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想沈清嘉的原话,然后补充道。
“沈阿姨说,生活的粗糙,会磨灭一个人的艺术灵性。爸爸是需要被保护的。”
是啊。
顾维桢的艺术灵性需要被保护。
沈清嘉的辛苦需要被庆祝。
顾念之的未来需要被指导。
而我,只是那个提供粗糙食物破坏高贵余韵并且不配拥有父亲遗物的女人。
我看着他们父子俩,一个带着酒后的餍足,一个带着被“高级”思想洗礼后的骄傲。
我慢慢蹲下身,用纸巾去擦拭地毯上的污渍。
顾维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行了,别擦了,明天让阿姨来处理。你身上一股油烟味,早点去洗洗睡吧。”
说完,他揽着顾念之的肩膀,走向了书房。
“来,念之,爸爸给你看沈阿姨早期作品的画册,那才是真正的构图和色彩。”
我跪在地板上,听着书房里传来的父慈子孝的赞叹声。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地知道,在这个家里,我连空气都不如。
空气,至少是无味的。
而我,是有着“破坏性味道”的。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打扫顾维桢的书房。
他从不允许我碰他的任何东西,我只能负责擦地和倒垃圾。
在书柜的最底层,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我碰倒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
箱子没有上锁。
打开它,一股尘封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我自己的味道。
里面是我结婚时带来的画具,和一本未完成的速写本。
顾维桢说这些东西占地方,又没什么用,便替我“收藏”了起来。
我颤抖着手,翻开那本速写本。
一页,又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