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那日,香烟未散我记得,我是被人推下去的。那口井很深,黑得像张嘴的兽。
落下去的时候,我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见有人在井口冷笑。“二妹妹,活着太累,
不如早点解脱。”是她。顾明珠。我的好姐姐。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最毒的,
不是蛇蝎,而是披着笑脸的亲人。我挣扎过,喊过,可没人理我。那一刻我才发现,
顾府的天塌不塌,和我这个庶女没关系。水一点点淹过头顶。冷。窒息。
意识一点点散开——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可没想到,我又睁开了眼。眼前是熟悉的卧房,
案上香炉里青烟还在袅袅上升,窗外的槐树枝影摇曳。我愣了半晌,
伸手一摸——掌心还残着水泡,手腕上那道青紫印清晰可见。我喘了口气。我活了?不。
不是活了,是——重生了。我还记得,这一幕。正是我被推下井的那天早晨。前一刻,
我还被叫去给顾明珠试嫁衣。我缓缓起身,脑子嗡嗡作响。空气里是檀香味,甜得发腻。
桌上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我熟得不能再熟的脸。年轻。天真。蠢。我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
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又哑又轻,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上天真是爱开玩笑。
让我死过一回,又叫我回来。既然如此,这一世,我就不做傻子了。我正想着,
门外传来丫鬟小杏的声音:“二**,嫡**请您去偏厅,说是试嫁衣。”果然。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我垂下眼,掩住情绪:“知道了。”换上那身素青襦裙时,
我心里很静。静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前世我在这一天,去了偏厅,
被她哄着穿上那件朱红嫁衣,成了她的影子。等我糊里糊涂被灌了茶,
醒来就成了“偷戴嫡姐头冠”的笑话。从此名声尽毁,被逼远嫁,死无葬身。而今天,
我要从这一刻,开始还账。偏厅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顾明珠的笑声——娇软、温顺,
像是浸了蜜。“妹妹快来,我新绣的嫁衣,你穿上比我还合适呢。”我推门而入。
她穿着粉色罗裙,正对着铜镜描眉,眼尾那一抹笑意藏着刀。“姐姐客气了。”我走过去,
语气恭敬,“我怎能穿姐姐的嫁衣?”她瞥我一眼,温柔得让人发毛。“怕什么?
反正我和你身量相仿,试试无妨。再说——”她话音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想看看,我未来夫君见你,会不会心动。”我手指一紧。那位“未来夫君”,
是沈家嫡子沈修。前世,她抢了他,嫁入沈家风风光光,而我成了替罪羔羊。如今,
她还在这儿玩那一套。我垂下眼,轻声笑了笑:“姐姐说笑了,沈公子眼中哪容得别人。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回这句。我接过嫁衣,指尖摩挲着丝线。前世我穿这件时,
惊艳众人,却不知自己只是她的影子。而今,这嫁衣在我手中,变成了一把刀。我抬头,
对着顾明珠笑得温柔:“姐姐,我来帮你改一改这件衣裳。”她挑眉:“改?哪里不好?
”“腰这儿太紧了,若不放松,怕是你成亲那天一口气喘不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拿起剪刀,“咔”地一声剪断了金丝。她的脸色当场变了。“顾晚吟!你疯了吗?!
”我抬眼,神情平静:“姐姐莫急,不过是嫁衣嘛,坏了还能重绣。
反正——”我把剪刀放下,语气淡淡,“这婚姻,也未必真能成。”顾明珠被我这话怔住了,
气得手都在抖。我前世的懦弱,她早已习惯。可现在的我,
让她第一次觉得——掌心那颗棋子,好像不听话了。“你什么意思?”她咬牙问。
我微笑:“姐姐,茶凉了。小心别烫着自己。”我拂袖离开。身后她怒气冲天的目光,
像针一样落在背上。院外风很凉。我站在走廊上,望着远处的井口——那口葬了我的井。
井边枯草丛生,仿佛还残着前世的阴影。我慢慢走过去,蹲下身,
手指轻轻触碰井沿的青苔。冰凉。“顾明珠,”我低声呢喃,“这一世,你再推我试试。
”风掠过,香烟未散。我笑了。那一笑,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这一世,我要活成刀锋。
2一场订亲风波我以为重生的第一天已经够热闹,没想到第二天一早,
整个顾府就炸开了锅。——沈家要来退亲。小杏一边给我梳头,一边悄声道:“二**,
外头都传疯了,说沈家公子嫌弃**命格不好,要退婚呢。”我笑了笑:“那退得好。
”小杏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簪子戳到我头皮上。“**!这可是嫡**的婚事,
您、您可别乱说啊!”我看着铜镜中那张平静的脸,轻轻抿了抿嘴角。前世,沈家退亲后,
我被嫡母拖去责罚,说我“扫了姐姐的福气”;她逼我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沈修又假模假样来求情——我那时以为他心软,没想到,那是他们设的“局”。
那场退亲风波,正是他们用来毁我名声的第一刀。而这一次,我要让这把刀,
反手割在他们自己身上。“走吧,”我起身整了整衣袖,声音温柔,“我也去看看热闹。
”偏厅里人头攒动,气氛微妙。顾老太太坐在上首,脸色青得像抹了墨。
嫡母王氏正低声劝着什么,身旁的顾明珠眼眶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沈修也在,
穿着青衫,一脸假惺惺的歉意。“……实不相瞒,沈家请了算命先生,
说贵府嫡**八字犯冲,恐怕——”他话还没说完,顾明珠“哽咽”了一声,
娇弱地道:“是我命不好,让沈郎为难了。”众人立刻是一阵安慰。“珠儿别哭啊,
婚事不成,也是缘分未到。”沈修一副“痛心难言”的模样,偏偏还装出几分惋惜,
像是舍不得。我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他们这一出“退亲戏”,
演得倒是比前世更精。我慢悠悠地走进去,福了一礼:“祖母、母亲。”王氏看到我,
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碍着场合,只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笑着应声:“女儿听说沈家公子要退亲,特来看看。毕竟——沈公子与顾家的情分,
不浅啊。”沈修的笑容微微一僵。顾明珠脸色更白了一层。我走近几步,
慢条斯理地说:“沈公子不记得了吗?前些日子,您还在花灯会上赠我梅花簪,
说‘晚吟’二字最配那香气。”这话一出,厅里一片寂静。“你胡说什么!
”顾明珠失声喊出来。我眨眨眼,一脸无辜:“姐姐忘了?那天你病着没出门,
是沈公子亲口说的。怎么,沈家公子送簪的事,还要我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沈修额角一滴冷汗滑落。其实那簪子,确实是他前世送的。那时他追我,
是装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今生我竟会拿这件事,当众揭出来。
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沈家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沈修脸色青白交替,
嘴唇动了动,硬挤出几个字:“误会……误会。”我温柔一笑:“哦,那便好。只是,
若真要退婚,也请沈家别口口声声说我姐姐命格不好。免得传出去,伤了顾家的脸。
”“你——”顾明珠想上前,却被王氏拉住。王氏眼神阴沉,咬牙道:“晚吟,你出去!
”我低头行礼:“是。只是提醒一句——有些‘退婚’的戏,演多了,容易砸到自己。
”我转身离开,裙摆在地上扫出一阵清响。身后,沈修的额头冷汗直流。
顾明珠的指甲死死掐在掌心。我笑着出了厅。阳光洒在院子里,风里都是春的味道。
——前世我哭着求他们别退婚,今生,他们跪着也别想翻盘。午后,
小杏神秘兮兮地跑进屋:“**,您可真神了!沈家那边传话,说婚约不能退了!
”我挑眉:“哦?怎么个说法?”“说什么沈夫人亲自过问,说顾家姑娘一个顶俩,
这亲事不能毁!您不知道,刚才嫡太太气得脸都青了——”我忍不住笑出声。当然不能毁。
我刚才那几句话,足够让沈修和顾明珠彼此怀疑。沈家怕丢脸,
顾家不敢逼我;我在这场风波里,反倒成了唯一“无辜”的那个。局势开始松动了。
我起身去窗边,轻轻拨开一片帘纱。窗外那棵槐树在风里摇曳,枝头上有几只麻雀在打闹。
我忽然有点恍惚——上辈子我在这棵树下哭得眼睛都肿;这一世,
我只想笑着看他们自相残杀。“**,”小杏小心地问,
“您是不是……真的打算要跟沈公子成亲?”我转过身,轻轻一笑:“不,我要让他以为,
我还想嫁。”她愣住:“那您图什么?”“图他心慌。”我转身收拾桌上的绣线,
一根一根地卷起。这些绣线,是我在上一世撑起希望的东西;而这一世,
它们会成为我掌控命运的线。“从今天起,”我低声说,“我们也得自己做买卖了。
”小杏瞪大眼睛:“**,您……要开铺子?”“绣坊。”我抬头,眼神亮得像火,“别急,
等我先让顾家乱一乱再说。”傍晚时分,院门被人轻轻叩响。小杏去开门,
回头惊讶地看我一眼。“**,是沈公子。”我嘴角一抿。果然。沈修走进来,面色温润,
神态依旧是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他先是客气地行了礼:“晚吟姑娘,今日之事多有冒犯,
在下特来解释。”我笑笑:“沈公子不用解释,我明白的。男人嘛,遇事总要左右为难。
”他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平静。“晚吟,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顾家……太多事非,
难以应付。”“嗯。”我淡淡地应声,随后抬眸看他一眼,“那沈公子是想娶我,
还是娶我姐姐?”他脸色僵住。我看着他,不笑了。语气平平地说:“我这人记仇。
前世你退婚,我跪着求;今生,我要你跪着求回来。”他微微皱眉:“前世?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但随即笑了:“沈公子,别怕,我不过做了个梦。
”他看了我几秒,似乎被我的笑弄得心神不宁。他不知道,
那笑是我死前最后一刻练出来的。我轻轻行礼:“沈公子请回吧,顾家的风,可不比沈家暖。
”沈修走后,小杏惊得合不拢嘴:“**,您、您刚才吓死我了!”我转过身,
目光沉了几分。“他该怕。若不怕,就不会乱了。”夜色渐深,烛火微微摇曳。
我拿起剪刀,在桌上裁下一块绣布。针线穿过的一瞬,银光闪动,像是在编织命运。
顾家以为我不过是个被退婚的庶女,可他们不知道——这场风波,
不过是我布下的第一根线。3重生归来晨光透过青纱帐,洒在素净的被面上。
裴燕轻轻睁眼,眼中闪过一瞬茫然。
熟悉的雕花床、榆木妆台、那串被她一怒摔碎又亲手缝好的流苏穗子——她竟又回到了裴府。
指尖一阵凉意,掀开锦被,她看到自己青葱的双手——并非被毒酒熏黑的模样。
镜中映出的是十八岁的她,尚未被退婚、尚未家破人亡的模样。她的心口一阵剧痛,
像是旧梦重压。裴燕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疼得真切。——这不是梦。
上天竟真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上辈子,她信错人,
被表妹裴清婉骗得家毁人亡;被未婚夫陆瑾川弃于深渊;被挚友出卖,名声扫地,
最终含恨而死。而今,她回到了所有悲剧的起点。裴燕坐起身,目光清冷。
前世的天真已经死去,今生,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外头丫鬟推门进来,见她起得早,
笑着说:“**今日心情好?二**一早就去了夫人那儿,听说是要帮您试嫁衣呢。
”“嫁衣?”裴燕轻声一笑,指尖摩挲着被角。
那是她前世嫁入陆家的嫁衣——也是她噩梦的开始。她缓缓抬眸,
语气淡淡:“去把那件嫁衣拿来,我要亲手改。”“改?”丫鬟惊讶,“**,
明日就要送去陆府定制坊了——”“我说改。”她的声音不高,却透着让人心惊的冷意。
丫鬟怔住,只得点头退下。裴燕下床,打开妆匣,
