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
许晚辞也没有停留,拉着行李箱,径直走向大门。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身后终于传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许晚辞。”
她动作顿住,但没有回头。
“你就没什么…想再问我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许晚辞看着眼前光洁的深色门板,上面隐约映出自己模糊的身影,苍白,瘦削。
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很轻,带着点自嘲,也带着彻底的释然。
“顾温言,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问的?”
她拧动门把,拉开了沉重的雕花木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湿意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没有犹豫,拉着行李箱,一步就迈了出去,走进了那片蒙蒙雨雾里。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温言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直到那轻微的关门声传来,他挺直的背脊似乎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因为用力,手臂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窗外,细雨蒙蒙中,那个拉着行李箱的纤细身影,越走越远,一次也没有回头。
像一滴水,终于汇入了人海,再也寻不见。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痛楚和腥甜,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做到了。
用最残忍的方式,把她推开了,推到了一个相对安全,没有他的地方。
可他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解脱?
只觉得心口那里,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比这窗外的秋雨,还要凉上千百倍。
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哭花了的脸。
城市在这片雨幕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许晚辞拉着行李箱,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结束了。
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