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刚碾过山区小学门口的碎石路,就见铁门后探出好几颗小脑袋——穿洗得发白校服的孩子,攥着野花的手紧了紧,眼睛亮得像晨露。夏晓星踩下刹车,解放J6的引擎声渐渐歇了,后斗里的银色保温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昨晚沾在车身上的泥点,此刻倒成了冒险的勋章。
“是晓星姐姐吗?”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率先跑过来,小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细浪,把手里捏皱的小黄花往她面前递,“王老师说你会送疫苗来,我们数着星星等了好久!”
夏晓星弯腰接花时,马尾上的星星发绳蹭到孩子的脸颊,惹得小姑娘咯咯笑。她把花别在衣领上,转身去开后斗门:“这就给你们送进去,保证每支疫苗都好好的!”刚要伸手抬保温箱,手腕突然被轻轻托了一下——陆行舟不知何时绕到后斗,掌心贴着保温箱的侧面。
“我帮你。”他声音比山风还轻,怕碰坏箱子似的,慢慢把保温箱抱起来。夏晓星愣了愣,看着他西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昨晚表盘碎裂的划痕,突然想起副驾储物格里的薄荷糖,刚才怎么忘了给他递一颗?
医务室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王老师正拿着登记本核对信息,看到保温箱时松了口气:“再晚俩小时,这批疫苗就过冷藏时效了!”夏晓星凑过去,指尖在温度显示器上点了点——2℃,绿色的数字闪得安心。“我阿婆总说,跑货运就像看孩子,得把‘责任’揣在兜里,冷了热了都得盯着。”她边说边帮王老师拆保温箱的封条,指甲缝里的机油蹭到箱子上,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陆行舟站在窗边,看着夏晓星跟孩子唠嗑——蹲下来帮小个子男孩理好校服领口,又叮嘱刚打完疫苗的女孩“别跑太快”,侧脸在晨光里软乎乎的。他鬼使神差摸出手机,镜头悄悄对准她,连她别在衣领上的小黄花都拍得清晰,还下意识调了调滤镜,把背景里的白墙衬得更干净。
“陆先生,你也来搭把手呀!”夏晓星突然回头,吓得陆行舟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耳尖热得发烫。他走过去接过王老师递来的钢笔,笔尖落在登记本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字竟比平时签合同软了些,连“疫苗批号”的数字都写得规整,像怕吓着纸上的横线。
刚登记完最后一支疫苗,夏晓星的手机突然震得发烫——粉丝群的消息刷得飞快,顶置的消息带着爆照图标:“星星姐!那两辆套牌越野的公司被扒了!”“他们不仅拦疫苗,还偷改山区物流数据,现在交警都去他们公司查了!”
她点开热搜,#竞对公司拦截医疗物资#的词条已经飘到前十,下面全是@她直播间的评论:“多亏了货运**姐的‘山路甩车’,不然孩子们的疫苗就毁了!”夏晓星笑得露出小虎牙,把手机凑到陆行舟面前晃了晃:“你看!我就说我粉丝靠谱吧?三分钟扒出竞对老底,比你公司技术部还快!”
陆行舟看着屏幕里的弹幕,又看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靠谱”这两个字,用在她身上比用在任何商业方案上都贴切。他刚想说“谢谢”,就见夏晓星突然蹲下身,盯着卡车的右后轮皱眉——轮胎上扎了个小钉子,瘪下去一小块,像泄了气的气球。
“得补胎才能走。”她摸出扳手敲了敲轮毂,声音有点愁,“这山里哪有修车铺啊?”陆行舟没说话,掏出手机点开地图,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山下三公里有个修车铺,我查了营业时间,现在应该刚开门。”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让寰宇的车队送套补胎工具过来,二十分钟就能到——顺便带个备胎,以防万一。”
“不用这么麻烦吧?”夏晓星刚要拒绝,就见他已经拨通了电话,语气是她没听过的温和:“让车队送解放J6的备胎和补胎工具到青山小学,对,要最快的那辆车。”挂了电话,他就走过去看孩子们玩耍了。
夏晓星还是第一次见CEO蹲在路边看孩子踢毽子,陆行舟站在树荫下,看着小男孩把毽子踢到他脚边,竟没躲开,反而弯腰捡起来,学着孩子的样子往上抛,结果毽子直接落在了头顶,惹得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
正愣神,夏晓星的手机又震了,是粉丝群里有人发了张截图:#寰宇科技CEO陆行舟山区小学#的词条竟悄悄爬上了热搜,下面的评论全是“原来昨晚的神秘搭车人是陆总!”“这组合也太好磕了吧!”
夏晓星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转头却撞进陆行舟的目光里——他不知何时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刚才的毽子,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在躲什么?怕粉丝调侃你跟我‘组队送货’?”
“才没有!”她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从副驾储物格里翻出兔子图案的小毯子,“刚才在服务区给你盖的,忘了叠……”话没说完,就见陆行舟伸手接过毯子,指尖无意间蹭到她的手背,凉得像刚从冷藏箱里拿出来的疫苗。
他把毯子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这个我先收着,下次你跑夜路,我再给你送回来。”
刚聊着,寰宇的车队就到了。师傅麻利地帮着换备胎,夏晓星蹲在旁边递工具,陆行舟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纸巾,等她指尖沾了机油就递过去——活像个怕她弄脏手的“专属助理”,看得师傅忍不住笑:“陆总对这位小姑娘,倒是比对我们这些老员工上心。”
夏晓星脸颊发烫,刚想解释,就听陆行舟突然开口:“夏晓星,寰宇最近在规划山区智慧物流线路,我想邀请你加入。你负责山区线路的运输,寰宇给你提供AI路线规划和车辆升级,运费比市场价高15%……”
“我就一辆卡车啊!”夏晓星打断他,手指抠着扳手的边缘,有点不好意思,“跟你们大公司比,我这‘星动力’就是小打小闹,哪能接这么大的活儿?”
“我要的就是你这‘小打小闹’。”陆行舟蹲下来,视线跟她齐平,晨光落在他睫毛上,软了平时的锐利,“智慧物流不是只有冰冷的数据,还得有你这样‘把货当孩子护’的责任心,有你粉丝群这样的应急力量——这些,是寰宇没有的。”
“同时寰宇CEO陆行舟,可作为‘星动力’车队专属副驾,协助完成路线规划与货物监管。”夏晓星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昨晚他在副驾上安稳的睡颜,还有刚才他帮着抬保温箱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我……我得跟我阿婆商量下。”她把平板推回去,声音有点小,“她是我师傅,跑货运的规矩都是她教的,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
“好,我等你消息。”陆行舟没逼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笨拙地拆着糖纸——手指捏着糖纸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开口。夏晓星看不过去,伸手夺过来,指尖飞快一撕,把糖塞进他嘴里:“你这CEO,连糖都不会拆?以后要是真当我副驾,我得先教你‘生活技能第一课’。”
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时,陆行舟看着她笑弯的眼睛,突然觉得——比起办公室里的咖啡,他好像更爱这颗带着烟火气的糖;比起冰冷的报表,他好像更想当这个“需要学拆糖纸”的副驾。
卡车重新启动时,夏晓星摇下车窗冲他挥手:“陆行舟!下次要是跑山路,记得提前说,我给你留副驾!”陆行舟站在原地,看着卡车扬尘而去,衣领上的小黄花还在晃,直到变成个小点点,才掏出手机——刚才拍的那张侧影,已经被他设成了屏保。
而驾驶室里,夏晓星对着手机直播,粉丝群里的“磕CP”消息刷得满屏:“星星姐!陆总当副驾也太配了吧!”“下次直播一定要让他出镜啊!”她笑着点头,指尖划过阿婆的旧笔记本——夹着陆行舟名片的那页,红笔标注的“鹰嘴弯”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星星涂鸦,像极了此刻她心里的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