身墨色官袍,气势逼人。
他走到萧慕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萧二公子,你说那不是毒药?
"萧慕北被他的气势震慑,说话都不利索了:"当、当然不是。"顾瑾言笑了,
可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既然不是毒药,那萧二公子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喝一口吧?
"萧慕北脸色瞬间煞白。那确实是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他怎么敢喝?可现在这种情况,
如果他不喝,就等于承认了昨天要害苏晚晚。"怎么?不敢?"顾瑾言眼中满含嘲讽,
"还是说,萧二公子昨天确实是想杀人?"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对啊,既然不是毒药,
为什么不敢喝?""萧家二公子该不会真的想害死人家吧?""太狠心了,
那可是他的青梅竹马啊。"萧慕北被众人的议论声围困,额头渗出冷汗。他看向苏晚晚,
眼中满含恳求:"晚晚,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害你。"苏晚晚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心中竟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萧二公子,请回吧。"她转身就要进府,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晚晚!"萧慕北想要追上去,却被顾府的护卫拦住。
顾瑾言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萧二公子,再不离开,我就要报官了。
在相府门前聚众闹事,这个罪名可不轻。"萧慕北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最终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4萧慕北走后,顾瑾言并没有立即回府,
而是站在门前看着苏晚晚。"后悔了?"他问。苏晚晚摇头:"没有。
""哪怕他是你的青梅竹马?"苏晚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正因为是青梅竹马,我才更不能原谅他。"如果是陌生人要害她,
她或许还能理解。可萧慕北不是。他们一起长大,她把他当作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可他却要她死。这种背叛,比千刀万剐还要痛。顾瑾言看着她坚定的神情,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他说,"记住这种感觉,不要再对任何人心软。
"这话说得很冷,可苏晚晚却从中听出了某种深深的无奈。她忍不住问:"顾大人,
你也被人背叛过吗?"顾瑾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多管闲事。"他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苏晚晚在身后说:"如果顾大人不介意,我可以听你说说。有时候说出来,
心里会好受一些。"顾瑾言的脚步顿住。良久,他才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苏晚晚点头。顾瑾言转过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因为看到你跪在祠堂里的样子,
我想起了我自己。""你自己?""十年前,我也有过一个青梅竹马。"顾瑾言的声音很轻,
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叫林诗音,是我见过最美丽善良的女子。"苏晚晚屏住呼吸,
等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本来要成亲的,可就在大婚前夜,她却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了。
"顾瑾言苦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苏晚晚摇头。"我最好的朋友,楚云飞。
"顾瑾言的声音中满含恨意,"他们在我面前演了三年的戏,
让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苏晚晚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背叛,
确实比她遭受的更加残酷。"后来呢?"她忍不住问。"后来?"顾瑾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后来楚云飞死了,林诗音疯了。"苏晚晚心中一震:"是你杀了他们?"顾瑾言没有回答,
只是看着远方,眼神空洞。"苏晚晚,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在这个世上,
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说完,他转身离开。苏晚晚站在原地,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个表面风光无限的权臣,也有着如此痛苦的过往。
难怪他会救她。不是因为利用,而是因为同病相怜。可是,他说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这是在警告她什么吗?5接下来的几天,顾瑾言很少出现在苏晚晚面前。
偶尔见面,也只是淡淡点头,再无多余的话。苏晚晚知道他是在给她时间思考。
思考要不要留在这里,思考要不要相信他。她在顾府住得很舒适。没有人刁难她,
没有人辱骂她,甚至连下人都对她很客气。这种生活,是她在萧家时想都不敢想的。
可她心里始终不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顾瑾言这样对她,总有所图。这天傍晚,
她正在花园里散步,忽然听到墙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晚晚,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是萧慕北。苏晚晚皱眉,没有理会。可萧慕北显然不死心,
继续说道:"晚晚,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我已经和母亲商量过了,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就娶你为妻。正妻,不是妾室。
"这话让苏晚晚心中一动。萧家是世家,门第观念很重。她一个庶女,还是克夫的寡妇,
萧慕北愿意娶她为妻,确实是很大的让步。"晚晚,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
"萧慕北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你说你只嫁给我,我也说只娶你。""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该履行诺言了。"听到这话,苏晚晚的眼眶湿润了。她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小时候不懂事,
以为两人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可现在她明白了,有些话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当真。"苏姑娘,
外面太吵了,要不要我去让他闭嘴?"身后传来顾瑾言的声音。苏晚晚转身,
看到他站在不远处,脸色有些阴沉。"顾大人,你听到了?""想不听都难。
"顾瑾言走到她身边,"萧二公子的嗓门可真不小。"苏晚晚有些尴尬:"让你见笑了。
"顾瑾言看着她:"你想回去吗?"苏晚晚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我来帮你决定。
"顾瑾言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苏晚晚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顾瑾言没有回答,
而是抬高声音,让墙外的萧慕北能够听到:"既然萧二公子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能示弱。
""苏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什么?苏晚晚震惊地看着他,
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墙外的萧慕北也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顾瑾言继续说道:"我顾瑾言以相府的名誉起誓,如果苏姑娘愿意嫁给我,
我一定会待她如珠如宝,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她以前受过的那些委屈,
我也会一一为她讨回来。"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让墙外的萧慕北脸色煞白。
他知道顾瑾言有这个能力。只要顾瑾言愿意,萧家随时可能从长安城消失。"晚晚!
"萧慕北慌了,"你不能相信他!他是在利用你!""是吗?"顾瑾言冷笑,"萧二公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利用她?昨天你不是还要毒死她吗?"萧慕北被堵得说不出话。
顾瑾言低头看向苏晚晚,眼中带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怎么样?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